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深深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郎胭握住门把手,转一下:“你一个人门都不锁啊,大小姐?我敲门你没反应,就直接进来了。”
“我锁了呀。”许深深奇怪道,她走到门口,把门关上,转一下,锁住。
郎胭靠在墙边:“你这个房间确实比我那个凉快。”
许深深看着手机:“因为挨着河沟。”
“你在干嘛?”
“聊天。”
“谁啊?”
“朋友。”
“初中那个晴晴?”
许深深抬头瞥她一眼,又低下头:“我又不是只有晴晴一个朋友。”
郎胭吃惊地噢一声,看许深深的眼神都变了,藏着意味不明的挑逗笑意。
郎胭语气八卦:“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
“我不谈恋爱。”许深深关掉手机,直视郎胭探究的目光,“对不起啊,让你失望了。”
“我有什么失望的,我又不是许叔,他才操心你的个人问题。”
“”许深深有点无语,爸爸真是的,这种事跟家里人说说就算了,为什么连郎胭都知道?
而且,许深深有个秘密,从青春期开始,她对男人就没什么兴趣,反而对温柔体贴的女性很有好感。
郎胭问许深深:“你把我刚进村时跟你说的话都忘了?”
“你说了很多话,具体是指哪一句?”
“只开发河滨片区,不要进山。”
许深深微微一怔,她确实忘了,当时郎胭讲了很多风水玄学的东西,她不爱听,在走神看村里的农房。
“别墅只会修建在河滨,不会上山。”
“我指的是你跟村长说要开发山里的桃花庵。”
“这影响别墅吗?开发桃花庵修缮一下佛堂就好,而且那么多年过去,很可能山上根本就没有庵了。”
“最好不要。”
“郎胭你想,我们好不容易拿到地,钱都投了,如果一开始连村民都迁不走,工程进度卡在这里,每一天都是不可计量的损失。修缮桃花庵,村民才肯搬迁,同时为别墅项目增添了历史文化底蕴,能提高别墅市值,何乐而不为呢?”
许深深想了想,跟郎胭讲道理。
“况且山上山下是分离的,就算桃花庵出什么事故,也不会影响山下的别墅,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卡在开头。”
郎胭耷拉下脑袋:“行吧,你说的有道理。生意的事,你说了算。”
许深深忽然觉得,这样低头妥协的郎胭很像一种大型犬。如果现在郎胭真的变成大型犬坐在旁边,许深深一定会摸一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我只要守好你就行了,真要进山里,那点小喽啰问题也不大”
郎胭自顾自地嘀咕,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笑着露出白白的尖牙。
“大小姐,你晚上一个人睡觉害不害怕?要不要本秘书舍身侍寝——”
嘭~~~一个枕头愤怒地飞向郎胭,郎胭轻松接住。
许深深坐在床边,面色冷傲,幽幽的眼珠像冻过的冰葡萄。她朝郎胭伸出手:“还给我。”
“不要陪就不要呗,干嘛偷袭我。”郎胭悻悻地把枕头送回去。
“叫你说话不着调。”许深深用枕头轻轻打她的头顶。
郎胭急忙躲开,鼻尖擦过许深深柔软的头发,发丝捎来一缕淡雅的清香,像刚从雪川泉水中取出的绿豆冰沙,清凉微甜。她摸摸鼻子,看着许深深的长发,眼中有些不舍。
许深深注意到郎胭靠在门边,磨磨蹭蹭,好像在等什么。许深深对她下了一道温柔的逐客令。
“晚安。”
郎胭立即露出开心的笑容:“你记得锁好门。”
许深深拉紧窗帘,用椅子抵住门,关灯睡觉。
值班室的床是老式的木头床,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床板由一整块木板垫底,上面铺一张棕榈垫,然后就是粗糙的土布床单,睡在上面又糙又硬,硌得许深深腰疼。
许深深花了很长时间才睡着,睡着了也不安稳,不知道是做梦还是醒着,迷迷糊糊。
半夜,许深深被冷醒了。
她第一反应是摸身上的被子,被子好好的盖在身上,不厚,也不薄,不明白为什么会在盛夏的夜里冷醒。
她感到这间屋子里有点冷,也许是因为离河沟近,湿气重。
许深深坐起来喝水,发现墙脚的盘香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好在盘香灭了,屋里也没有蚊子。
山脚下的农村,一只蚊子也没有,正常吗?不知怎的,许深深冒出这样一种奇怪想法。
许深深很快给自己一个解释,可能蚊香的效果很好吧。
许深深在床边坐了一会,夜风从河沟吹过来,很潮湿,还有一点微弱的腥臭。
入睡时还能听到外面的一些虫鸣和蛙叫,现在倒很寂静。
许深深把两件衣服垫在床单上,这样睡会舒服一点。
躺下以后,她又睡不着了。
许深深戴上耳机,打开音乐软件里一个助眠电台,闭上眼睛,听着按摩耳朵的声音放松精神。
这个电台是森一幽推荐给她的,森一幽说她失眠的时候都会听这个,很解压。
各种思绪飞上心头。
许儒林只有许深深一个孩子,许深深必须接住许氏集团这个重担。
虽然她是董事长的独女,但公司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许氏从民国时期就在做地产生意,可以说是百年基业。早年许家枝叶茂盛,人丁兴旺,后来经过战乱,很多亲戚都失散了,只留下现在这一脉。
许深深的爷爷和奶奶诞下一儿一女,女儿早夭,只剩下许儒林。许儒林十来岁时,许深深的奶奶因病去世,没过多久,一个风尘女子带着一个大男孩找上门,那个男孩就是许翰林,比许儒林还大两岁的私生子。
郎胭问许深深,许鸿卓真的和她有血缘关系吗,许深深觉得不算有。她从小就不喜欢大伯和堂哥,他们的性格和智商半点不像许家人,反倒都是那个风尘女子的影子——倨傲,粗鲁,势利眼。
就这私生大伯和他的儿子,还想跟许儒林和许深深抢许氏集团的主权,许深深想到就气。
许深深还没回国,许翰林就在集团里造谣,说许儒林为了宠女儿把许鸿卓调到分部,要让许深深做项目总监,这种靠关系的空降行为让集团里很多不明真相的员工对许深深埋下不好的印象。
等许深深上任了,许鸿卓又明里暗里在公司里传播“女人干不好地产”“许千金迟早要嫁人,许氏要被外婿偷走”的谣言,引得许氏的一批元老对许深深做项目总监颇有微词。
想到这里,许深深恨恨地握起拳头,她一定要做好这个项目,让事实狠狠扇二房那群人大耳刮子!
许深深的知识基础很扎实,但是缺乏独立的项目经验,回国以后在人脉上也很紧缺,所以森一幽是她最最重要的资源。
也是她为数不多能够交心的朋友。
森一幽是许深深在英国的一个红酒品鉴会上认识的,她们聊得很投机,一开始只是聊酒,后来发现都是慈宁市人,性格也很合得来,久而久之成了朋友。
后来,森一幽被提拔为慈宁市土地局的书记,在工作上帮了许深深很多忙。
黑珍珠项链是森一幽送给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她一直很珍惜。森一幽一共送了两条黑珍珠项链,一条玫瑰金,一条铂金,许深深留下铂金的那条,把玫瑰金的给了闺蜜龚南晴。
她们都是许深深生命里重要的人。
许深深又想到那条被烧掉的项链,心里很自责,她知道不怪郎胭,她更不该凶她
许深深眼皮子越来越沉,终于有了睡意。
半梦半醒间,许深深冒出虚汗,听见窗子外面有“切切查查”的细碎声响。
是风吗?好像风吹动苇丛的声音。
又有点像猫,或者黄鼠狼在草丛里钻来钻去。
许深深没有在意,她闭着眼睛,希望能够尽早入眠。
窗户又传来声响,唦唦唦,唦唦唦——
这回声音是从屋子里面发出的。
许深深一个激灵惊醒,向窗户看去,窗帘被风吹开一角,后面露出一团黑乎乎的影子,里面嵌着一只充血的眼珠子。
!
许深深浑身冷汗,惊恐地瞪大眼睛——窗外的是什么东西!
许深深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她闭上眼,重新睁开,那个东西还在那里!
哈啊许深深颤抖地抓紧被子,头皮发麻,汗珠顺着鬓发流下脖子,她盯着窗子,窗子外的那个也盯着她。
忽然来了一阵风,把窗帘吹回原位,遮住了窗户。
看不见它了,许深深稍稍喘一口气,下一秒,许深深瞳孔收缩,她看见纱窗外戳进长长的指甲,把窗帘拨开,然后她又看到了那只眼珠子!
许深深捂住嘴巴,差点尖叫出来,她一面警戒地防备窗外那个东西,一面哆嗦地打开手机。
电话在她播出的瞬间就被接通。
“大小——”
“郎胭!你马上到我房间来!不用敲门直接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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