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呼了口气,将田退去偏宫紧闭反省,没有命令不得出来!
而她自己独自在寝殿坐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才算是又全部盘算了一遍。
叫人抓着把柄终究又是在钢丝上行走,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坠入深渊,万劫不复。不如先发制人,尽快安排将太子瀚清理了才好。
她也懒得和赵筱继续长时间的对线下去了。
过了一会,便令祁香去将田唤出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这个口信,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务必要传到西北大营去,传到齐猷的耳朵里。
就算现在还在生田的气,楚越也不得不承认关键时刻还是得用到她。唯有安排她去做,才能令自己最为放心。
手下亲信亲自动身,行动到底要慢一些。齐猷是在将近一个月之后才收到信的。他脸色一变,此事不小。虽西北远离北都,但到底还有边塞将领一同掌控兵力。若要煽动太子回北都造反,便要连同将领一同策反。
而要在短期内迅速策反成功,就只能在西北与北都两地之间制造误会,使其父子离心,君臣也离心。
良久,他沉沉一点头,与那亲信又耳语了一番。
待这个消息再传到朝升宫,这个事就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齐猷的城府自不用多说,楚越不必过多解释,他也能立即领会其中意思。楚越的话是要几经人手,就是为了防止查到背后的人。那他势必不能亲自出面,便经人挑选了一名小兵——日夜跟随在太子瀚身边。
说是让太子瀚掩盖皇子身份来西北大营历练,但其实下头的人都还是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也不敢给他太多事做,更不敢与其太过亲近。
时间一久,太子瀚的生活难免不枯燥无味。
齐猷安排过去的小兵就正好一解太子在荒漠寂寞的生活。这叫韩郎的小兵,比太子瀚年长五岁,是个很会说话打圆场的角色,生得也清秀可爱。他与太子瀚谎称自己曾是在长宁王手下做事的,后来因为犯了个错才被派到西北大营来。
也时常会在太子瀚耳边说起之前长宁王与当今陛下抢夺太子位的事,然后称赞太子瀚如今得陛下喜爱,都没有人与其抢太子位。
太子瀚自己听着也有些洋洋得意,不过一开始态度上还是平和的,说起自己的两个弟弟也没有厌恶之情。“他们嘛,年纪还小,我都没怎么看到过他们。”
韩郎又似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说起来,陛下当年也是几个皇子当中最小的呢。”
先朝的事太子瀚也是知道的,当时的太子是皇长子司徒棪,后来因病逝才改立的太子,而太子位最终能落到自己父皇手中,过程还是比较曲折的。若不是自己那位皇姑奶奶,只怕父皇也难上位。不过后来皇姑奶奶与当时的丞相沆瀣一气意图谋反,最终被父皇处死。
他回忆了一番后,也就应和道,“谁要先太子身子不好呢。”
韩郎又道,“是,殿下可要好好养好身体咯。”这话本该是一句明显的刺,只因他圆滑,过会又能自己绕回去,比如夸奖“殿下身强体壮,今日军功打得真不错,春牛他们都好羡慕,私下里跟着您学呢”这样恭维的话。太子瀚就是起先听着觉得有些不舒服,过会也就忘了。
毕竟今年才十三岁,就是再聪明,心智终归未完全成熟,如何敌得过一个刻意挑选过来的人?
长此以往,心中怎么也要开始存着芥蒂了……
元年十一月,齐猷随行期日到,从西北大营返回北都。因得十一月原太后寿辰。太子瀚中途也同太傅一起回来了一趟,等过完十日寿庆再回西北去。
寿宴后没过一会,太子瀚与二皇子这对相差了七岁的兄弟就发生了争执。五岁的二皇子正是调皮闹腾的年纪,就因为想看看太子瀚从西北带过来的外邦匕首,而被太子瀚一把推倒在地,还撞破了脑袋。
这事闹得不小,事后楚越立即将二皇子搂住,自己也掉了几把泪。毕竟带了这么久的孩子了,早已视作亲生骨肉,如今看到额头上被撞开那么大一道口子,怎么能不心疼。母子俩抱在一块的场景,就是一个莫不相关的人看着都揪心,何况皇帝。
赵皇后跪在皇帝面前首先替太子请罪。说太子必定是害怕匕首锋利不小心伤到弟弟,才失手推开的。
“瀚儿虽调皮了一些,但毕竟没有坏心!怎么会是故意?定然是不小心的。”赵筱欲拉着太子瀚去给他父皇认错,可太子瀚就算是跪着也依旧不张口。
他在西北大营就听说了京里的消息,二弟不过刚满五岁就被安排了两位大臣老师。就是他也是到八岁才被安排上太傅的。他在北都大营还没死呢!这些人就想着来争夺他的太子位了!他心中怎能不恨。
还有那个夺走他母后宠爱的朝升夫人!不是韩郎给他捋清楚这些关系,他还从没想过。为何父皇几乎从不去光明宫看望母后,原来都是被那个妖女所迷惑了。
现在妖女还想让自己孩子抢太子位置!太子瀚越想越气,毫不掩饰地瞪了楚越一眼。
先前司徒邑倒还没怎么发火,只等着他给弟弟道歉这事也就罢了。毕竟原太后还在场,老人家现在是一点都惊动不得,脾气一来待会就要倒下。
现在看太子瀚这么瞪楚越,心中的火一下就冒起来了,对着他儿子就是一脚。
“朕看你在西北还是没被磨够,也不用待十日了,明日就回去!”
这才刚回来就又要回去,皇后急得要去抓司徒邑的脚请求。太子瀚正是到了气性大的时候,倔起来也是个牛脾气,不仅不认错,还站了起来去拉他娘,“母后不用去求,儿子明日就回去!”
这下就是预备下来劝几句的原太后都停住了脚步,原袆坐在外席也颇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前往西北一年,不仅没把原先的顽劣性子磨去,如今反而更甚,还直接闹到老子跟前去了。以后怎成大器?
唯有被太医令围住的那一隅,好似就没有其他处那样多的心思。众人手忙脚乱为二皇子包扎伤口之时,楚越抱着阿谦凤眸微抬,眼神中的冰冷在此刻清晰可见,宛如冬日冰泉般砭人肌骨。
不过再垂首时,却又回归到了方才那般委屈的模样。
事情经太子瀚本人这么火上浇油的一闹,直接就收不了场了。他自己不愿意低头,第二天便也就气呼呼的随军队返回西北去了。
赵皇后总算是发觉到了里头的不对劲,就算还不能知道是否他人刻意而为之,但如今看来,西北那地方是万万待不得了的。指不定就是与那些乡野小子学坏了才会到今日这般。一定要尽早接回宫里来!
皇帝面前哭不得,她依然去哭太后。太后就是不心疼儿媳妇,也该要心疼孙子的。何况往下的皇子就是楚越手上的二皇子了,要是太子有个什么好歹,总不能往下由着她的孩子上位吧。这岂不相当于又让她坐到后位上去了?
于是乎没几天,太后就将原袆叫到了长乐宫去说话,让其劝皇帝将太子瀚召回北都,提前结束两年历练。原袆心里还窝着火,恨自己赌错了人呢。听这话一半同意一半不同意的。
原太后知道他弟弟心中的痛点,便开口呵斥道,“要是瀚儿不是储君,等老身再去了,你以为你这丞相之位又能保多久?这么些年了,邑儿究竟信不信得过你,你自己心里没数?”
原袆这人能力虽有,但野心颇大,是为历代皇帝想用却不敢用的。平帝不敢冒险,所以用了他一段时间就罢了他的官。司徒邑算能震得住他的,让他坐了这么久丞相的位置。但是这些年也还是小心翼翼的收着他的权,所以他这丞相比起前面几位来,做的颇为憋屈。而且皇帝更多的事不与丞相商议,反倒是与那齐猷商讨得多,也多愿意采取齐猷的建议。
有时候他也经不住要怀疑,是不是再多干个几年,丞相位就要让给那个齐猷了。
被太后这么准确无误的一击,原袆自然就在朝会上提了这事。“太子毕竟身份尊贵,西北之地着实危险,臣建议将其召回。于羽林、期门军中历练,实则一样。”
天子说好两年便是两年,又岂能轻易变?这事都不用等司徒邑开口,自有维护天子威信的人出来说话。“如若天子令都可以随意更改,储君都可以随意从军营提前回朝。天子及储君都言而无信,将来还靠什么来说服天下人!”
意见被驳回,丞相也不恼。这事没成,下一件事皇帝要提拔楚鄣的事,他就出来挡了一嘴给驳回了。
“楚大人毕竟年轻,仅有出使西邦一事尚且资历不足,臣以为还不能担此大行令。”
毕竟老奸巨猾,说起话来也有理有据,心平气和地就给了皇帝一个气受。也算能让他知道自己在太子这个事上的态度。
丞相在,太子在。
而司徒邑到底也不再是当年的少年天子了,遇事也多沉得住。虽然太子回朝的事依旧没同意,但在楚鄣这事上也给了丞相一个好态度,没有再提。
只是给天子气受的,最终几个能有好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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