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陛下,青宁公主朝堂外求见!”朝议大殿外一个侍卫走进来单膝跪下禀报。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又是一阵骚动开始切切私语。
无论商周还是大秦,自古以来都没有女子上朝议政的先例,因此茫然疑惑之余都一起看着皇帝。
秦始皇也愣了许久之后问:“青宁因何朝堂见朕?”
“禀陛下,青宁公主说她抓住了前日失踪的那个宦者,内中隐情她需要当着诸位大人的面才能说清楚!”
“哗~”满朝文武瞬间爆发出更加剧烈的骚动,所有人都转身扭头望店外望去。
“宣!”秦始皇再次沉默之后开口。
“宣青宁公主入殿~”随着一个谒者一声长喝,很快就看到一身彩裙身姿窈窕的青宁公主踏着碎步走进朝堂,身后还有几个宫人押着一个嘴巴里面塞着麻布的宦者。
“青宁拜见父皇!”站在朝堂入口,王青袖附身下拜。
“青宁,你在何处抓到的这个宦者?”秦始皇冷冷的盯着王青袖开口。
“禀父皇,女儿是前日夜间在淑妃寝殿花园内抓到的这个宦者!”
“前日你就抓到,为何要把这个宦者隐匿到现在?”秦始皇脸色越发冰寒。
“因为这个宦者说出来一件事,牵扯到清河侯和赵府令,同时也牵扯到宫内上百位宦官和宦者,因此女儿便有些担忧,一旦暴露出来恐怕有人会出手杀死他,那么这些事将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追查清楚,也必然会给后宫留下一个极大的隐患,说不定……哪天会有人对父皇不利!”
“大胆~”秦始皇霍然站了起来,冰寒的眼神扫过整个大殿,顿时满朝文武都瞬间感觉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寒凉。
“青宁,你站起来说话,到底是谁敢对朕不利!”
王青袖站起来,然后抬头看着赵高的方向,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而动,最后都落在赵高身上。
“陛下,青宁公主一定是弄错了,臣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对皇上不利!”赵高瞬间脸色大变,赶紧站出来,说话的声音都略微有些颤抖。
“来人,去把御膳房的内吏押来,仔细辨认此人是否就是前晚那个失踪的宦者!”秦始皇没有理会赵高,而是转头对站在内殿入口的一个内侍吩咐。
“喏~”内侍转身而去,秦始皇也坐下来开始等待,满朝文武大臣也都脸色严肃,只有赵高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大殿中央。
陈旭坐在椅子上看着王青袖满脸呆滞,内心却犹如海潮一样翻腾不休,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青袖为何突然会这样做。
不长时间,几个内侍压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身伤痕的内吏出来,经过内吏的辨认,这个宦者的确就是前日晚上在御膳房送陈旭离开的两个宦者中的一个。
“让他说话!”秦始皇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宦者,一个宫人伸手扯掉宦者嘴里的麻布。
“陛下饶命,非是我等要陷害清河侯,一切都是……都是赵柘逼迫我们做的!”宦者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声嘶力竭的求饶。
“说,如若有半分隐瞒,朕必将你油炸镬烹再夷三族!”秦始皇冰寒的声音在朝议大殿中回荡。
“陛下,此事要从赵柘入宫开始,他自从当上宦者令,便用金钱和胁迫手段威胁我等帮忙陷害清河侯,前日晚上清河侯入宫陪陛下饮宴之后酒醉,我二人准备送清河侯出宫,赵柘早已在御膳房后院的走廊等我们,假借送醒酒的酸梅汤给清河候服下,但醒酒汤之中已经掺入了迷药,清河侯因此昏迷不醒,然后他又让我二人将清河侯背到淑妃寝宫的花园,逼迫我二人将清河侯送入淑妃寝宫,意图栽赃清河侯淫乱后宫,但我二人因为害怕不敢行事,于是赵柘拿出匕首想要杀我们,刚好青宁公主出现将赵柘杀死救了小人一命,然后青宁公主让我把清河侯从通往宫外的水渠背出去……”
宦者的话早已经过王青袖授意,因此说的也是真真假假外人无法分辨,其中特别略去了陈旭服下迷情药水之后光溜溜趴在淑妃身上的情形,但即便如此,这个经过也把满朝文武惊的目瞪口呆,眼神再次从宦者身上移到赵高身上。
满朝文武皆都是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关节,赵柘要陷害清河侯的原因绝大部分人不清楚,但必然和赵高有关。
江珩脸色也有些苍白,感觉今日朝堂必然会有大变,四弟江北亭传回来的那封书信中提到的事,今日必然要做一个了断了。
蒙毅转头看了一眼陈旭,然后拈着胡须开始沉思。
秦始皇脸色漆黑:“你可知道赵柘为何要陷害清河侯?”
“禀陛下,属下不……不知道!”宦者紧张的趴在地上浑身哆嗦。
“陛下,赵柘和清河侯曾经有仇怨,或许才会导致这次的事情发生!”站在秦始皇身边的江珩突然说话。
“两人有仇怨?到底是何仇怨?朕怎么从未听闻过?”秦始皇转头看着江珩。
“陛下,此事因由颇为复杂,关系到宛城的许多官员,而且还牵扯到臣的四弟,就是如今担任南阳郡守的江北亭……”
江珩原原本本将当初发生在南阳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走下九步台阶伏在地上说:“陛下,当日赵柘沟通山匪抢劫清河镇税粮,清河侯的护卫割去了赵柘外肾,但宛城一众官员皆都因为有子弟卷入其中,因此便合伙做了一桩假案,臣当时也因为害怕四弟被卷入进来,因此便和赵高媾和将此事隐瞒下来,事到如今,赵柘在后宫勾结大量宦官宦者暗植势力,意图陷害清河侯,如若此事没有被青宁公主撞破,淑妃和清河侯必然陷身其中成为罪人,而赵柘狼子野心以后说不定真的还会对陛下不利,臣将是罪上加罪也,臣自知隐瞒此事罪责难逃,因此请陛下降罪,臣甘受任何惩处!”
整个朝堂安静的没有丝毫声音。
谁都想不到原来赵柘和清河侯之间还有如此深的仇怨,而因为这件事,宛城大大小小十多位官员竟然牵扯其中,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件事过去了一年多竟然被隐瞒的如此严密,满朝文武几乎都不知道。
“此事除了江府令,还有谁知道?”秦始皇冰寒的眼神扫过整个朝堂。
“报~,陛下,上将军殿外求见!”一个侍卫进来单膝跪下禀报。
秦始皇楞了一下大袖一摆站起来大声说:“宣!”
“请上将军入殿~”随着谒者一声悠长的长喝,一身黑色锦袍,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看起来精神不错的王翦大步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咳咳~”王翦虽然看似气色不错,但说话之时带着咳嗽。
“上将军免礼~”秦始皇亲自走下九步台阶迎接,并且准备上前挽着王翦的手表示自己的尊重,但王翦却突然跪下来伏地参拜说:“陛下,臣今日是来请罪的!”
“上将军言重了,你何罪之有?”秦始皇声音温和的说。
“老臣有一件事隐瞒陛下许久,今日特来请罪!”
“上将军请起,无论何种罪责,朕都不会责罚!”秦始皇双手把这个为他打下了大半壁江山的老将军搀扶起来。
“老臣惶恐,臣听闻少府宦者令赵柘被人刺死于后宫之中,内中隐情或许便与此事有关,因此臣不敢继续隐瞒,特来请罪说明,事情发生在前年,老臣奉陛下之命巡视南阳……”
王翦将当初赵柘抢劫夏粮的事再次说了一遍,其中的许多细节自然说的要比江珩清晰明白的多。
“陛下,老臣当时并非是有意隐瞒,而是因为其中牵扯到的官员实在太多,除开当初担任中车府令的赵高和如今的中车府令江珩之外,宛城大小官吏数十人如果全部撤职查办,恐怕会引起南阳郡的动荡不安,何况其中还牵扯到清河侯,当时老臣还无法确认其身份,如若当时禀报,或许陛下震怒,清河侯也会卷入其中受到牵连,如若清河侯因为失职被斩杀,老臣罪过就太大了!”
秦始皇听完默然不语,感觉心中堵得慌。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最为器重和倚仗几个大臣都在隐瞒这件事,而且时间长达近两年时间,而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森严律法,对于下面的郡县官吏来说,完全犹如遮羞布一样,几乎不起任何作用,只有一个光鲜的外表,扯掉之后里面露出来的都是肮脏不堪的内幕。
而此事最让他郁闷的正是这件事,赵柘沟通山匪抢劫夏粮固然是重罪,但相对于宛城大大小小十多位官僚一起串通隐瞒这件事,而且长达将近两年时间,赵柘的事又可以轻飘飘的忽略不计。
秦始皇撇下王翦,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龙椅,同时眼光冷冷的扫过两边的文武大臣。
满朝文武都在他这种冰寒的目光中低头沉默,许多人还微微打着哆嗦。
皇帝的神情,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一场雷霆风暴似乎正在朝堂之上酝酿随时都可能爆发。
而爆发的结果,必然又有人要罢官去职甚至是人头落地。
因此许多人都偷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江珩和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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