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叶婉儿整治了一桌好菜,连带着工匠们都沾了光,两个桌子各添了一大海碗红烧羊肉。
小田和牛小角自动坐了大桌。
计安平一家、林芬芳、老张坐了一桌,这一桌子除了林芬芳都是老熟人。
除了红烧羊肉,叶婉儿还弄了个红枣炖鸡、手打肉丸……
计安平喊叶婉儿一起上桌吃饭,他还是推托了。
一桌人互相谦让了两句,就埋头大吃起来,一桌人,只有赵秀心在细嚼慢咽。
计娴儿牢记出门前父亲的叮嘱,多多关照芬芳哥哥,不能让他不自在,夹了一大块羊肉给对方,自己往嘴里扔了粒肉丸子,眼睛一亮,又夹了一个肉丸过去,“林哥哥,这个真好吃,我哥先前老馋我。”
去年计倩儿第二次来的时候他没有过来,计倩儿回去后就跟他说吃到特别好吃的丸子,现在他终于吃到了,大哥还是没口福。
计倩儿下午坐车过来就不舒服,后来休息时就躺下了,晚饭时赵秀心看他睡得熟,就没喊他。
林芬芳咬着丸子,一口下去,眼睛都眯了起来,双眼放光,“恩,这个丸子真好吃。叔,你也尝尝,又劲道又细嫩……”他顺手给赵秀心夹了粒丸子。
被他一说,另外三双筷子也伸了过去。
计安平一口咬下去,q劲弹牙,浓汁四溢,眼睛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无论吃多少次,还是这么好吃。
饭后,两个少年帮着收拾桌子,工匠们有的在门外消食,有的在工作间加班,还有的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洗澡……
院子里早就用大木桶装满了热水,需要的自取。
林芬芳看叶婉儿二十左右年纪,忙里忙外,头发都忙乱了,身上衣服也有几块湿痕,有点过意不去,到水井边准备帮他洗碗。
计娴儿也跟了过来,他也是第一次见叶婉儿,之前就听父亲和大哥神神秘秘地说“安居坊”有个很厉害的厨子,他还以为得是多大的年纪,没想到才二十左右。
“不用,不用,你们玩吧。”叶婉儿推脱。
“没事。你就让我们动一动吧,今天吃到这么多好吃的菜,不动一下,要长胖了。”林芬芳开始动手洗碗。
洗碗盆里的水已是满的,“那这盆先拖过来。”叶婉儿把装满水的木盆拖开,拿另一个空盆放过去。
院中走动的工匠就过来一个帮忙压水,林芬芳前面还在暗想这水怎么打上来的,没看见打水的水桶啊,后面就见一股清流从前面怪模怪样的东西里沿着竹管倾流而出……
“呀,这是什么?这个好玩。”计娴儿原本准备蹲下帮忙洗两个碗,瞬间站直了,两眼瞪得溜圆。
那个工匠压了两下,示意他来玩。
计娴儿三两步冲了过去。
赵秀心端了一份饭菜上楼,看大儿子正好醒了,赶紧把饭菜连托盘一起放床上。
“赶紧吃。今天有你爱吃的丸子,还有羊肉、红枣鸡汤,多吃点……”
计安平跟在后面进来,几个小时没进屋,屋内变了个样。
原先中间的隔断门被推到两边,里外间又变成了一个大间,外间的床榻铺上了被褥。
“倩儿,以前没发现晕马车啊,现在可好点。”计安平看大弟脸色苍白着,也有点心疼。
“坐驴车都没事,坐那个马车还怪颠的。”计倩儿整个下午都是晕沉的,睡了一觉起来才感觉好受点,“芬芳一点事没有,还一直给我扇风。”
计安平看父亲从包裹里拿衣服往外间榻上放,那衣服看样子就是赵秀心自己的。
“爹,你睡榻上?”这个外间榻长度倒足够,宽度顶多一米,床板很薄,“这个榻睡不舒服。”
“晚上我睡。”计倩儿边吃饭边答话。
“去,去,去。”赵秀心挥手,“你们三个睡大床,我清净点,睡小床。”
“或者轮流睡,要不让林芬芳睡,他胖,坏人来了抬不走。”计安平感觉空气似乎有点沉闷,半开玩笑地道。
“噗!”计倩儿差点呛到了
赵秀心瞪了女儿一眼,指着计安平低声道,“你再瞎说,人家哪里胖了,刚刚发育有点肉很正常。”
“喔!”计安平作闭嘴状,考虑了一下,又道,“那也让他睡外间,坏人抬他,他叫得最大声……”
赵秀心正准备反驳,后院传来一阵呵呵大笑,一群人的笑声里,林芬芳的声音最清脆,让人听着就不由自主地跟着笑。
计倩儿也笑起来,“你别说,还真是的,我每次去他家,还没进门就能听到他在干嘛。”
赵秀心也笑,用衣服扔女儿,“你下去看看,院子里怎么了,笑成这样。”
计安平下了楼,还没到后院,一阵阵的哄笑声又从院中传来。
计安平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也是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来。
后院站满了人,消食的、加班的、手上拿着小盆的、连老张都挤在厨房边……
中间自家小弟和林芬芳两人一会儿一人压一下水井把,乐得不行。
旁边的人看他俩笑,也笑个不停。
“哎,哎,小弟,你看这个。”厕所外墙旁边放着个小梯子,小田拿过别人手上的木盆,见里面有温水,三两步爬上梯子,厕所顶上有一个大木盆,小田把盖子揭开,把温水倒进去。“好玩吧。”
林芬芳和计娴儿两人看得一脸疑问,“你把水倒那个盆里做什么?”
“盆放那么高做什么?”
人堆里赶紧有人冲进女厕所,顺了一根竹杆出来,这根竹杆被这群人又烤又捶,变得灵活无比,只见这人把那一头的塞子一拔,一股水流就流了出来,“看看,这是用来洗澡的,现在流出来的都是热水。”竹管移到两个少年面前,计娴儿伸手摸了摸,“真的,是热的。”
林芬芳放下压水井的把手,也去试试,“真是热水。”他抬头看着厕所顶上的木盆,“这个用来干什么的?直接用了不就行了,还把热水搬上面去。”
这么方便的东西,对方竟然没看出来,小田赶紧跑下来,“这个洗澡的呀,不用盆不用桶,从头淋到脚……”她拿着管子边说边示意,正好给她盆的人还站在旁边,赶紧过来配合她……
热水顺着管子往对方身上淋,小田还在解说,“你想水大一点就直接把塞子拔掉,要是想小一点也可以把塞子上面这个小塞子拔掉,这是两层塞子啊……”
计娴儿涨红了脸,看看林大哥,林芬芳看得津津有味,“哈哈……这个好玩,不用搬进搬出地抬澡盆了……”
他接过竹管,塞子是用绳子绑在上面的,小田刚又给塞上了,塞子上面果然还有个小塞子……
“这个我们能洗吗?”
计安平原也在边上站着看热闹,听着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咳嗽几声,“……今天大家都不急着休息啦,那把灯点起来,再干几个小时。”
众人赶紧转着圈,各忙各的去……
小田一溜烟地窜回了正堂。
赵秀心正好端着托盘过来,“……怎么我一来,她们都散了。”
叶婉儿接过托盘上的碗,在第一个盆里洗了一遍,放到第二个盆里。
计安平把污水端到墙边去倒,那里修了块石子地,有个小渠通到外面水沟……
回过头来林芬芳、计娴儿已经守着第二个盆在洗碗了。
林芬芳还在笑呵呵地给赵秀心描述那非常好用的洗澡神器。
计安平怀疑赵秀心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就跟着乐呵呵地笑……
城守府,计郎中住处。
一个憨厚的老太太接过计宣手上的图纸,扫了两眼,作揖离去。
计行看着对方的身影隐没在花草树木之间,问道,“小姐,这个可是要上报朝廷的。”本来计家两个长辈对小姐就不够重视,小姐怎么还不想着干点成绩出来。
计宣把书桌上的书移开,下面是计安平手绘原本,拿走的是她誊抄的一份,桌子下面用麻布包裹着的东西也还在。
“我不傻,他要钱,我要名。”
计行松了一口气,“心郡主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原先贞郡主一个人在的时候,白象城没那么多事。自从心郡主来了以后,白象城乱子不断,听说他收揽了好几个工队。”
计宣看着手上的扳指没说话。
“小姐,咱们还得多个心眼。贞郡主是咱白象国的人,又是皇帝的亲弟弟,当年嫁去西蛮也是被迫的,老西蛮王死后,他就被赎了回来。可是心郡主虽说受皇帝陛下删封为郡主,但是有几分是西蛮人有几分是白象人,真的不好说。”
计宣皱了一下眉头,“……原本他在西蛮也是郡主。”
“是啊,贞郡主为白象国出生入死令人钦佩,可是心郡主未必父子同心,要是他包藏祸心……”
计宣抬手止住她的话,冷声道:“万不可胡说。我俩也算青梅竹马长大,他不敢做出这种事的。前几年,他嫁给许侍郎之子,可惜没过三个月,那人就褔薄命殒,他一生也算漂泊,想要挣点钱财伴身,也很正常。”
许行见主人一味替对方辩解,也不再相劝。
“你跟这个计安平关系很好?”计宣翻着桌上原件突然开口,“你一开口,对方把这么机密的东西都交给了你。”
计行心头一凛,面上不动声色道:“哪是跟小人关系好,她全是看小姐的面子。她们工坊的两千两底钱还押在户房呢,上次码头那个案子被心郡主手下‘筑城队’抢了去。这不咱一暗示,她就上赶着来了。”
计宣哼笑一声,“都是钱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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