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痣而已,奇怪归奇怪,许深深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她担心的是郎胭的电话无人接听,每次给郎胭电话,她都是秒接的。
许深深在招待所外面的凉棚里跟探测组一起吃饭。
“探测怎么样?”
梁工推一推眼镜:“测量的时候有几个人过来捣乱。许总,听说村民不太配合开发?”
梁工说到了许深深的痛点上,许深深惆怅:“是的,我早上走访了好几家,他们对这片土地特别执着。”
梁工点点头:“能理解,农民的血汗融于脚下的土地,他们对土地的感情特别深厚。”
铃声响起,郎胭的电话终于来了。
许深连忙接通:“郎胭,怎么不接我电话我们在招待所吃饭,你快过来什么事?好,吃完再说等你,拜。”
梁工问:“你的新秘书?”
“是的。”
“她挺有社牛,敢在董事会上那么刚徐鸿卓。”
许深深想到那天会上的事,忍俊不禁。
许深深说:“她社牛的这点,我不讨厌。”
郎胭来了。
“有肉吗?”郎胭阔步走进凉棚,在最边缘的位置坐下。
许深深朝她招手:“这有扣肉,你坐那么远干嘛?”
郎胭摆摆手:“我身上有味儿,别熏着你们。给我留点肉啊,我找副碗筷过来赶点。”
许深深困惑,她身上有什么味?
不一会,郎胭端着碗过来夹肉,许深深闻到从她身上飘来的腥臭。
“你怎么身上怎么搞的?”许深深问她,“像水产市场的味道。”
郎胭连忙端着碗走远:“先让我吃顿肉,一会回值班室我有很严肃的事跟你说。”
郎胭专挑肉吃,一碗扣肉很快见底,土豆会吃一点,青菜几乎碰都不碰。
许深深不知道郎胭竟然这么挑食,才想起来每次跟郎胭吃饭,她不是吃牛排羊排,就是吃烤鸭烤鸡烤乳猪,几乎不吃素。
许深深叫来村长:“我再买一份凉拌肉,纯白肉就好。”
村长利索地把肉端到郎胭跟前,郎胭看向许深深,受宠若惊:“谢谢许总。”
许深深笑了笑。
村长跟许深深说:“今天村里的锁匠进县城看闺女了,明天才回来,今晚你看是跟郎姑娘挤一挤,还是住在乡亲家里?”
值班室实在是太小了,又闷又热,床还硌,许深深挺想找户农家借住一晚,但是想到昨晚窗户外面那个东西,觉得还是跟郎胭在一起可靠,于是回村长道:“我们挤一挤就行。”
郎胭忽然问村长:“你家里有两层楼,都住满了吗?”
许深深也想起来,她们最早是去村长家找村长的,村长家里是两层的水泥房。
村长的脸色变得促狭,说话间眼神也有些闪躲:“是,我家里亲戚比较多,都住满了,不然我肯定会邀请你们去我家,真的很抱歉。”
村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许深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她就是随便问问,没什么意思。”
郎胭却似乎对村长有种莫名的敌意,她又问:“村长,你有几个孩子?”
面对郎胭的提问,村长好像有点紧张:“一个。”
“听说你有一个很乖巧的女儿,但是她的身体不太好。”
村长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然后恢复平常的斯文笑容:“是的,她不足月就出生了,身子骨弱。”他站起身,“我还有工作,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许深深站在桌子对面,对郎胭说:“招待所有澡堂,你吃完了去洗洗。”
郎胭把最后一块凉拌肉咬进嘴里,一口吞,擦擦嘴唇:“我现在就去。”抬眼盯住许深深,“你回值班室等我。”
正午是太阳最辣的时候,值班室里闷得像个小烤炉,许深深把窗帘都拉上,在屋里放了一盆水,还找村长要了一个电风扇。
屋里的温度稍微降下来一点,许深深站在门口看外边,隔着菜圃,对面的房间里吹来一丝幽凉的风。
真的很神奇,明明只有十来米的距离,那间屋子就是要凉爽很多。许深深吃午饭时问过村长原因,村长解释说因为那间屋子在河边,先人在水流经过的上方凿有窨井,让地下的水气蒸发散热,白天太阳晒着觉得凉快,晚上就会有点阴冷。
郎胭顶着毛巾回来了。
她的身上透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红棕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耳边,周身散发出清爽的橘子香气。
郎胭走进屋子,关上门。
许深深以为她要换衣服,要出去,忽然被郎胭拉住手腕,让她坐到床上。
许深深:“?”
许深深的手腕被郎胭握着,她沿着她的手腕轻轻向下滑动,把她的手翻过来,露出内侧那一面,玉藕般的手臂上有一粒嫣红的小点,是那个突然多出来的红痣。
“你做什么?”
郎胭问她:“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深深更加困惑:“没有。”
郎胭在许深深的红痣上摸了两下,许深深感到有些痒,迅速地抽走手臂,狐疑地看着她,像一只戒备的猫。
郎胭的脸色沉了沉,走到门口擦头发。
“你怎么了,古古怪怪的。”许深深问她,“你不是有很严肃的事要跟我说吗?”
“是啊,你听着就好,不要我还没说完就怼我。”
郎胭简略地跟许深深讲了她早上的发现。
“那对夫妻找刘师傅做法,实际上是想利用他祭鬼,不过没能成功,所以刘师傅只是昏迷,没有性命危险。”
这事如果放在以前,许深深根本不会相信,但是现在她选择沉默,等待揭开谜底的真相。
郎胭皱眉:“他们不肯告诉我村里真正的祭鬼仪式,我怀疑这里面有猫腻,这才是村民不愿意搬迁的真正原因。”
许深深总觉得郎胭告诉她这些话里有话:“然后呢,还有吗?”
郎胭顿了顿,指一指许深深的手腕,低声说:“被鬼盯上的祭品会被标上红点作为记号。”
等红痣逐渐扩散,变成一朵绽放的桃花,人牲就会被彻底攫走精气,化作一具枯瘪的干尸。
“”
许深深长这么大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变成干尸。
郎胭看到许深深无语的表情,说:“我知道你不信,但是该做的工作必须得做。”她正色道:“许总,请你今晚务必配合我的工作。”
不知道鬼是怎么盯上许深深的,为了提升招鬼的几率,郎胭说要还原场景,天黑以后和许深深坐在靠河的值班室里。
门锁还是坏的,关不牢,虚虚的掩着。
许深深贴墙坐在床上,捧着手机玩游戏,郎胭把她的大木箱子搬过来了,打开摊在地上。
许深深瞥她一眼,她的箱子里大多数都是生活用品,算得上道具的只有蜡烛,香盘,还有朱砂,墨绳啥的。
许深深问她:“你的法坛呢?不摆出来了?”
郎胭用朱砂笔在地上画圈:“又不给人看,摆什么。”
“哦?也就是说,你那天摆法坛,舞剑,都是骗人的?”
“是,也不是。”
“怎么说?”
“罗盘追踪阴气,符咒净化厌胜,就了结了。但是做法,做的不仅是祓除鬼怪,还是安抚人心。所以我得摆坛做法,镇压厌胜的怨气,驱散工人的恐惧。”
行啊,做法都能实践心理学了。
郎胭在朱砂圈里放一把椅子,让许深深坐进去:“不论发生什么你都坐着别动,不要理会。”
许深深坐好,任由郎胭在她身上洒落香灰,问:“你不跳段大神安抚我的心情吗?”
郎胭给她手里塞了几张符咒,挑眉:“有我在这不比跳神管用?”
夜越来越浓,屋里慢慢变得很安静,连外面的虫鸣都没了。
许深深垂着眸子,安静地坐着,椅子下面放着一小盘带血的生肉。
她垂着左手,把右手枕在大腿,内侧朝上,露出那颗红痣,小臂上系着一根红色的丝绳。
郎胭藏在门后的角落,全神贯注地盯着许深深两只脚尖顶着的烛灯。
浓厚的乌云飘过,挡住空中的月亮。
屋子里突然变得很冷,窗外飘来一阵阵潮湿的腥臭。
这种感觉和昨晚那东西来的时候很像
越来越寂静,许深深能听见自己的咚咚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声。
一丝丝阴冷的气息从虚无的空气里扭出来,烛火唰的变绿。
有什么在靠近。
许深深的心提起来,额头不自觉地渗出冷汗。
光线很暗,许深深看得模模糊糊,朱砂圈外面的地面,好像有好几缕黑烟拧在一起,像蛹一样蠕动、扭曲,然后慢慢凝聚成黏黏糊糊的东西,伸出像老鼠爪子一样的小手,向朱砂圈里试探。
这些都是什么?!
许深深屏住呼吸,颤抖着看着脚边那些蠕动的东西。
黑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源源不断地钻进那些东西,它们越来越大,三个融成两个,两个融成一个,最后变出一个脑袋庞大,身体和四肢极细的小鬼。
小鬼没有五官,黑乎乎的头上只有一个豁口,它把豁口的那一面转向许深深,豁口里吐出腥臭的风,发出“咯咯咯”的尖细叫声。
它围着朱砂圈跑,越来越急躁,用爪子探进圈内,被灼伤,然后继续试探,直到把朱砂圈磨掉一小截。
许深深瞳孔紧缩,瞳仁里映出惊悚的影像——小鬼仰起头,黏答答的豁口挤弄着朝她阴笑,向她的脚踝伸出细小的爪子
电光石火之间,郎胭丢出符纸罩住小鬼,小鬼发出凄厉的惨叫跳出门外,郎胭跟着追出去,芦苇丛里突然跳出一团黑影拦住她,许深深在屋里看到那团黑影,它两眼充血,挥舞着长长的指甲,正是昨晚趴在窗外偷窥她的那个东西!
可是许深深却在郎胭踢倒它后,听见她怒喝:“疯子?!你来捣什么乱!”
什么?昨晚窗外的是那个疯子?
许深深既震惊又迷惑,突然,她脚下的土地剧烈震动,几条粗壮的树枝破土而出,射出坚韧的枝条,将许深深紧紧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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