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长说话很冲啊!”王大山冷冷地看着张文定,不阴不阳地说道,“你这是到省厅来汇报工作的态度吗?”
张文定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是冷笑着反问了一句:“你这是代表省民政厅对下面区县的态度吗?”
“我……”王大山张嘴吐出一个字,却又卡壳了,他还真代表不了省厅的态度。
至少,这种态度,不能够明说出来。
本来下面区县在省里跑项目,就对省里各厅局很有意见了,如果这个态度被他自己承认了,那影响就太恶劣了,厅领导绝对会恨死他。
眼见王大山理屈词穷了,张文定就是一声冷哼:“就你这点胆子,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这个话,说得真的就是嚣张无比了,而且毫无风度,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能忍。
王大山被气着了,怒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这不是你的办公室吧?”张文定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大山一番,然后扭头看向熊妙鸳,淡淡然说道,“熊处长,你就是这么对待这次的工作的?看来民政厅对这个工作没有多大兴趣,那我还是回县里吧!”
熊妙鸳听着这个话,心里别提有多恼火了,老娘处里的工作,还用不着你一个基层干部来指导!
只是,张文定话里话外,都不离开树葬工作,这就让熊妙鸳有点坐蜡。
身为社会处的处长,熊妙鸳对树葬工作并不陌生,哪怕石盘省里并没有开展树葬方面的工作,她依然不陌生——省厅与省厅之间,业务上的交流还是有一些的。
外省有了成功的模式,让林业系统在殡葬工作上插了一脚,这事儿,在民政系统之中,还是造成了一些不小的影响的。
如果没人提起这个,那大家就可以当作事情什么都没有人,但现在既然燃翼县里,甚至是望柏市里都就树葬这个工作和省民政厅沟通了,那民政厅绝对会认真对待这个事情——真要搞起来了,那可是给民政部长脸呢。
所以,现在这个工作吧,就算熊妙鸳对张文定有天大的意见,也得大局为重——厅领导很重视树葬工作啊!
基于这个原因,熊妙鸳只能压下了心里的恼火,皱着眉头道:“张文定你差不多点啊!这里是民政厅,不是你们燃翼县!”
“我这是为你们民政厅在操心,你们就这么个态度?”张文定直视着熊妙鸳,似笑非笑道,“熊处长既然不在意这个,那就当我自作多情。行了,你忙,我还得去别的地方跑一跑,县里一摊子事儿,我不能光在你们民政厅耗时间!”
这话一说完,张文定提着公文包,直接就向外面走去。
这一下,熊妙鸳撑不住了,直接几步冲上来,一把拉住了张文定的手,气急败坏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呀,你不能走!”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熊妙鸳也不能让张文定就这么走了——这么走了的话,她没办法向厅领导交差。
所以,哪怕这个举动会让自己很没面子,但熊妙鸳也只能拉住张文定了。
眼厅领导的怒火相比,面子真的不算啥。
这时候,主动权总算是被张文定拿到了。
他停下脚步,扭头看着熊妙鸳,板着脸道:“熊处长请自重!”
自……重?熊妙鸳花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字里要表达的意思,一张脸顿时就五彩斑斓了。
尼玛,老娘就只是拉了一下你的手,不想让你冲出门,怎么就不自重了?老娘就算是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张文定!
麻蛋,现在的男人,都这么自恋吗?
“都是为了工作,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咱们可以慢慢沟通了解嘛。”熊妙鸳也是个强势的人,但此时,话却说得很软,“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冲出去,知道的人,明白你是为县里的工作着想,不明白,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你怎么着我?就凭你那长相,快算了吧!张文定冷哼一声,扫了站立在一旁的王大山一眼,道:“要沟通就要和你直接沟通,和他这种不理解基层工作辛苦地人,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跟你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王大山扔下一句话,直接夺门而出,离开这间办公室了。
王大山虽然怒火冲天,可毕竟也是有些眼色的,见自家老大在这个张文定面前都吃了亏,知道自己再呆在这里,只能自取其辱,还不如赶紧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对于王大山的离去,熊妙鸳也没有挽留,甚至连一个字的意见都没发表,只是径直对张文定说道:“坐吧,具体什么情况,我们好好聊聊。”
张文定刚才一番发威,只是为了掌握主动要,现在主动权到手了,他自然不会再为了面子而继续不依不饶下去,当即坐了下来,看着熊妙鸳道:“具体的情况,我这儿有书面的材料,我们县民政局的负责同志也过来了,要不要叫他上来?”
“我先看看吧。”熊妙鸳没有见一个县级民政局负责人的意思,示意张文定拿出相关的材料。
张文定从公文包里取出了相关的材料,递给了熊妙鸳。
熊妙鸳接过材料,不紧不慢地看着。
一页一页把材料翻完之后,熊妙鸳就对张文定道:“你们县里……也是在省里开了个头,树葬方面的工作,千头万绪,光看你们这个材料,厅里也像是雾里看花……”
这个话,就是隐隐地在说张文定了,你这个材料里,不少东西都是虚的吧?
张文定对这个话心里就很是不爽了,这个工作本来就还虚着的,如果真的坐实了,还用着来你们厅里跑?估计你们厅里早就派人去县里实地考察了吧?现在,正因为没办法实地考察,所以才要我们上来找你们嘛。
不过,不爽归不爽,事情该谈还是要谈。
张文定看了熊妙鸳一眼,道:“树葬工作,毕竟是个新事务,没有省里市里的相关指示精神,县里的实际工作,开展得就很困难。这不,我只能到省厅来寻找帮助了。”
开展得困难,并不是因为县里没用心,也不是县里不想干实事,而是你们省厅没有具体的指示精神——如果你们对树葬工作有具体的指示精神,那我们现在肯定不是玩虚的,而是把具体的工作都做起来了,甚至于树个样板给你们民政厅都可以。
二人这个对话,也不是在推卸责任,仅仅只是在争夺话语权。
是的,虽然刚才张文定掌握了主动权,但熊妙鸳并不甘心,随时都想要把主动权夺回来——挑一点刺,让对方理亏,这主动权就回来了。
只不过,张文定对这些谈判型的技巧,懂得也不少,所以,直接就反将了一军——我们玩虚的,也是为了你们才去玩的,对你们有好处的。
你能不能不要一说话就像是在给我们厅里施舍好处似的啊?熊妙鸳心里那个别扭就别提了,翻了个白眼,道:“树葬是个新鲜事务,厅里在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总结之前,不宜贸然下达什么指示精神,实践出真知嘛。啊,你们县里这一次,就做得很好,厅领导对你们的工作态度,是很认可的。”
这个话,算是熊妙鸳主动退了一步,暂时不在主动权上去动心思了,而是准备直接谈工作。把工作谈好了,失一点面子也无所谓。
毕竟,这个事情吧,正像张文定刚才所说的,燃翼县里干事情,而省民政厅是要落得不小的好处的。
眼见熊妙鸳退了一步,张文定也就适可而止,抛弃了先前的不爽,直奔主题道:“现在县里的工作,可以马上展开,民政厅也可以派人去我们那里指导。”
“唔……指导。”熊妙鸳点点头,道,“是大方向上的指导,还是具体工作方面的指导呢?”
这个,就是在问,指导权限有多大——权限大小,关系到厅里的成绩能够拿到多大,所以要问一下。
“大方向上的指导,肯定是需要的。”张文定很痛快地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就开出了条件,“如果民政厅有具体的工作规划,有政策和资金方面的支持,县里肯定会全力配合厅里的工作。”
这就直接开口要项目了——树葬工作,你们厅里成绩,但你们厅里也要出政策出钱,让我们县里干这个工作干得名正言顺,并且能够落点实际的好处。
这就是一个交换,不能让我们县里白辛苦吧?
对张文定这个要求,熊妙鸳也是有心理准备的,直接问道:“相关的政策支持,厅里会尽快落实。这个……资金方面,你们的缺口有多大?”
张文定想了想,咬了咬牙,道:“再有五千万,应该就差不多了。如果有一个亿,那就可以搞成一个不错的规模。”
听到这个话,熊妙鸳顿时就跳了起来:“这不可能!这太多了!张文定你搞搞清楚,这是民政厅,不是财政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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