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季淑而言,这是三年屈辱告一段落,可对外人来说,这只是一段无关痛痒的谈资。
晚宴上,有人发现张家人都离开了,再一听说他们离开的原因,顿时热火朝天地议论起来。
有人骂张老夫人实在是蛇蝎心肠,有人同情季淑可怜,还有人说张桓太过刚直。不过,一阵家长里短的议论谴责之后,好山园里的宾客又很快将他们抛之脑后了。
晚膳过后,皇帝下旨在园中放烟花,宾客们都到了空旷的湖边。
内侍们点燃了引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火光照亮了整个湖面。
程澄津津有味地望着天空,心情舒畅。她突然感觉腰被人从身后搂住,扭头一看是鄢景宣,又才放下心来。
她有些羞地抗议道,“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别搂搂抱抱的。”
鄢景宣埋头咬她耳垂,道,“都在看烟花呢,没人看我们。”
程澄整个人被他咬得一哆嗦,腿都在发软了。她是真的有点怕了这个男人,一到了床上,几乎丧失人性,她怎么求饶都不好用,非要他折腾够了才肯罢休。
可问题是,他精力旺盛极了,每每等他折腾够了,程澄也快散架了。
她软言软语道,“你饶了我吧,这是在御前,你好歹收敛一点。”
“御前不好亲昵,那咱们去小树林里。”说着,他一把将程澄横抱起,抱着她离开人群。
他的怀抱坚实而有力,程澄特别安心。
在程澄的视野中,烟花映照在他的俊脸上,把他的脸衬托得愈加棱角分明。虽然已经跟他亲密了好多次,可还是会忍不住沉迷于他的美色。
程澄有些忐忑地问她,“你真要去小树林?明明是夫妻,却要做得像偷……情吗?”
当然是骗她的喽,他怎么舍得让她有一点点的不适?
鄢景宣但笑不语,程澄看得心里发毛。
直到安然躺在客房的床上,程澄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肚子里,他好歹还剩一丝良心未泯。
鄢景宣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给我生个孩子,好不?”
程澄抱住他的脖子,“怎么你也突然开始催我了?”
鄢景宣道,“羡慕旁人了呀,帝后四子一女,安王夫妇的闺女也这么大了,连孤身多年的老林都娶了娇妻,也有了小崽子。而且,早点生孩子不好吗?咱们家才不要跟张家似的,闹得鸡飞狗跳。”
“我当然愿意给你生,可这也看缘分了呀!去年……去年一直都什么动静,万一……”
“不要胡思乱想!”鄢景宣打断她的话,“听话,不要胡思乱想。是他不中用,是你们不合适。我跟他可不一样,咱们要白头偕老,一同含饴弄孙呢。”
程澄愣了愣,眼眶里不由自主地噙着泪,她勾住他的脖子,抬头吻他,回应他的坚定维护。
起初,他还由着她亲吻,后来,他便反客为主。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太肯坐享其成,他就是愿意去深深地攫取。
次日,程澄先醒。
宫女们往客房送来了热水和早膳,公府的侍女们接过,放进房中,又规矩地退到门口。
程澄梳洗了,轻轻推开一扇窗户,空气十分清新。
她伸了个懒腰,突然就看见楼下的榕树边,一对年轻男女正抱在一起,那男子的手还十分不老实地在那女子身上游走。
那女子丝毫没有反抗之意,由着他揩油。“陈公子,你家什么时候来魏国公府提亲?”
程澄一听这女子的声音,惊得下巴掉,这不就是鄢景宣的侄女鄢雨吗?
那个男的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个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她却不反抗呢?
程澄飞快地跑到床边,猛摇鄢景宣的胳膊,“景宣景宣,你快醒醒呀!”
鄢景宣还没睡饱,带着些起床气,“哎呀,怎么了?”
程澄大惊道,“不得了了!出大事啦——快起来呀!”
程澄连拖带拽地把鄢景宣拽了起来,拽着他走到窗户边,指着那对正在卿卿我我的年轻男女,“景宣你看呀,那女子不就是你侄女鄢雨吗?她怎么……”
鄢景宣本来还睡眼惺忪的,突然看清楚了眼前的画面,顿时睡意全无。
鄢景宣眉头一皱,转身披上一件袍子,加快脚步下楼去了。
年轻男女还在卿卿我我,突然见到面泛凶光的鄢景宣之后,那年轻男子吓得三魂七魄掉了一半,屁滚尿流地转身就想跑。
“站住——”鄢景宣厉声喝止他,“你再敢往前一步,老子打断你的腿!滚过来——”
年轻男子畏畏缩缩地走了回来,哆哆嗦嗦道,“国、国公爷安、安好,晚辈陈、陈墨。”
鄢景宣转头怒骂自己的侄女鄢雨,“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这狗东西占你便宜,为何不躲?”
鄢雨丝毫没有被欺负的神色,反而面露羞赧,“他不是狗东西,他是临江侯陈家的公子。”
鄢景宣恨铁不成钢,“什么临江侯临海侯?在魏国公府面前,也配提?你娘托了你婶婶带你来见世面,你就是来这样见世面的?”
鄢雨不以为然,以她的庶房出身,能攀上一个侯爵之家的公子,其实并不容易。
大房无权无势,鄢景宣虽然是亲堂叔,可是他肯定不会真心地把她的亲事放在心上,要想有个好的前途,还不是要自己去争取。
鄢雨维护陈墨道,“九叔,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您一般,年纪轻轻就继承公爵。陈公子虽出身勋爵人家,却不游手好闲,勤奋苦读,他已经是举人了,前途远大,您不要对他如此苛刻嘛。”
“行!你真不错!”鄢景宣被他这一副恨嫁的样子气得不轻,“我又不是你亲爹,你的前途如何,与我有什么相干?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那就祝愿你心想事成吧。”
再回到客房的时候,鄢景宣的脸色难看极了。
程澄还没问他呢,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嘲讽道,“没脸没皮的东西,简直丢鄢家的脸面!”
程澄劝说他道,“算了吧,咱们又不是她的亲爹亲娘,哪管得了那么多?本来,大房让我们带上她来,就是打着寻金龟婿的主意呀,我们还是少管闲事吧。是福是祸,都是她自己的命数。”
鄢景宣道,“等我有了女儿,我必得时时把她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若是有哪个不知死活的胆敢靠近她,看我不把他大卸八块!”
程澄笑道,“有你这样护短的亲爹,谁敢娶你的女儿?”
鄢景宣哼了一声,“不娶便不娶,我能养一辈子。”
早膳之后,鄢景宣与程澄去跟帝后请安告了辞,才踏上了归程。
一行人回到公府之后,大房的戚氏听说女儿跟临江侯陈家搭上了线,顿时喜笑颜开。
戚氏端着一碟亲手做的蟹黄糕,来澹园道谢。
戚氏笑容满面地走进正屋,“九弟,弟妹,这次真是多谢你们啦。雨儿若能嫁入临江侯府,我一定要给你们备一份重重的谢礼。”
鄢景宣提醒她道,“在京城的勋爵之中,临江侯不过尔尔,那陈墨前头还有好几个嫡出的哥哥,爵位是轮不上他的。”
“可陈家也有钱呀,陈墨还中了举人呢,高中进士指日可待。陈墨有了官职,我家女儿必定是不会受委屈的。”戚氏俨然一副陈墨已经是她女婿的样子。
眼看戚氏也如此目光短浅,鄢景宣直接闭嘴,不想跟她废一句话。
程澄提醒她道,“大嫂,以后的谢礼以后再说吧,咱们还是先说说眼前的事儿吧。既然你如此满意临江侯府这门亲事,那我也算是帮了你的大忙,你没有忘记你先前的承诺吧。”
女儿的亲事有了进展,戚氏心情也好,笑呵呵地回道,“我当然没有忘记,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兑现承诺的。”
程澄问道,“哦?那你快说吧,景宣为何被人下蛊虫,你到底有什么线索?”
戚氏回道,“反正不是大房干的,这一点,我可以拿雨儿的婚事来对天发誓。”
鄢景宣道,“难道你的线索就是排除了你们自己?说点别的有用的吧。”
戚氏道,“实话跟你们说吧,九弟,当初你还在军营中效命的时候,二房那位就曾经来怂恿大爷,劝他对你动手呢。大爷心地善良,必然做不出这等伤天害理的恶事来。就在二房那位来怂恿未果之后不久,你就出事了。你就说这事巧不巧吧?”
程澄心想,哪里是什么心地善良,分明就是不敢,有贼心没贼胆!鄢景宣一旦有什么事,外人第一个想到的嫌疑人就是大房呀。
顶着这么大的嫌疑在头上,任谁都得三思而后行。
其实,鄢景宣已经做过这样的推测,二房背后操刀,劝说大房来对他动手,等他出事之后,再来揭发大房,这就是一个一剑双雕、借刀杀人、坐收渔利的好计策。
可推测终归是推测,没有实在的证据,他也没法揪出这个凶手,没法公之于众。
二爷跟大爷不同,随时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随和样子。在外人眼中,他的名声也很不错,对子女的教育也颇为严苛。
这么些年,鄢景宣能容许庶出的这几房不分家,迟迟没有找出凶手的实证,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他虽然还没有找出凶手,但他可以确信,凶手一定就在这个家中,他甚至有一种预感,凶手还不止一个。所以,他才乐意把这些嫌疑人都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如今,从戚氏的口中听说了这些秘辛,他就更加确信了一些猜测。
以后,他会重点怀疑并调查二爷,同时,他也并不完全排除对其他各房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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