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晓晓,动了一树繁花。
非黑被琳琅一路拉到前殿时,看到眼前这一副画面,早已忘了什么流风公子,他们的眼中只有这红衣女子。
拾目望去,有美人兮呈于中庭,红衣掩掩兮若似骄阳,微风轻摇兮云鬓芳绕,一双柳丝弯眉笑娉婷,眸光潋滟含秋水,薄唇未点一抹朱,肤若凝脂人如玉,身形高挑,玲珑有致,清而不俗,媚而不妖,不愧是他们家族的第一美人。
“翠花还是一如既往的貌美如花,十分养眼啊,就是长了张嘴”,琳琅啧啧叹到。
“哪有,不过一般般而已,在我心中媳妇才是天下间最美的女子”,莫君卿不放过任何一个哄媳妇开心的机会。
“哎呀,讨厌啦”,琳琅一脸娇羞的靠在莫君卿的怀里,完全忘记了她来这的目的。
“”非黑牙酸,还是趁翠花没说话前多看看这第一美人算了。
如今这第一美人翠花正满面春意的依靠在海棠花树下,与一位年轻公子谈笑风生,眼睛还时不时地往一旁瞥去。
“这小甜甜怎么一点吃醋的迹象都没有呢?”翠花十分纳闷,她喜欢林添是家族内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林添却一直没有任何表示,她靠近,他后退,她表白,他不理,让翠花很是烦躁。正好这次完成任务回来的路上救了个长得还行的公子哥,便想着拿这公子哥试探试探,一路上不搭理林添与这公子哥说说笑笑的,结果林添还是不理不睬的。
“到底什么意思啊”,翠花好想不顾形象的仰天长啸一声,但是忍住忍住,不能让小甜甜看到自己不淑女的一面。不过这个叫什么风流的公子怎么话这么多,害得她只能不断地露出假笑来应付。
聒噪,烦闷,想骂人。
“欸欸欸,黑子,这个公子是不是你那个流风公子啊”,琳琅终于想起了正事,眼神打量着那个年轻公子,用胳膊肘子捣了非黑一下,问到。
“是他”,非黑无奈道。
“咳咳”,得到肯定的答复,琳琅清了清嗓子,直起腰板,昂首挺胸,一点也不淑女的大步向前走去,反正她已经成婚了,不在乎形象。
“哟,这进来前还要咳两声,是不是提醒我们您老大驾光临了,我等小卒快点给您铺个红地毯,手捧鲜花的欢迎呢?”正好翠花一身郁气无处发泄,琳琅就上赶着来了。
“不用不用”,琳琅刚攒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溜到了莫君卿后边,让莫君卿挡着,自己露出个脑袋赔笑着。
翠花今天这是吃了几千斤火啊。
莫君卿也怕啊,但是媳妇这么信任自己,躲在自己身后,自己也不能怂啊,只好硬起头皮道,“翠花姐好久不见,哈哈”。
“好久不见啊,风月小亲亲,来,改明儿好好打扮一番,让姐姐看看咱们风月小亲亲是如何迷倒万千少男,叱咤风月楼的”,翠花人虽不在,但她门下还是有那么几个弟子的。
“打,打扰了”,莫君卿无言以对,他也扛不住啊。
两人又溜溜的跑到非黑身后,“黑子能养两个作天作地的徒弟,心理一定很强大,区区翠花的嘴,完全不在话下。”
“翠花多日不见,风采更甚啊”,不等翠花说话,非黑又接着快速对裹得严严实实,站在后面一言不发的林添说道,“林添也是,更有气质了,与翠花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你俩什么时候办喜酒啊,还有这位公子是?”
只要她说得快,翠花的嘴就赶不上她。
翠花意味深长的看了非黑一眼,旁边有外人,有些话还说不了,而且她也好奇,林添会怎么回复黑子的话,于是转头看向了林添。
“厉害,学到了”,琳琅和莫君卿同时向非黑竖起了大拇指,下次他们也可以这样试试。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催婚他和翠花,翠花又不喜欢他,只是见他不善言辞喜欢打趣他而已,林添很郁闷,便直接跳过了前一个问题,言简意赅道,“这位是流风公子,我和翠花在城外十里森林救下的,他正好有事找家主,我们便把他带回来了。”
翠花有点失望,不过没关系,她一定要追到林添。
“流风见过各位”,听到林添介绍自己,流风这才向前一步给众人行了个礼。
端端君子,举止有礼。
见流风人长得不错还这么懂礼数,琳琅重新兴奋起来,一左一右拉着非黑和莫君卿介绍到,“我叫琳琅,这是我夫君莫君卿”,介绍到非黑时,琳琅语气拉长,嘿嘿一下,卖足了关子道,“就是我们家族鼎鼎有名的非黑非管事啦”。
“介绍就介绍,说话怪里怪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冰人庙的冰人,搁这拉郎配呢”,翠花翻了个依然美丽的白眼。
“”我还真的就是在拉郎配,但是冰人就算了吧,冰人不好看。
“流风公子”,非黑尴尬的冲流风行了个见面礼,流风回了一礼,二人就没有交流了。
琳琅见二人气氛僵住,这不行啊,于是灵机一动,非常不小心的站定崴了脚,“哎呀”一声就往非黑一侧倒去,在倒在非黑身上的瞬间,小手一伸,将非黑往流风怀里推去。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流风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一揽,怀里就多了个温香软玉。
“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凌倾带着墨白恰好赶来,看到了非黑被流风抱到怀里的画面,摸不清情况的问道。
“凌家主,我还要回去收拾行囊,便不和凌家主一起转了,告辞”,墨白见此情形,心底自嘲了一声,告辞道。
“师父”后面的降香还想说什么,被墨白一个眼神制止,只好闭口不言。
“那就不耽误墨神医了,墨神医自便”,没等来非黑他们的回答,反倒是墨神医请辞,凌倾虽然疑惑墨神医怎么突然不转了,但也不好相问便点点头同意了。
墨白“嗯”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殿内已经分开的两人,转身离开。
“家主”,众人向凌倾行礼,凌倾叫起后,非黑才一脸窘态的摸摸头发道,“没什么,琳琅没站稳摔了一下,将我扑出去了”。
“哦”,凌倾也不知信没信,但是有客人在还是先招呼客人,便对流风说道,“听说流风公子找本家主有事,不知是何事?”
“凌倾家主安”,流风对凌倾拱手作揖后说道,“流风确实有事找凌家主,但是眼下还不方便说,待明日我的部下找来,再告知凌家主,还请凌家主见怪。”
“无事,流风公子现在说不了自有一番道理”,凌倾淡笑道,“那就先请流风公子去客殿休息一晚,明日再说。”
“多谢凌家主体谅”,流风感激到。
“非黑你去送送流风公子啊”,琳琅捣了捣非黑,在一旁撺掇到。
非黑满脸无奈,她收回昨晚说的随便找个人成亲的事,又怕琳琅继续说什么,大声对殿外喊道,“泠书,泠书,你去带流风公子安顿”。
“是”,泠书进来,引着流风向客殿走去。
人走后,凌倾对着几人道,“走吧,去议事堂,我有事要说。”
“是”。
议事堂内,凌倾高坐主位,非黑坐右首位,依次是琳琅,莫君卿,翠花坐左下首,林添紧挨着下一位坐。
“什么?家主是说如今家族取得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一听到凌倾讲了什么,琳琅不淡定了,他们千辛万苦的将留故发展成第一家族,甚至还人走的走,病的病,现在家主轻飘飘的来了句这只是一场阴谋?
“不错”,凌倾苦笑一声,“在我们成为第一家族后,都在为这个名头沾沾自喜,纵使有旁的家族说我们实力根本够不上第一家族的位置,承担不起第一家族的名头,我们也只以为是他们嫉妒我们,说几句酸话,现在看来是我们夜郎自大了。”
“可是谁能有如此大的能力将我们推上第一家族的位置,为什么偏偏选的是我们,以及让我们当上第一家族有什么目的?”翠花也很震惊,这完全推翻了她长久以来的认知。
“不知道”,凌倾下意识的打开雪扇,扇了扇,翠花问的也是他也搞不明白的东西,“或许这场阴谋从我被师兄看中,初入留故时就开始了。”
不管众人现在内心翻起了如何的惊天巨浪,凌倾接着往下讲到,“师兄带我和念儿回留故的前一天,我还在城外和念儿四处找的挖草根吃,找着找着,面前出现了一个长相普通的人,他给了我三个铜板,让我在第二天进城去烧饼摊那里等着,他会在正午时分到烧饼摊那里找我帮他办件事,事成之后,他会再给我十个铜板。那时念儿饿的一直哭个不停,为了那十三枚铜板,我咬咬牙,也不管那个人让我帮他办的是什么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等到第二天,我早早就带着念儿进了城,花了两个铜板在烧饼摊不远处的馄饨摊上给念儿买了一碗馄饨,又去烧饼摊用一个铜板买了俩烧饼,坐到馄饨摊上等那个人出现。可是等了一天都没见那人出现,反倒是傍晚时分师兄买烧饼时看到了我和念儿,将我和念儿带回了家族。后来便是我在家族里拜师学艺,逐渐强大,一步一步带着留故成为第一家族。这所有的开端在于我被师兄看中带回家族,我猜就连我进入家族都是一步棋,为的就是后面培养我。”
“那人又是如何确定李家主能将你和念儿带回家族,还大加栽培呢?”沉默了半天的非黑问道。
“李家主生性豁达,好帮扶弱小,哪怕家主和念儿并不是武学奇才,就凭两个孤苦无依的小孩,李家主也会大发怜悯之心,将人带回来的”,莫君卿回答道。
“是的”,凌倾接着说道,“昨晚想了一夜,加上这几个月来陆陆续续收集到的证据,终于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师兄被‘柳啸雪’暗害也不是‘柳啸雪’害的,柳啸雪被“我”下毒更不是我所为,一切都是布局之人做的,那人的目的有二,一为让慈悲有余,能力不足的师兄让位给我,好快速发展留故的势力,二为挑起我们两家的矛盾,让我们成功取代揽清成为第一家族好实行下一步计划,可谓是一箭双雕。”
“能在家族里挑起这么多事,恐怕布局之人早在我们两家埋下了暗棋,而且身份可能不低”,非黑也不想怀疑自己家的人,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对,或许我们家族的内奸就是我们身边的亲近之人”,凌倾赞同非黑说的,和他想的一样。
“并且那人的时间恐怕不够了,所以才会在这几年里动作频繁”,林添仔细分析到,“那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那个人,就算找不出那人,也要弄清他的目的和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好早点预防,应对后面会发生的事。”
“没错”,翠花点点头,“可是现在我们毫无头绪,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找啊?”
“有线索”,凌倾道,“我们和揽清的关键一战在念儿和柳霜的婚礼上,而这场婚礼处处都是漏洞。第一,念儿与柳霜相遇的委托是谁发布的,又是谁一直劝念儿去接的这个委托?如今念儿慢慢恢复心智,只要我们保护好念儿,避免念儿服用第二剂离神欢,等到墨神医从朔北采回冰月草治好念儿就可以找到内奸是谁,进而审问出幕后主使。
第二,黑子当年意外泄露了我让她搜集的关于念儿在渺城发生的事的字条,导致后来阿漾带着字条来找我,又恰好发现了我摆在案上的所有关于师兄被柳啸雪暗害的证据。在此之前我刚好在书房里仔细推敲这些证据,突然来人报柳霜来找念儿,我一时着急便没有将证据收起。但是,我分明记得我离开时窗子是关着的,并且那日没风,又怎么将证据全都吹到地上让阿漾正好发现呢?阿漾心思简单,不善计谋,又为什么能在发现师兄身故的真相的瞬间就想到了在婚礼上动手的计划的,是谁在阿漾身边出谋划策?那时我以为阿漾是因为最疼爱自己的师父被人杀害,情急之下灵光乍现的,现在看来都是提前布好的局,就等我们往下跳,所以说我们还要找回阿漾,问清楚当时她身边发生的桩桩件件。
第三,让柳霜和念儿最终打起来的那枚银针。念儿当时拦在我的身前,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枚银针是从念儿身上发出的。但是念儿淳厚善良,根本不屑玩这些偷袭暗害人的招数,所以为什么会有一枚银针从念儿身上发出?当时我们着急念儿的性命,全都忽略了这一点,后面也下意识的不愿想起这场婚宴,更何谈发现这一枚小小银针所起的作用,直到昨晚,我仔细复盘了一遍整件事的经过,这才察觉这没银针就是关键转折。”
“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保护好念儿,去咸城外七里洞找回戚漾师姐,以及再查一查念儿大婚之日的衣服首饰?”林添总结道。
一年前婚宴事件过去后,戚漾师姐自觉对不起念儿,便自废武功,远去李家主捡到她时的一个山洞里隐居,后来再没有戚漾师姐的消息了。
“嗯,念儿那边我已经向墨神医借来了降香姑娘十二时辰贴身看护了,阿漾那边需要派个人过去,至于念儿的大婚时的衣服首饰等一应物具在今日清晨时我已经查过了,找到了这个”,凌倾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纯金手镯,递给几人。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翠花首先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来,又传给林添。
林添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摇摇头,交给了琳琅莫君卿夫妇。
“这里有问题”,莫君卿拿过镯子,仔细观察起来,很快就发现不对来,他在扣环那里还有一个暗扣,按了一下打开,里面掉出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小部件在手镯里组成了一个简单的机关,不用念儿做什么,只要她的手晃动,达到一定的程度,这个机关就会自动触发”,莫君卿一边翻动着手镯,一边说到。
“这人怎么能准确的算好时机?”琳琅有点疑惑。
“不需要算好这一个机关的时机,我想,就算这个没有触发,也一定会有别的东西致使念儿和柳霜打起来”,非黑沉吟良久,接着说道,“咸城那边我去吧,正好今早我收到咸城陌妍家族那边的消息,我留守在陌妍的那个便宜副家主,自称我的便宜徒弟,说我因为沉溺于美色‘过劳’死了,四月一日他将举办继任大典,”说完,非黑阴森森的笑了笑,“都号称是我的便宜徒弟了,我这个作为师父的不得给他送个大礼过去。”
“噗,过劳死,你的徒弟们一个比一个厉害啊”,琳琅笑道。
刚才沉闷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的脸上这才又挂起了笑容。
“真羡慕黑子你有这么多的好徒弟,大徒弟能自己给自己找姻缘,两个小徒弟每天都送你惊喜,现在又冒出个便宜徒弟,让单身二十四年未嫁的你多了些风流韵事,不得不说黑子你可真有福气啊”,翠花捂着嘴笑到。
“这福气送你你要不?”非黑一头黑线,“说好的姐妹情深呢,结果一个一个都搁这嘲笑我”。
“别别别,这福气我们承受不起,黑子你就自己享受吧”,翠花连忙拒绝,开玩笑,谁能受得起非黑这几位徒弟的造作啊。
“好了”,凌倾笑过后开始分配任务,“黑子你去咸城,陌妍在咸城,而七里洞离咸城不远,正好顺路,早点回来”。
“是”,非黑领命。
“林添你去怜城覃家一趟,试试能不能和柳风说上话,再找一找揽清的残存势力,事无巨细,能打听到什么都记下来”。
“是”,林添领命。
“翠花你最近就跟在念儿身边,降香姑娘虽然精通医理,但武功不深,就怕幕后人见下药不成狗急跳墙,直接将念儿掳走。”
“好”,翠花领命。
“至于琳琅和君卿,待会黑子就把尸体易容好,你们两个明日把易容后的尸体送到城郊申官那里,早点完成委托,家族里还有别的事等着。”
“是”,非黑和琳琅莫君卿同时领命。
“就这样吧,我再去查一查古籍,看有没有第一家族的相关传说,试一试能不能推出幕后人将我们扶到第一家族的目的。”
凌倾最后交代完,众人领任务离开。
风雨将至,如今能做的只有排除隐患,将大厦筑造的更加稳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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