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之穆的声音有点低,还带着微微的喘气声。
陆杳有些奇怪,刚想开口,那边纪之穆已经淡淡道:“什么事?”
陆杳咽下到嘴的关怀,把图发了过去。
那边回了句“稍等”后就没了声响。
陆杳手枕着头,静静地看着树叶间隙的暗沉天空,同时,人也没闲着,神识外放,将各个地区的守卫布局看得清清楚楚。
转眼间,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房间。
房间的位置不偏不倚,就在宅子正中,门口没有护卫,里面空空如也,连错横交错的阵法路线,都没有一处经过这里。
就差把“我有鬼”写在上面了。
除了房间正中,一座香炉正冉冉飘着一缕青烟。
陆杳正想细细探究,却见玉符闪了闪,纪之穆的图传了过来。
果然,阵法以符文为基础,对于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杳虽不再继续探究,依旧在心里给这处地方标上了记号,等着解决完之后去看看。
随后她神识裹着灵力,顺着纪之穆传来的解法悄然勾出了一条线,同时顺手飞出了一只纸鹤。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座精密的阵法就被陆杳拆得破破烂烂,虽说依旧有灵气在其中流动,但就像一棵雕花萝卜,中看不中用。
陆杳拆完最后一根线后,忽然如同利箭一般笔直地穿云而上,杂村的禁飞阵法对她来说就是个摆设,她嚣张地落在半空,强大的力量四溢开来,将宅子上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熊大壮听到了陆杳弄出来的动静,抓起云青就是一个瞬移。
双重警报顺势席卷了整片区域。
陆杳冷眼看着一群妖魔急急忙忙赶来,见到陆杳,均是倒吸一口冷气。
其中一个眼睛不太好的妖怪抓住身旁妖的爪子:“难道,难道当年那个人又打回来了?”
被抓的那个同样是面如死灰,扯着嗓子叫道:“我不知道……阵法呢,阵法呢?”
它如同一只即将被拔毛的鸡一般乱叫了好几声,也不见有阵法运转的迹象。
陆杳偏了偏头,似乎是不想再看下去这部闹剧,长剑连剑鞘都没卸,直直朝下划了一剑,凌厉的剑气裹挟着滔天魔气砸下,将这片区域一分为二。
这下子,他们总算是反应过来阵法不知怎的出岔子了,但偏偏那个懂阵法的还逃了。
再偏偏这个时候,陆杳又是一剑,这次她下了狠手,血气在空气中挥散开,代表这个庄子最精锐的防卫力量瞬间少了三分之一。
这一下给了在场所有妖怪的意识致命一击,他们终于知道二者之间的巨大差距,顷刻间,跑的跑散的散,通向宅子深处的通道大敞。
前面宅子里,一群妖魔早就挤进了藏了传送阵的房间,几块极品灵石放下,他们静静等待着阵法运转。
如果可以的话,逃跑之前能看到那个人的表情就更好了。
就像七年前,那个杀红了眼的魔将出现在它们面前,那种愤怒又无能为力的神情极大地愉悦了他们。
只是他们左等右等,传送阵的白光始终没有出现。
最边缘的妖魔皱了皱眉头,又往里面加了几颗。
不行。
再加。
还是不行。
直到灵石在里面快堆成一座小山了,他们再明白过来阵法出了问题后已经晚了。
陆杳在外面杀的杀绑的绑,一人一剑打开了房门。
如同七年前那个墨发墨瞳的魔物,身上没沾着半分血,浑身却萦绕着一股慑人的血腥味。
不同的是,那时他们还有余力对着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这次,却是陆杳倚着门框,缓缓露出了一个带着凉意的笑:“怎么不跑了,是因为不想吗?”
“咚”一声闷响。有人被吓得晕了过去。
陆杳再往前一步。
就在她剑尖剑光凝聚的刹那,正中的头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手朝后狠狠挥出,砸穿了后面的墙壁,露出了后面的房间。
香炉,青烟,是一开始注意到的那个房间。
陆杳的脚步顿了顿。
此时,那只魔物连滚带爬地爬到了香炉处,划开手臂,将血抹上了上面的暗槽处。
它狰狞地瞪着陆杳,目眦欲裂:“去死吧!”
陆杳还有闲情摸摸下巴。
原因无他,她看到了香炉上宛若游龙的“煞”字。
那她想起来了,这同样是他们的产品,不过走的是高端路线,个人定制那一条,只是这个她专门搞了一个项目部用来处理,她并没有参与其中。
不过也没事啦。
香炉中笔直一条的细烟被一搅合,幽幽晃了两下,而后如同掉帧一般,卡了两下后忽然扭曲。
同时,下面的香炉也像是从沉眠中苏醒,一股一股的青烟从缝隙中冒出,交缠扭曲在一起,最终化成了一个人形。
人形带着面具,只露出了半张脸,视线静静落到当中最有威胁的陆杳身上。
他虽说没有实体,但单单这一缕气息,就比在场除了陆杳的其他人加起来都要强。
陆杳挑了挑眉。
幕后黑手这不就出来了吗?
只听那趴在地上的魔物鬼哭狼嚎:“右将,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右将?
他可不是墨玉。
所以要么是诈骗,要么……就是现在右将位置上的那人。
如此算来,可是有很大的旧怨啊。
陆杳低眉沉思,那魔物以为陆杳怕了,不怕烫地扒住香炉不松手,一边嘴里继续嚎道:“右将大人,您也不想您的产业又遭到一次打击吧。”
这一句话像是触动了什么关键词,右将投影忽然动了,但不是对着陆杳。
头颅“咕噜”一声滚下,脖颈处没有血液,魔气涌出,全都被香炉吸了进去。
这一幕有些诡异,陆杳后退一步,心想他们产品有这么邪乎,不会是什么非法改造吧。
右将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回陆杳身上,他的模样凝实了一些,依旧是安静看人,黑发在后面松松垮垮散下。
他问:“你是谁?”
陆杳听这语气,心里闪过一丝诧异,真挚地问:“你该不会是在学墨玉吧?”
右将身子肉眼可见的一僵,陆杳看不到一样,继续杀人诛心:“说实话,学得并不想,东施效颦你听过吧,瞎装逼……”
右将近乎粗暴地打断她的话,声音不由带上了一丝尖利:“你是谁!”
陆杳叹气:“墨玉碰上了这个情况可不会这么失态。”
她握紧长剑,倏然向前:“他只会说。”
长剑一剑捅穿了下面的香炉:“我是你爹。”
右将对陆杳突然进攻并不意外,他只惊讶于她的速度,凭他的反应能力,竟然只能在她逼近的时候打出一道攻击,却被捅完香炉的陆杳轻松翻身躲开。
她长剑一甩,又快又准地掷向那倒投影。
陆杳将右将钉在墙上,看着他烟做的身子缓缓消散,最后在他彻底消失前的刹那,在他耳边问出了最后一句话:“有没有人说过,你哪哪都不如墨玉?”
等到烟气完全被漏入的风吹散,陆杳才面无表情地向自己辟谣:“其实墨玉不会说‘我是你爹’。”
言罢,她转过身,面对着瑟瑟发抖的一群人,散漫道:“我赶时间,你们想谁先死?”
她回去的时候纪之穆已经回来了,看上去颇为狼狈,雪色长衫上有一个显眼的黑脚印,发带有些凌乱,几缕没束好的长发落在肩头,连脚上都有个鞋印。
而墨玉则是美滋滋在一边喝茶,见陆杳进来,只是斜了她一眼:“处理完了?”
得,看来是把被陆杳拉着007的怒气全都撒到了纪之穆身上了,怪不得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这么喘,感情正在被拉着打架呢。
“端了个地下黑厂。”陆杳说,在纪之穆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墨玉的院子被纪之穆从上玄界带来的各种好东西重新布置了一遍,连石凳子都是上好的整块玉石雕成,冬暖夏凉,还垫了个天蚕丝织就的软垫。
如此看来,他倒成了他们里面最富的一个。
这样想着,陆杳复杂地朝纪之穆看了一眼,却刚好对上了纪之穆来不及收回的复杂一瞅。
陆杳:“?”她有说错什么吗?
墨玉兴许是揍了一顿撒气,又或者是感受到了有个有钱朋友的快乐,总之心情不错,他放下茶杯,对陆杳说:“熊大壮带回来的人我安顿好了,他对我们产业挺有兴趣的,我让他进研发组工作了。”
陆杳点头,没有异议。
纪之穆给她倒了杯茶,她抿了一口,开始说起这一下午的经历。
“现在的右将,”陆杳讲到最后的时候顿了顿,“实力怎么样?”
虽说是投影,但两招就被她秒了,这也过于菜了。
“不要怀疑,他是除我和魔尊之外魔域第三强的人。”墨玉像是看穿了陆杳的想法,举起茶杯朝她微微一笑,“不过现在是第四强了。”
陆杳怔了怔。
她悟了。
不是敌人太弱,是她,太强了。
“不过,”墨玉继续微笑,“我还是想向你请教一下,我什么时候有给人当爹的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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