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挤挤挨挨站了好几个劳力,有人是等着坊里开饭买馒头,有些是闲聊,见个眉目清丽的小郎君冲进来,赶紧往开站了站,有些还不好意思地卡了壳。
“……”
“哎,接着说啊,这些人很有眼光嘛,我们这边地面、厕所修得多好,要是有人想做,我们也接订单啊。到时候你们拖沙的生意也能干久一点。”林芬芳笑眯眯地叉着手,“又是你们熟悉的人,怎么也不能把这个生意交给其他人。”
这倒也是,临时工们互相看看,现在拖沙的活全是眼前这个笑呵呵的男娃给介绍的,因为跟卫生队的主顾不重叠,送一趟沙常常要打听半天路程,要是接了卫生队主顾的活,那可不就熟门熟路了。
“我那边……”
“东边那条街……”
一时间众人乱哄哄的声音全部响起来。
林芬芳时不时地应合着,“是嘛?”“没问题啊。”“问问也没关系。”“可以到坊里来看看。”
倒把计安平这个老板撇到了一边。
这些临时工倒也没有特别肯定的消息,不过相信经过林芬芳这么一点拔,人人都会上心起来。
“她们要是真的有想法可以到坊里来看看再详谈,你们谁的主顾,到时候沙就给谁拖了。”
临时工后来还真的拉来几个要修厕所的。
之前跟风“安居坊”厕所样式的潮流刚刚过去一两个月,现在又得跟风新材料。
要修厕所的人家情况也有不一样的,有些跟“安居坊”一样的厕所样式,现在就是换个地面墙面;还有的还是以前的粪缸式茅坑,看了“安居坊”厕所,一咬牙一跺脚,就要一步到位的。
林芬芳特地找计倩儿要了一本空白薄子,专门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
“安居坊”刚建立的时候,计安平就预计到后面要用到不少账本,特地买了空白纸张回来,裁制成一本本的账簿,有些已经画上了各种格子,有些还是空白的。
正好拿给林芬芳几本,上次饮子事件后,赵秀心感觉小儿子计娴儿在城里过得太闲散了,就说要带小儿子回下计县,把计娴儿吓得够呛,后面几天都乖得不得了。
计倩儿盘了盘坊里的事情,真给他找出一件计娴儿能做的。
“好了,不回去也行,但也不能天天这么闲着,除了爹安排的一天五十个大字不能少,还得干点别的。”
计娴儿嘟着嘴跟大哥后面去“安居坊”楼上搬下来一摞空本账簿。
“这个是样本,这些是空白的账簿,你每天就把这些空白账簿画成这个样子,也不要你画多了,两天一本。”
计娴儿看父亲没反对,只得点头,他在城里呆了几个月,交了一帮市场上的玩伴,人人还都捧着他,他再也不想回县里了,县里她们住在村镇交界,周边人都穷自然也没什么素质,捕风捉影、拈风吃醋是常事。
一本账簿六十多页,一开始让计娴儿画的只是最简单的考勤表,之前计倩儿空闲的时候也画过,用坊里自制的木档板和炭条,专心画的话,一天可以画一本。
计娴儿对这个工作量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后来他才反应过来上当了,如果不做,也不会回县里,因为没两天计明之、计明亮就又带着两个小辈进城了。
这次计家老姐妹隔了大半个月过来,一是上次两人一起进城进了不少货,二是最近天气太热,店里生意也受到一些影响。
两人这次是直接驾车到的小院子,赵秀心竟然已在小院子里准备好了简单的午餐。
下午老姐妹仍然去进货,计安平就带着小弟计娴儿、三弟计仙儿、小妹计康去逛街,不管天气怎么样,难得进城一趟,铺子还是要逛的,上次她们来的时候,计安平这个大姐正好不在,赵秀心坐了一天的车实在是没心力带孩子们逛,这次计安平在,可得好好补上。
上次是计佳佳和计康一起过来的,这次换了仙儿,给弟弟妹妹们买东西,计佳佳那份也得带着。
计倩儿和林芬芳忙着各种事务,不想出门挨晒,就不去了。
计安平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往东市去逛,东市是所有市场中商品最全、服务最好的一个街市。
计康这次一看到大姐,就扒着大姐不放了,还憋了两泡眼泪出来,要不是立马被两个姐姐羞羞脸,她得放声大哭。
计安平哈哈大笑,抱着小堂妹胖乎乎的身体悠了几下,“小康都是大孩子了,可不能哭了。”
两姐妹真有大半年没见了,上次小胖子满怀期待地进城看大姐,大姐还不在,这次终于见到了,再见不上,她的假都快放完了。
逛东市的第一站当然是饮子店,大太阳底下,一人捧一碗冰酥酪沿着街市,再慢慢逛。
计安平给几个弟弟妹妹买了不少吃的用的穿的,上次顺手买给林芬芳的粉色纸伞似乎家里几个男的都喜欢,这次给几个男孩一人买了一把。
这次一行人在城里多住了一天,第二天就是逛崭新的“安居坊”以及城外“安居桥”,老姐妹俩在看到坊里水泥地面如此平整、结实之后,纷纷要求学一下,计安平就安排工匠送她们到正在浇筑的那家去看看。
至于她自己就带着三个弟妹又到城外转了转。
这两天两家人都没在坊里吃饭,搬了个四方桌摆在小院里,自行开的火。
听老姐俩说了一堆老家的事。
大弟计仪心的婚事定了,说给了县学里的梅先生当正君。
计明亮刚说的时候,计安平还以为自己听漏了,“……梅先生的什么?”
“没有梅先生的什么,就是梅先生本人。”
一桌子人都沉默了,赵秀心气得差点摔了筷子。
县学的梅先生,县办官学的先生,算是有个编制的秀才,比计明谦小不了两岁,当初计相才定亲她还来喝过酒。
“这两人差着辈吧?”上次计安平没有好好看看这个梅先生,但是怎么看也不是她们的同龄人。“这个姓梅的这么大年纪没娶亲?”年龄大小计安平无所谓,但是要跟计家结亲,她就有意见了。
计仪心作为小辈里男孩子中的老大,只比计安平小两岁,虽说二房不得人心,但是计仪心作为大哥,还是颇为照顾几个弟弟的。
从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他出生的时候还是很受宠爱的,计严特地给他另外取了名——仪态万端,匠心独运。
“……”计明亮不想当着小辈的面,尤其是未成年的这几个面前讨论这些,只能含糊其辞,“姓梅的跟咱家姓计的不一个姓,也一直没什么姻亲,算不上差不差辈。之前是有一个正君,不过因为无所出被休回家了,仪心过去直接当家。”
坐在下首的计倩儿和林芬芳都有点吓着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连坐在侧边的计仙儿都有点不自在。
计娴儿坐在下首边角,刚给计康夹了块酱骨头,就听见这话,不禁狐疑,“这个梅先生很有钱吗?”就他都听得出来这人不像好人了。
“哪里有什么钱?谈婚论嫁哪能只看钱。”计明之自顾自饮了一杯酒,一桌子就她姐妹俩喝酒,也不讲究。
林芬芳皱了眉头,计倩儿撇了嘴角。
年龄不相称就罢了,这人好像还坏……
“之前来提亲的二房看得上眼的人家,全是做小侍,做正君的没一家家世上得了台面,二房两口子哪里能同意。”计明亮也是连蒙带猜,“……这个姓梅的除了年纪大点,之前的那一房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家里条件也不差,仪心过去直接当家。”
在官学做先生,不仅家世差不到哪里去,说不定手头还有点小权利。
计相才的事情也已尘埃落定了,她“病好”后,八月份就进县学继续读书。
她的婚事出了一点小波折,听说金家带人来好生闹了一场,不过听说全是误会,到底也没怎么样。
计康读的学堂一开始是离计明亮夫妇租的房子较近的一家私塾,今年她们换了地方住,离“读书堂”比较近,上半年就转到了自家学堂,跟计相文、计相智在一个学堂,但是是不同的先生教学。
“我不和她们一块玩,她们都是坏人。”计康晃着脑袋,她跟老屋的几个堂姐根本不熟悉,甚至是对奶奶计严都感觉很陌生,她出生的时候一家人都开始挤在县里的租赁房了。
就是跟大姑一家常来常往,她很熟悉,也喜欢大姑家。
她一直记得去年计相才推大姐的事,计相才没有得到惩罚,她不乐意得很。
计安平拍拍小妹的头。
“幸好我不在家,要是请我去吃席,我这席是吃不下去。”赵秀心最后总结。
“凤子要照看店面,也没去。”计明亮道。
计仪心订亲,计家大房三房就两个姑姑出了面。
计仪心的婚事内情到底怎么样,其他人管不着,但是到底是正君,对后面的几个弟弟许人家算是开了个正常的头,作为大房和三房来讲也是松了一口气。
计家女婿计甜儿妻主由计严做主在“读书堂”做点杂工,目前还算安生。
计家老姐俩这次过来,除了办货和带家里孩子进城看看,还有一件要事——顺便把林芬芳接回去。
说起来林芬芳和“亲戚”进城避暑也有一月了,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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