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科幻小说 > 妓门嫡妻 > 第40章 君子不嫌铜臭

宵元锦送来的那一大箱子物品,凌挽馥只是意思意思地看了一下,便让人将它们原璧归赵了。这些物品出自宣王府,基本上都是来自宫中赏赐,根本不合适用来做贺礼再次作为贺礼再送回宫中。闫楚禛单独拿回来的那块玉,他却坚持留了下来。那块玉个头是大,质地还算好,只是从那边边角角来看,尚未完成打磨,更不用说什么雕刻。这样一块玉,凌挽馥顶多觉得是块胚子,实在搞不懂他为何要执意留下。

        “看起来赏心悦目。”闫楚禛边看着书,一手便拿回玉石在手中掂量把玩。

        凌挽馥一个白眼,这是什么东南西北的话。别说她不知道闫大少爷的脾气,宿石居的物品并不完全是贵重之物,可都是颇为讲究。和女子闺房中的精致不一样,宿石居的物件,是古朴,讲究的是一个气度,处处都和主人闫楚禛的沉敛相匹配。闫楚禛这个人,眼光极高,宁缺毋滥,这么粗糙之物,能入他法眼,可真是稀奇。

        “你不觉得用它来垫桌椅什么的最为合适吗?”

        要是这样说,凌挽馥也是无言以对。用玉石垫桌椅,暴殄天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闫家时多么富贵。算了,她已经问过了玉石的来历,不是贡品和赏赐,闫楚禛做事情有自己的分寸,跟他在这瞎扯是浪费时间的。贺礼的事情,凌挽馥还是自行想了办法,今日恰好可以回去凤宜阁一趟,便让罗伍帮忙寻找贺礼。

        万寿宴那日,凌挽馥早早就起床,晚上要赴宫宴,把府上的事情安排了一遍,又把贺礼以及一些注意事项也交代了一遍,才去梳妆。今晚是宫宴,她是诰命夫人,有规定的服饰。绛紫色的丝绒诰命服上身,配珠翠流苏花簪,明明就是统一规制的服装。从祖母到身边的同僚的夫人,闫楚禛见过了不少,可如凌挽馥这般,硬生生穿出独树一格的高雅明艳,他倒是不多见。

        “可以了。”凌挽馥在镜子前检查完,确定无遗漏,才放心朝着闫楚禛一笑,“好看吗?”

        “好看。”闫楚禛对她可是从来不会吝啬赞美。她是典型的南方女子样貌,鹅蛋美人脸,肤质细腻如皓学,身量纤细,平日的素颜或者淡妆显示的是纯净之美,今日的红唇浓妆直接就把她骨子里的那份艳美完全展露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都是夺目生辉。这就是诗词中所言的,浓妆淡彩两相宜。把这样的妻子取回家,闫楚禛想到的是,幸好她不如一般女子般喜爱炫耀本身美貌,不然宿石居的围墙都估计要加多几丈。闫楚禛略为无奈地笑了笑,满是宠溺地带着妻子赴宴了。

        “你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有吗?”应该不止今日吧,就连宵元锦都说,他的笑,有时很森人,就是不知那群疯女人为何会为之着迷。不过别人如何想,闫楚禛倒是从来不在乎,反正凌挽馥放入眼里就可以了。

        在这次宫宴之前,凌挽馥已经有出席过其他官家夫人的宴会,关于她的讨论,不减反增,大家都在期待着闫大人的夫人的再次出席是如何惊人。闫老太太虽有诰命在身,但是闫阁老已经仙游,这样的场合便不会强求,只要找个身体抱恙为由便可推辞。闫达和闫楚禛夫妻作为代表出席宫宴便可。在大门前第一次看见诰命大妆凌挽馥,林氏都不觉得一愣,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股恨直涌向心头。女人的天性对比自己貌美年轻的女子都难免会有嫉妒,那来自身份的悬殊更是让林氏在凌挽馥面前自感略逊一筹。今年年初,林氏的诰命随着丈夫闫达的提升变成了从五品,比起三品诰命的凌挽馥,服制上衣品所采用的色彩要略微暗淡一些,头冠的装饰也要简单一点。两对夫妻站在一起,形成了光与暗的对比,特别是当她转头看到身边的丈夫闫达,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是气韵,带有成熟男子独有的魅力,留给她的只有日暮花黄的恐慌。她比不过凌挽馥,更要在闫达的身边逐渐暗淡褪色。

        “吏部尚书闫楚禛,工部郎中闫达携夫人朝贺。”传话的内侍一声高过一声,直达殿内。闫楚禛、闫达两夫妻在崇光帝前一同跪拜献礼。凌挽馥为这次万寿宴准备的贺礼是福禄寿三连印,三连印的启发来源于闫楚禛手里那块玉石。三个印由完整的一块玉石雕刻而成,印与印之间被雕刻成锁链状相互连接,环环相扣,印上门分别雕刻着福禄寿三星样子,章面无刻字,这是为了以后使用的主人可以在上面镌刻出自己的名字而准备。这三个印章不算额外贵重,胜在精巧,表达了送礼着的祝福,又不会特别出众显摆,十分贴合如今闫家和闫楚禛叔侄的身份。

        比起贺礼,崇光帝和其他人一样,更加感兴趣的是凌挽馥。尽管看起来眼中带着一丝疏冷的,但是那张脸,那身段还是赏心悦目的。话又说回来,正是这一抹笑入眼底冷,让人感到和闫楚禛有着如出一辙的相似。明明出身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的锲合度却是离奇地高。闫家这讨人厌的小鬼果真莫名的有意思,连讨个媳妇都要与众不同。

        “贵妃,看来你也被闫夫人的美所震慑。是不是在担心宫中第一美人的称号要送人了?”

        “圣上可真会取笑臣妾。”淑贵妃娇嗔一句,故状生气,眉眼李娇媚勾人,直引得崇光帝一阵火热,摆摆手便让宫人退下。

        “还说没有,在先前的晚宴时,眼勾勾地看着闫夫人。”崇光帝捏捏淑贵妃的鼻子,手已经开始探入衣裙。宫中美女如云,单独论年纪,淑贵妃已经不占据优势,然女子之美,千秋百万,那娇媚的韵味,足以让淑贵妃固宠多年。

        “臣妾哪里有直勾勾地看着人,那个是圣上你吧。”

        “哦,原来是醋坛子被打翻了,让朕嗅一下,看看是不是酸得要紧。”

        崇光帝如今无法如以前一般常来临幸淑贵妃,今夜难得他能留下来,淑贵妃自然权力讨好,承恩过后,崇光帝满意地睡去。淑贵妃批衣下床,独自坐在镜前,看着那其中倒影出来的容颜,她想起的是今夜宴上的那一幕。闫楚禛牵着妻子走到她的面前,凌挽馥抬头的一瞬间,淑贵妃看见了她的那双杏眼,让淑贵妃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恍然。这双眼,美得那么似曾相似,让她感到莫名心慌,以至于一闭眼,就能清楚浮现。不可能,她被选为秀女入宫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宫墙,更不可能与如此出身低微的女子碰过面。定是她累了,想太多了。

        那日献上贺礼的官员都得到了崇光帝的不同赏赐,面对着这些赏赐之物,凌挽馥可是兴趣一般般。崇光帝爱好排场,喜欢赏赐臣子大物件,看似名贵,却找不到任何用处,摆出来都有点嫌弃碍地方。既然是赐品,转手变卖是又不容易,起码在崇光帝还健在,他们闫府还没至于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是完全难以变现,就是个典型的物累。凌挽馥让四月将赐品登记入册,在库房随便找了个地方摆好就没了这个事情。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年,除了维护安全的巡城军,其余各部会封印,圣上会封笔,整个朝廷会迎来一年一度的大休沐。在这休沐到来之前,则是朝中各人最为忙碌的时期之一。就拿处在朝政中央的六部而言,六部要将这一年的奏折整理,封档备查,部门官员的政绩要考核呈报吏部,再由吏部整理继续往上呈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将这一年的花费报送户部。当然,每一年官员的花销也是综合考虑的部分。用闫夫人凌挽馥的话来说,只会花钱不会干活的人,就是个浪费。

        “这是?”问渠楼内,凌挽馥望着案桌上那堆册子,略为不解地看着闫楚禛。闫府的除了大书房,每个院都有自己独立的书房,宿石居的问渠楼就是其中之一。书房一般都是男主人办公的地方,因而平日里除了偶尔送食,凌挽馥都很少长期在问渠楼逗留太长的时间。可是今日,凌挽馥刚踏出玲珑阁就被闫楚禛拉着进来,凌挽馥随手翻了一下,这是关于各官员述职。“什么意思,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不急,先帮我忙完这些。”闫楚禛节骨分明的手指拿出最上面一本册子,推到了凌挽馥面前。

        “你要干嘛?想我看?”凌挽馥连册子都没打开,就推了回去。这是朝廷重要公文,他想什么。

        “帮我算账。”

        “不要。”凌挽馥直接就拒绝,凌挽馥知道,这些述职报告里面,难免会有过去一年的花费,倘若有涉及税收,还需要提及税收收入。算起来就是个麻烦。闫楚禛把册子推到她面前,就落实了她的猜疑,吃力不讨好的活,她向来不爱。“你就不怕那些言官吗?”

        “我只是让你算账,又不是让夫人你泄密。”

        “你就那么自信?”

        “不然呢,馥儿,是我不自信,还是你不自信。”她是他的妻,是最为贴近的枕边人,他找不出任何一丝理由去怀疑她。

        “关键点不在这里,你明明知道我所谓何意。朝中会看这些的人大有人在,你大可找他们帮忙。”

        “可说到这算账,你觉得还有谁能胜于你。”

        “你这是说我小气?”闫楚禛话一出,凌挽馥直接脸一黑,起身就要走。

        凌挽馥生气是假,找借口是真的。小气而已,凌挽馥又何曾介怀。眼看这人就要成功逃脱,闫楚禛立马拉住,求饶道“是是是,是我不对,馥儿心胸广阔,别和我计较。会的人很多,但是帮的人并不多。”

        嗓音中是平日不会出现的语调,带着自嘲与无奈。做戏是真,处境艰难也是不假。那个人对朝政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凌挽馥并非完全不知。他表面上在重用闫楚禛,实际上他把闫楚禛视为可操控的捣屎棍,看他和朝中那群老狐狸整天斗,利用闫楚禛去控制平衡着各方的权势,防止某一方壮大成为威胁。而闫楚禛果然尽职地扮演了这样讨人厌的角色,一面顶着那个人时不时提出来的无理要求,一面和那群人斗智斗勇,还得帮着操心这操心那。朝中的人恨闫楚禛的人不少,百姓中敬仰他的更不少。在这样复杂的氛围中周旋,凌挽馥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完成其中的各种转换的。他所想要达到的,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眼前能陪着他,愿意跟着他的少之又少。不得不说,那句似真似假的求饶成功了。应了民间那句俗语,嫁鸡随鸡,夫君是个喜欢蹚浑水的人,她要一身清白空闲,似乎是不太可能。

        挣扎完毕,凌挽馥便让四月从玲珑阁搬来了她的金算盘。那些怎么都是朝廷重要公文,搬出问渠楼始终不合适。闫楚禛为她在案桌旁边临窗的榻上腾出了一个小案几,这个平日里是他办公偶然休憩的场所,将她安置在此处看账,不仅凌挽馥舒服,闫楚禛也发自内心感到愉悦。无法离开这堆烦人的公务,能忙里偷闲的时候瞄一眼她,也是个不错的安慰。

        正如闫楚禛所言,凌挽馥看账快而准。只见她一手翻看着述职报告,挑选出关于账务的信息,一手灵活地拨弄着算盘,时不时拿笔在上面圈圈点点。虽朝廷收支和一般店家的有所差异,可这对凌挽馥来说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困难。不过是一个时辰,凌挽馥已经看完了大部分的,罗列出大致收支的来龙去脉,还列出了存在问题的地方。

        “这水还是挺深的。”四月为两人送来了热茶和糕点,凌挽馥一口气把眼前这堆看完,还是挺累的。

        “没关系,退回去。水深,那么他们就自己想办法去填。”闫楚禛顺手捞起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那是我的。”

        “还你。”茶盏被递了回来,茶水已经被喝了一半。凌挽馥可惜着没喝上几口的茶,只好拿起茶壶为两人各自续上一杯。闫楚禛这个坏习惯不论凌挽馥讲多少次都是徒劳,总喜欢顺手就抢她的吃食。只是凌挽馥不知道的是,平日里的闫大人可是个冰山美男子,生人勿进,连下属多走进一步都不愿意。他的这个喜欢抢人吃食的习惯只会在特定人面前出现,而这个人有且只有凌挽馥。

        翌日,所有报送了述职的官员,他们的述职还没来得及到圣上那边,就遇到了闫楚禛这个山头。他们每个人收到了闫楚禛的复文,厚厚地一叠。文中详细列出了报送的中出现的纰漏,里面提及的问题,除了交代不清的账务收支,还是有他们模糊代过那些尚未完成的工作。文末,闫楚禛给出了整改的时限,要求他们在限期范围内对这些纰漏进行解释,否则下一次,这些材料就会被直接送到御史台,呈交圣上。这一纸的送达,彻底把朝廷炸开了锅。以六部尚书为首的各部门主管,不再能抱着往年一般走形式安心过年的心态了。他们都或多或少地领教过这位吏部尚书的手段,深知他并不是口头上求个情便可了事。一旦被他抓住,必然会死咬不放,不死也会掉层皮。

        闫楚禛给的期限是五天,在最后一天,新的述职终于重新送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专门过来道歉的下属官员。闫楚禛看着他们在眼前陆续上演完一出又一出的闹剧离开,才唤阿立进来。

        “找信得过的把这些另外誊写二份,一份送回去给夫人,然后送回问渠楼存档,一份拿去调查。这一份则留在这,正常呈报。”文字游戏可是每个官场中人的专业伎俩,他要的是实际,那些空缺的需要补回来的银子。

        庆幸的是,各位大人这回格外的老实和聪明,在重新准备述职的同时,欠缺的银子也是割痛地补回来了。当然还是有个别顽固分子,,没有如期把银子填回来,被闫楚禛呈报了御史台。那些补了银子的官员,回去面对着怨声连连的夫人,还有自家的账册,只能自叹一句世道艰难。然而不管如何,亏空了多年的大虞国库,在几番折腾之下,重新有了微薄的充盈。户部年迈的尚书抱着国库送来的登记册,第一时间竟然是冒着大雪来到了闫楚禛面前,一脸老泪纵横。这么多年,他终于迎来了一个不仅会管人,还会体会他户部之艰辛,不嫌铜臭的吏部尚书。他终于稍微不用为了这个那个的开支愁得吃不了饭,前些日子欠下的边疆士兵的军饷终于可以发放。尽管这点银子,救不了远火,但多少可以缓解一下当前燃眉之急。这个年,终于可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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