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这边风景好，柏燃以前来这边拍过戏，因此对附近的餐厅还算有一点了解。
他让刘小晨订了一家粤餐厅，要了一个包厢。餐厅走的现代中式风格，简约又不失雅致。进去之后，陆明远称赞了一声“不错”。
柏燃把菜单递给他：“你看看想吃点什么。”
陆明远没有推辞，笑说：“我记得以前我们经常去的餐厅就是粤餐，你不太能吃辣。”
“是，以前的事了。”柏燃神色平静，还笑说，“这家餐厅菜色也还不错，我本来打算带我们公司那几个练习生来吃的，结果那天遇到尤崎尤导，就去了尤导的酒庄。”
“是吗，”陆明远想起来，“你那年去参加电影节之前拍的电影，是不是就是尤导的，兰陵王。”
“对。”
“那部片子上映后我看了很多遍，其实拍得不错，你演得很好，不过内核可能略显简单了，而且比较中国式，不是很受外国那些评委的欢迎，不然你完全可以拿到影帝。”
柏燃笑笑，没有讨论电影的意思，反而问起陆明远国外深造的生活。
柏燃愿意了解他，陆明远自然言无不尽。他这次出国，就读皇家音乐学院，主要学的是理论知识，加深自己音乐方面的艺术造诣。他挑了一些留学的趣事，还讲了一些让他印象深刻的演出。
陆明远说着说着就有些动情，见柏燃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忍不住道：“当时在伦敦听了一场演奏会，有一位我们都很喜欢的钢琴家，那天听完，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也在就好了。”
他有些失落地笑道：“你总是很忙，都没法拥有自己的娱乐时间。”
“确实，”柏燃也有一些遗憾，但现在的生活他也算满足，笑笑道，“工作也很让我充实，欣赏演奏会这种事，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菜上来，柏燃还点了一瓶甜酒，给陆明远倒了一杯。
“喝一点吧，别贪多。”
陆明远目光落在他捏着酒杯的手上，那是一只成年男人的手，手背青筋浮现，宽大有力，手指修长。他甚至还能回想起他们牵在一起时的感受，有些凉，但捂一捂，慢慢地也能暖起来。
“那以后有机会一起？”他没有忍住，怀着一丝丝期待问柏燃。
却不想，柏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举起酒杯，笑着说：“先喝一杯吧。”
陆明远不知道柏燃想做什么，怀着一丝忐忑，和他轻轻碰了一下酒杯。
柏燃等他喝完，才笑道：“录节目的时候，亦辰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陆明远一怔，有些不太高兴：“没有，他还算懂事，但是，能不能不提他？”
柏燃：“你为亦辰费心改歌，帮他拿到了二十万票，怎么也要谢谢你。”
“所以今天这顿饭，是因为要代谢亦辰谢我才请我的？”陆明远眼底染上了些许不满。
柏燃：“不止是这个，我们不还是朋友吗，一起吃个饭难道不正常。”
陆明远看着他没有说话。
柏燃有些歉然，说：“好吧，不提他，喝酒。”
他又要给陆明远倒酒，却被陆明远连着酒瓶握住了手。
“柏燃，你今天听到那首歌了吗？”
“……听了。”
柏燃其实真不只是为谢亦辰才请这顿饭，有这首歌的原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现在陆明远主动提起来了，他反而松了口气。
他坐直了些，看向陆明远：“我以为你放下了。”
“这首歌两年前才分手没多久就出了，你真的觉得我放下了？”
柏燃对上他发红的双眼，有些愧疚，也有些不是滋味，说：“对不起，但是，明远，我们分手那天，我说的也很明白了。和你恋爱，一直以来，我都做的不好，总是你迁就我，陪着我，其实你没有必要那么做……”
“你是我男朋友，我那么做怎么就是没有必要了？我只是需要你多看我一眼，只需要你把你的心，敞开一点，能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角落，装下我，就够了，这也不行吗？”
柏燃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
陆明远知道他沉默的意思，越发心凉，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我好像总是不能走进你心里。我想要安慰你，想要你不那么辛苦，想和你一起去看一场演唱会，去听一场歌剧，可你总是这样拒绝我……你真的不觉得累吗，也许你停下来，反而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能感受到我就在你身边。别总是再拒绝我了，好不好？”
就是当年分手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求过柏燃，他真的受不了柏燃的拒绝。他彻底放下了自己的脸面，只要柏燃能回到自己身边。
但他说完，还是感觉到柏燃抽手的动作。
意识到柏燃还在拒绝他，他几乎有些受惊，想也没想，抽走了那瓶酒，一把抓住柏燃的手：“跟我走吧，柏燃，跟我……”
“嘭。”
他还没说完，包间的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你别冲动！”苗苗和刘小晨仓惶追上来，却还是没拦住。
谢亦辰铁青着脸攥在陆明远的手腕上，惹得陆明远吃痛松手，紧接着陆明远就被一手拎开。谢亦辰挡在柏燃面前：“你们分手了，他不爱你，还想让他跟你走，你算老几？”
“谢亦辰。”
这次是柏燃厉声喝止。
谢亦辰背脊一僵，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柏燃。
柏燃拉了下他的手腕，给苗苗和刘小晨使了个眼色。
助理俩连忙又把门拉上出去了。
包间里气氛有些尴尬，陆明远意识到自己求爱被拒最狼狈的模样都被人收进眼底，脸色涨红。
柏燃心底轻叹口气，松开谢亦辰：“你也出去。”
谢亦辰一下没了刚才耍威风的气势，不可思议地红了眼睛：“你让我也出去？”
柏燃：“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谢亦辰委屈得眼泪直掉，下意识只知道重复：“你和他之间的事？”
他觉得自己被这句话扎了个对穿。
柏燃被他哭得有点受不了，好似安抚般勾了一下他的手指，声音轻了点：“先出去吧，给我一点时间。”
谢亦辰胸口灌着凉风，到底是没忤逆柏燃，瞪了陆明远一眼，出去了。
等人一走，柏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陆明远却一下站了起来。
“你不用再说了。”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知道你还想说什么，但是柏燃，这一刻我什么都放下了。他说的对啊，我算老几，我早该认清我自己了。”
他说完就出了门。
包厢里一下安静了下来，留下一地狼藉。
柏燃有些疲惫地想，到底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呢，他只是希望陆明远能放下过去，过好自己的生活，以后一定会有一个比他更好的人陪着他看星星月亮，谈人生理想。
他果然不适合和人谈感情，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弄得一团糟。
“哥。”
他正出神，有人探过屏风，小心翼翼地冒出个脑袋看向他。
谢亦辰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眶红得和兔子似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柏燃没说话，他其实有点想一个人静一静，他实在没心情再哄谢亦辰。
谢亦辰好像察觉到他心情，竟难得没有往上凑，只是眼底的忧郁快要化成水溢出来了。
“你在为他难过吗？”
柏燃还是沉默。
“你别为他难过了，”谢亦辰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悲怆地说，“你怎么可以为一个外人难过呢，你一难过，我就会比你更难过。”
他不知道柏燃对陆明远是不是还有感情，但知道柏燃因为陆明远难过，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坠入无边的深渊。
他甚至没法责怪柏燃，还不住心疼柏燃。
他低下头，无意识地抠着手心：“如果你想静静，那我给你十分钟，不，五分钟，你最多只可以为他难过五分钟。我就在这边陪你，我不发出声音，好不好？”
他听不到柏燃的回应，只好当柏燃默认，正要扭头坐到屏风后，却听一个微哑的声音响起，像黑暗里的一只手，终于将他从无尽的坠落感中捞了起来。
“过来吧。”
谢亦辰一喜，却有些不太确定：“你让我过去吗？”
“嗯。”
他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柏燃身旁，都不敢去抱柏燃。
柏燃抽了桌上的纸巾，按在他脸上。
“我自己来吧。”谢亦辰意识到自己哭成泪人了，有些不好意思。
柏燃没把纸巾给他，看他满脸泪痕，眼睛湿漉漉的，有根睫毛都哭掉了，粘在脸颊上，心情突然好了点，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
谢亦辰心说，刚才和失恋有什么区别呢。
柏燃乐意为他服务，他自然欣喜地一动不动。
擦干了眼泪，谢亦辰看起来还是有点可怜。
柏燃想起他那句“我就会比你更难过”，微微动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亦辰则看看他，胆子又慢慢大起来，手往他腰上钻，将他抱住，察觉到他没有抗拒，又试着按他的头。
柏燃抬起眼皮，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谢亦辰别别扭扭：“我可以给你靠一下。”
柏燃没动，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惆怅，但被谢亦辰这么一搅和，他莫名又有些想笑。
“你靠一下不行吗？”
一找到机会，谢亦辰的小脾气就见缝插针，按着柏燃的脑袋，非常强硬。
柏燃只觉得他力气果然很大，那天在化妆室就体会到了。他觉得别扭，但被强行按到谢亦辰的肩上，又觉得这个依靠别人的体验有些新奇，但并不让他难受。
谢亦辰察觉他身体没那么僵硬，满意了一点，说：“你以后别再让我心疼了。”
心疼？柏燃听得微怔，怎么也没想到会从谢亦辰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他有什么值得人心疼的吗？
谢亦辰摸摸他乌黑浓密的发：“我那天想和你说一句话来着。”
他放柔了声音，眼神近乎虔诚。
“哥，你就是我的全世界，你的喜怒哀乐永远都牵动着我。如果你也心疼我，就别再让我心疼，因为我永远会比你感受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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