新年刚过,原太后说宫里头住着冷,便要皇帝准备着,开年带着她同皇后、太子瀚还有司徒凌,一家子人去行宫小住一段时间。万松苑行宫在去年秋时就已经全部建好,皇帝就是要到那里去办公也是很方便的。
只是说宫里冷要去行宫暖和,这样的说辞未免太过牵强。按理说全天下再没有哪处的条件能比得上宫里的了。皇宫如何还会比行宫更冷?
原太后此举不过是为了增进帝后的感情罢了。毕竟自从楚越回宫,司徒邑就再也没有与赵筱亲近过了。
这事其实不用楚越明说,司徒邑心里也有数,当年“巫蛊陷害”的事谁都没有忘记。现在也不过是念在多年情分,才没有对赵筱到完全冷落的份上罢了。但是要亲近,那自然是不能的,不然至楚越于何地?
但原太后是只允许这一家子人过去的。那大概率帝后晚上要睡在一块。再能不能保持,就完全要看他的自制力了。
皇帝的建议是,“你一起去。”
楚越说,“陛下想让我以后的日子更难过,就带着我一起去吧。”原太后摆明了不让带嫔妃,还硬要带上她。然后到了那边皇帝继续冷落赵皇后,这样众矢之的便又成了楚越。
那她心里就算不想让赵筱爬上龙床,也不会自己去占这个风头的。
皇帝皱了皱眉,又听她说,“也有一年没回去见爹了,陛下去行宫的时日,我就回侯府去住一段时间罢,上次回去看家中有个妹妹还挺可爱的。”
这样也总比自己在宫里独守空房好,司徒邑听着也觉得好,便同意了。
他说,“那等朕回来,再去侯府接你。”
当皇帝真的带着他那一帮子“家人”走了之后,楚越心里说不上再有什么难受的情绪,不过也还是会经不住“咯噔”一下,就像是在告诉自己,不能在意一样。
如果一定破不住防线,那起码不能让赵筱带了身孕回来。司徒邑该要明白的,如果不明白,那两个人之间的底线就彻底破了。
这次再回曲湘侯府,较之上一次要自在许多。曲湘侯自己也是能看出其中意思的,明白大约是要低调行事,所以并没有再安排一屋子的人叩首叩首再跪拜。
甚至于她到时,整座府邸都安安静静的,像是来了瘟神避之不及一样。
也好,乐得一个简单方便,不然还得杵那接受一堆人好一番礼仪,既拘束,又拖延时间。
只是这府宅内永远会有年纪小的机灵鬼打破条规,往楚越的院子跑。这人便是楚越庶弟庶妹中最小的那个妹妹:楚嫣。
“娘娘姐姐又来了。”小女孩扎着高高的双环髻,圆圆的脸蛋笑起来就像是盛开在烈日下的向日葵。楚越忍不住蹲下身去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又过来了?你娘可知道?”
“阿嫣是趁娘睡下了过来的。”楚嫣说着,自顾自的走到了外堂西边的窗前。那里摆放了几箱她们从宫中带过来的东西。她胖乎乎的小手搭在了其中稍小一些的匣子上,“娘娘姐姐,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呀?”
出来一趟少不了要打赏,这些都是田来安排的,楚越除却自身的东西以外,都还不知道箱子里都有什么。
田很自觉的上前去打开了小匣子,一堆珠宝首饰呈现在眼前。楚越看过去,知解其意,遂开了口,“阿嫣喜不喜欢?”
小女孩点了点头,作为侯门女的教养还是在的,她并没有上手去拿。反倒是收回目光又走到了楚越身边,又主动伸出藕节一般的手臂环住了她。小孩轻柔的动作,将她的心都融化了一大截。楚越自然的将她抱在怀中,也轻轻地说,“那些东西姐姐都送给你了。”
按着俩人的年龄差,莫说是姐妹了,就算是母女都是能够做的了。楚越顺了顺她带了些棕色的头发,眼中不觉充满了慈爱。田投过去的目光却不由得忧伤许多。
若之前娘娘那一胎没有小产,现在也应该出生了……
楚嫣在楚越这里带了珠宝回去以后,她娘也颇晓得礼数,第二天就亲自带着楚嫣过来谢恩了。
将娘娘赏赐的东西还回去是为极大不尊,她即便不敢拿也只能收下。就领着女儿在阶下磕了好几个头。
受楚越的邀请,后又在外堂说了一会话,不过也是小心翼翼的。除却刚进院子的时候看了一眼楚越,之后便一直低着头回话,就跟犯了错一样。
眼前的妇人看起来和楚越差不多大。也是可怜见的,嫁给了个能当自己爹甚至祖父的老头子。楚越看出她的惶恐,也没留她多久,只在最后离去时又特意提了一句,“阿嫣很是可爱,你今后多带着她来坐坐。”
“是,娘娘。”这不知道第几房的妾室最后才斗胆又看了眼楚越,便迅速收了回去。做的礼数也不算多周全,举止间依旧是明显的害怕。
嘴上是同意了,可楚嫣之后却再也没有来过。
楚越自己也清楚,就算那姓沈的妾室肯带着楚嫣过来,也要往上再经过曲湘侯本人的同意。
她后来又去打听了一番,沈氏是曲湘侯第五房妾室,娘家乃是乡野黔首,身后并无背景。纵然因年轻貌美受侯爷宠爱,可前几房妾室却拿家世死死镇着她,让她平日不敢轻易找侯爷说话。
也难怪回回见着楚越都和耗子见了猫一样。就是侯府里几个妾室都能任意欺负她,更别说面对楚越了。
楚越也很是心疼她,念及现今自己的身份不得公开,便只能私底下再派人给她送了赏赐过去。
若她是个聪明人,拿着这些尚可过一辈子的钱财去周旋,以后的日子也应该会比现在好过一些。
……
小半个月的时间,去往行宫的那批人回来了。当皇帝绕到曲湘侯府来接人时,楚越竟还生出了一些皇帝回来早了的心思。这样自由自在的住在侯府可比在待在皇宫里舒坦多了,不仅不用想着谁谁谁的命令,也不用想着谁要来拜访。三天两头带着人往外头逛游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她便说,“要不我再住个几日,到时候自己回去罢。”
宠妃当得是越来越有胆子了,皇帝亲自跑来接还要让他跑个空。成奎和田这些老人听着这话也都见怪不怪了,这顶多就是朝升夫人撒撒娇,最后还是要被皇帝带走的。可是曲湘侯毕竟不知道他二人的相处啊,当即就伏到地上去请罪。
请什么罪?自然是请自己把女儿招待得太好了,让她都不想回宫的罪。
司徒邑倒是乐得见这么大个动静,便带着浅浅笑意的保持缄默。他知道楚越就偶尔在他面前耍耍小性子,其他人面前却总还是要端着的。曲湘侯这么跪着一请罪,都不用皇帝哄,朝升夫人就该端着贤良的面子,自己又把话收回去了。
这样倒也挺好,小性子耍得不算多,也不会出格,就只在自己面前才这样,倒会给他一种莫名的征服感。
而养成这样的性格说来也不是楚越故意,而是从前做皇后时就习惯了。皇后要端着的时候更多,装得久了就深入到骨子里去了。现在就算不是皇后,有时候也还是会下意识的端着。
跟着帝王回宫,随行车队的阵仗颇为浩大,经北都城主道一路,万民停留伏地跪拜。楚越安安静静地跽坐在马车内,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揭开帷幔去看外头的风景,还有些闷得慌。
司徒邑作为勤恳的君王,就是到了马车内还布了一方矮几,细细看着近日堆积的牒牍。
只有入宫门前的那一段路,外头才逐渐少了人。楚越便立即拉开帷幔去透气。今日晴空万里无云,和风习习,令人身心倍感舒适。放眼望去,长长的宫墙仿佛从地平线上拔起,里头是座座巍峨的宫阙。
宫阙内囚禁着一个个天家的贵人……
司徒邑入了宫后是随着楚越一道到朝升宫的。稍作歇息,又直接在这里处理起了公事。
楚越瞄了他一眼,继续整理起自己的东西。后来又去看了一会二皇子司徒谦。
可能是有当初带笑笑的阴影,她总觉得自己是带不好孩子的。所以二皇子还在襁褓的时候她并不敢经常抱,之后牙牙学语时她稍微带得多了一些,不过总得来说也还不算太亲密,总怕自己一个没弄好,孩子就要生病。如今小半月不见,倒是又长了不少,还知道黏着楚越不松手,亲昵地喊着“娘”。
哪怕楚越总体带他并不算很多,但他依旧很亲楚越,也不知是随了谁的聪明,很是懂得亲近该亲近的人。
过了一会司徒邑也跟过来了,也不是为了来看孩子的,而是为了把楚越带走的。他对自己所有的儿女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从未见过父亲慈祥的一面。
这回见着阿谦也就是看了两眼,甚至都不说抱一下。楚越心里莫名较起了劲,就挣脱开了司徒邑的怀抱,从乳娘手中又将阿谦抱了回来。她脸上倒没有什么不悦的神情,仍旧是淡淡的笑意,说,“我再和阿谦玩会。”想让司徒邑多重视阿谦,那首先得自己表现得很喜欢、很重视。
司徒邑的眼神在她身上放了一会就笑着点了点头,好似半点没理解到她的意思。
帝王也只有在床笫之间才好像有了点人气,才显得自己也还是会关照人的。不过这关照也仅限于前头的戏份和事后的温存,过程中还是颇为霸道,而且一定要占据绝对的主导权。楚越算是知道了,但凡小小分开一段时间后。回来头一次总是这样。
前头怕弄疼她,还能细心地磨合,哄着逗着想尽办法到下一步。直到可以开始的时候就迅速变成了一头饿虎,一回两回都还不能尽兴,她都还没缓过来的时候,皇帝就已经在准备下一把了。非得把人从天上折腾到地下才算是完事。
楚越虽然平时不会主动去想这事,但是这回这么猛,也不由得会想是不是赵筱在行宫没把这位皇帝伺候好。现在这架势分明就和憋了许多天无异。明明自己也累着了,还能咬着她耳朵说调情的话。末了还说“朕这回可是清清白白。”
这话也没具体指向什么,楚越刚还听不明白。只顾着将他从自己身上挪开,后平复了呼吸才算理解。
意思是他在行宫没碰过赵筱?
这么做是为了照拂谁的想法自然不用说,而且没能伺候上皇帝这事,赵筱也不能再去找原太后诉苦了的,就算没脑子说了,终归娘是要站在儿子这一面的。都给你安排成这样了,皇帝还能不碰你,那是不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这么做倒是终于给了赵筱一计闷拳了,横竖她只能憋着。
说楚越心里没有暗爽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也吃了赵筱那么多的亏。
司徒邑自己身强力壮,出了一身汗也可以不管不顾地睡下。楚越却不行,后来又出去了一趟,由田将身子擦干净了再进来重新躺下。这一会皇帝也醒了,就搂着她又说了一会话。
问她这段日子在曲湘侯府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事无巨细统统说一遍。虽然问得多难免不招人烦,可是字里行间却又都是透露着思恋。
楚越就凤眼微阖把每日所做的事都交代了,无非是吃吃喝喝逛逛,过着像猪一样的生活。
这样温存的时候其实对楚越来说才是最踏实的。那事中间她也就能愉悦一小会,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忍受他的进攻,等着他好。虽说看到司徒邑满足的那一刻,自己心里也能满足。
但到底还是要更加喜欢现在这样安静的搂在一起(夏天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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