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难受，杜云帆接过了梁宇手上的文件。
上面标注的夜风二字是温嘉文的字迹，大概是真的不满了吧，他才会自己主动承担下了写这资料的工作。
至于刚刚温嘉文倾诉的那些事情，杜云帆的心里接受了部分，却没有全然听信。
他们确实已经将夜风放在闲处很久了，但这不代表自己直接否定了夜风的能力，夜风在业务方面的能力是非常出色的，甚至比温嘉文还要略胜一筹，只是在统筹上差了一些，不适合集团的全面考量。
也正是鉴于这一点，在夜风上他这儿来讨要项目的时候，杜云帆才会不假思索地把吉美项目直接给了夜风。
梁宇出去了，室内又只留下寂静一片。
杜云帆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了一句不会那么糟的。
兄弟三人，夜风作为其中最小的那个，也被杜云帆和温嘉文一直寄托以希望，甚至在夜风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们还发誓说把夜风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项目而已，应该还不至于让自己太过生气吧。
打开封页，杜云帆静静地看着，一条条列的分明，细数了数，竟然也有十余条之多。
这才没多久的时间，为什么出现了这么多的问题呢？
杜云帆摇了摇头，一条一条看下去，本来存有的希望被一点点消磨，尤其是其中的一条，让他格外恼火。
“用公司经费给建设局局长送礼。”
这……
如此低级的手段，杜云帆几乎瞬间就感觉炸了，明明吉美项目是旭日已经经营已久的，完全不需要再疏通什么关节，就算是刚刚开始，作为一家有底线的企业，贿赂官员也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
把文件狠狠地甩在了桌上，杜云帆的眸子里已经点燃了怒火。
这都是什么事儿！
夜风啊夜风，难道这些年给你这么好的条件你都用来走这些歪门邪道了吗？
越想越生气，杜云帆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径直出了门。
这件事他得问清楚，如果夜风真的做了这种事，那么他的考量必须得重新做过。
杜云帆细细地想了想，是否对夜风的要求过于放松了些，以致于让他放浪形骸了。
旭日虽然已经到了一个稳定的阶段，但是知法犯法的事，即便是有权有势也不该放在明面上。当初他们是因为迫不得已才会走这种路子，可现在不同了，凭借着旭日的能力，想要做什么，只要开口就可以了，何必做得那么低级。
旭日的走廊十分明亮，冬日的阳光很稀薄，从外面洒进来，也只是淡淡的。
杜云帆置身其中，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反而觉得全身都凉了。
做这种蠢事的竟然会是夜风，印象里那个行事大胆率性但是又粗中有细的少年仿佛一场梦，从生活里蓦地离开了。
怎么开这个口，似乎成了最大的问题。
前段时间和夜风的争吵足以让杜云帆难受，可是现在，却还是要再来一次。
兄弟情本来应该建立在彼此信任、互相帮助的基础上，可现在的他们三人，更像是一盘散沙，没有联系只有隔阂。
“哎……不应该这样的。”
咬了咬牙，杜云帆为这些年的疏忽感到自责。
作为三人中最为年长的那个，他把这个团队的建设放在了其他事情的后面，反而把旭日的各项事务看得比一切都重了。
旭日确实是他们的心血，可是如果连这个黄金三角都被打破了，旭日还能如何自处呢？
那是三个人共同的梦想，而不是一个人的主意，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恐怕站在旭日最高层的那个位置，他也不会有半点高兴。
是的，进去之后先说上一句抱歉吧。
把夜风弃置一旁那么久，也不能排除他的责任。
至于吉美项目的问题，原则上的错误不能犯，但也并非无法原谅。
他得有理有据地把话说明白了，而不是一股脑地把责任往夜风的头上推。
等到杜云帆梳理清楚，那扇许久未进去过的办公室门已经在他的眼前了，只肖轻轻一推，那张明媚的笑脸就会出现在杜云帆的视线里。
礼貌性地敲了门，生疏感萦绕在手上，杜云帆顿了顿，没有疏离感地推门而入。
他还是把夜风当做兄弟看待，那长枪直入的开场好像也并无不妥。
只是进门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夜风脸上的局促还有不悦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不速之客。
“我来有打扰到你吗？”
笑容有点僵硬，杜云帆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心里放在最好的兄弟这个位置的夜风，一贯的圆润作风都被抹去，长久不交涉的生疏感浮上心头，让他随便开口一句都显得有些尴尬。
上次说话时他正在气头上，所以两人发生争吵也是有理由的，可这回，再等他开口，只觉得两人之间更像是陌生人了。
“云帆、不，杜总，您怎么有空来我这个破办公室看看，不会是温嘉文刚刚给您告完状吧？”
在吉美项目上的分歧让夜风和温嘉文之间也有了些许摩擦。
夜风是个急性子的人，从来也不会讨好，之前都是温嘉文和杜云帆在让着他，对他做出的事多有包容，现在好了，他和温嘉文之间失去了那种亲密感，难听的话都直接送进了心里，让温嘉文在外对夜风多有怨言。
谨慎地打量着匆匆前来的杜云帆，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换在谁头上都是一样。
仔细想来，这么多年，除了自己对杜云帆和温嘉文还有些感情之外，他们俩都像是把他当成了透明人，几乎就没来他这看过，现在出事了，反倒一个个都来了，咄咄逼人！
“夜风，你这是怎么了？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就先入为主地觉得我会做出对你不利的判断了？”
心里一惊，杜云帆一下就明白了夜风的想法，干脆也不多打太极，开口询问夜风最近的情况。
“我确实是因为吉美项目出事才过来的，可是你想想，不管换做是谁，本来做得好好的项目换人之后就成了个烂摊子，都不会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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