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裕成晚上喝大了，最后还是秦玉把他送回家的，自然也没能回复客户大大的消息。
第二天，他只看到一条“模特恋爱了？”的消息，和三个消息已撤回的提醒。
罗裕成揉着又疼又晕的脑袋，没什么心情伺候客户大大，敷衍地回复：“哈哈，我跟他开玩笑的。”
这句话无疑是否定了秦玉谈恋爱的事情。
看着这条消息，他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庆幸。
在小组成员源源不断又浮夸的夸赞声中，秦玉也大胆起来，主动在群里询问大家什么时候方便。
“玉玉说要请我们吃饭！”邀请秦玉进组的班长跳出来解释，并且暗戳戳换了对秦玉的称呼。
她大一进了学生会，跟艺术学院的几个活跃分子都是微信好友，经常看到他们在秦玉朋友圈底下“玉玉”“玉玉”的互动，可把她馋死了。
其他两个成员也很自然的跟着换了称呼，“呜呜，谢谢玉玉。”
“玉玉，我能选火锅吗？”
“可以，”秦玉回复，“那我们晚上见？”
下午最后两节课是选修，大家并不在一起上课。因为晚上约好的这顿火锅，秦玉这两节课一点听不进去，在app上选了好几家火锅店发群里，让他们选一家。
最后大家一致选择了一家离学校最近的。
“玉玉，我们那个客户想加你微信，”罗裕成发消息说，“可以吗？”
秦玉皱了皱眉，有些抗拒加一个陌生人，“为什么？”
他的微信是来到东市后新注册的，好友除了房东老太太和附近几个饭馆老板，就只有同学和老师。
罗裕成直接发了截图过来。
客户大大说秦玉镜头感很好，自己有投资影视剧拍摄，觉得有机会可以让秦玉去真正的剧组试一下。
“我感觉是个机会，”罗裕成比秦玉本人还激动，仿佛被选中的是他，“玉玉，说不定你就能大红大紫了。”
秦玉对此没有感觉，更没有大红大紫的想法，“不了，我没有这个想法，”但想到这个客户对罗裕成来说挺重要，又补充，“你帮我谢谢他吧。”
罗裕成遗憾地说了一句“好吧”。
秦玉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结果在他跟组员吃火锅的时候，罗裕成又因为这件事情找他。
“他一直不死心！”罗裕成一口气发了九张聊天记录的截图过来，“要不还是你自己跟他说吧。”
罗裕成一开始直接说秦玉没有这种想法，结果这位客户并不死心，非要和秦玉直接沟通。秦玉不愿意看罗裕成这么为难，松口道：“行，你把他微信推给我吧。”
“玉玉，你是世界上除了我爸妈外对我最好的人！”如果此刻俩人正面对面交流，罗裕成都想狠狠亲秦玉一口。
卑微小乙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玉玉，你是还有事情忙么？”苏素注意到秦玉微微皱起的眉，主动问道。
苏素就是他们的班长。
“没事，”秦玉放下手机，“是罗裕成那边拍摄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苏素往火锅里下了几个虾滑，“他们家虾滑特别好吃，苏素点评东市第一！”
另一个女组员汪雪枝附和：“上次我和素素来，点了三份都不够吃的！”
陆旭听他们描述就开始咽口水了，“那我留着肚子吃虾滑。”
秦玉又默默拿起手机，在菜单里加了两份虾滑。这时候微信忽然有好友申请的提示，秦玉退出小程序去看，发现这个人已经发送了三次好友申请。
备注倒都是同一句话：罗裕成推给我的微信。
秦玉一下就想到了他的身份，不过现在他分不出心神应付客户，所以假装没看到好友申请，继续和组员们一起吃火锅。
苏素一直注意着虾滑，等虾滑熟了后，她第一个捞出一只大虾滑放进秦玉碟里，狗腿道：“谢谢玉玉请我们吃火锅！”
王雪枝不甘示弱，也捞了一只虾滑隔着桌子送到秦玉碟子里，“谢谢玉玉！下次我请你！”
陆旭也有样学样，“玉玉，我也捞一只给你！”
秦玉对大家的好意来者不拒，在大家的灼灼注视下咬了一口，“真的很好吃，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秦玉说着，把这只虾滑吃完。
这一顿火锅结束，秦玉和小组其他三位成员都熟悉了起来，他们在火锅店门口告别后，秦玉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火锅店里热气氤氲，大家又聊得热火朝天，没人注意到秦玉裸漏在外的胳膊已经开始泛红。
秦玉回到秦家后才第一次吃上海鲜，也才知道自己原来对海鲜过敏。
当时扔给他过敏药的女佣还很不屑地嘟囔：“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怎么又想这些事情？秦玉揉揉太阳穴，把那些不美好的过去抛出脑海，打起精神通过了客户的好友验证。
“您好。”秦玉主动发了消息过去，“不好意思，刚才在跟朋友吃饭，没有看到消息。”
客户估计也在忙，过了好久才回复。
“嗯？”秦玉看着消息忍不住惊讶。
这位客户真的很不见外，开口就问：“跟朋友吃什么了？”
秦玉想，这人大概真把自己当成儿子了。他这辈子还没认真给人当作儿子，突然从陌生人这里得到一丝“父亲”的关注，感觉还怪新奇的，“吃了火锅。”
“吃太辣对胃不好，”客户说，“晚上回去喝点温水。”
“谢谢，我没有吃太辣。”秦玉忍不住想象对面那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家”认真打字的场景，心里升起一股温暖的感觉，“您早点睡。”
两人对话就此结束，从头到尾客户都没提拍戏的事情。
秦玉先在楼下先买了过敏药。
这家火锅店活该生意好，吃了过敏药将近一个小时身上红肿还没消下去的秦玉心想，虾滑用料真实在。
他全身发痒，又不能挠，又吃了两片药之后找了个电影看。
仿佛知道他睡不着，那位客户的消息又过来，“睡了吗？”
秦玉正好无聊，就跟他聊了起来，“还没有。”
客户输入好久，问：“这周日我想请你拍一组图书馆的照片，可以吗？”
明天就是周日，秦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过敏反应，叹了口气，“您着急要吗？如果您着急的话，建议您找别人先拍一下。”
刚才他照了照镜子，他的脖子都跳起来了，明天很可能好不彻底。
“有什么不方便吗？”
秦玉怕他觉得是自己不想拍，进而影响跟罗裕成的合作，拍了张胳膊的照片给他,“不好意思，我过敏了。”
客户几乎立刻回：“吃海鲜了？”
秦玉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对海鲜过敏？
但客户很快又解释：“不好意思，我儿子对海鲜过敏，我不小心代入了。”
“你不会介意吧？”
秦玉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羡慕这位客户的儿子，虽然没能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活，但却有一位爱他的父亲始终记着他。
只要有人记着他，那他的生命就还在延续。
“不介意的，”秦玉说，“我不是海鲜过敏，是别的东西。”
但他终究不是那个被人记住的人，所以也不愿意用这种巧合去应承更多属于那个人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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