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红鸾宫内,一身华丽宫装的貌美女子一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放在放在腹间,美目轻合,小憩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她五官精致小巧,肤色细腻如玉,身材玲珑有致,锦缎般的墨发尽数铺洒在白兔软毛织成的毯子上,黑白分明。
窗外的金光照耀在她的身上,构成一幅精美的画卷。
美人榻侧,分别跪坐着三个长相一般的二等宫女,一人按肩膀,一人捶腿,还有一人在揉捏着小腿,三人力道轻柔,生怕弄疼了女子,惹得女子发怒,但又不能太过轻飘飘,失了作用,其中力道几分要靠自己把握。
而榻下再远三尺远的地方,还跪着两个穿着一等宫女制衣的宫女,毕恭毕敬的汇报着近日宫内发生的大小事务,等待着女子的决策。
女子便是贵妃苏惊枝。
贵妃苏惊枝,出身六品小官之家却宠冠后宫,执掌凤印,代皇后处理宫务。其育有一子三女,子二皇子秦执,女二公主秦姝,三公主秦妤,四公主秦妍。庆帝秦衡略共有二子四女,除皇后若湘所出嫡长子秦拥,嫡公主秦拂外,尽由其所出,其他宫妃皆无所出。
苏贵妃势大,后宫无敢与其作对,就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
当然,皇后自有傲气,也不屑争。
这时,苏贵妃的掌宫嬷嬷刘嬷嬷小步走了进来,将美人榻侧的三个宫女挥退,近身到苏贵妃的耳侧小声说道,“娘娘,那边来信了”。
“你们退下吧,守在门口,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听到刘嬷嬷的话,苏贵妃睁开眼睛,在刘嬷嬷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语带威严的对着殿内的宫女们说道。
“是”,宫女们应声,敛声退下。
等殿门关住后,刘嬷嬷才说道,“娘娘,安插在远山行宫的人来报,说秦拂不在行宫里,清波殿内的是个假公主。”
“确定吗?”苏贵妃闻言一喜,真是这样的话,其中能做的文章可就多了。
“确定”,刘嬷嬷也是满脸笑容,她当初决定跟苏贵妃可算是跟对人了,“蝶儿说,前几天她找借口去了一趟清波殿,假装离开后又偷溜了回去,趁主殿内无人翻找东西时,那个假公主就在泠竹泠兰的搀扶下回到殿内,蝶儿连忙躲了起来,然后就听到那个假公主对着泠竹铃兰说‘公主什么时候回来,她都要装不下去了,不是说公主若回雪的身份都没了吗,怎么还不回来’,泠兰泠竹安慰说快了快了,后来她们走远了,蝶儿怕被发现就没跟上去,回到自己的屋里后立马将此事禀报上来。”
“好!好!好!”苏贵妃激动不已,连说了三个好字,“此事蝶儿记一大功,待事成之后,本宫重重有赏。”
“嗳,老奴待蝶儿谢过娘娘的赏”,刘嬷嬷笑得合不拢嘴,蝶儿是刘嬷嬷留在宫外的女儿,听到苏贵妃要重赏,自是十分开心,后面自己在运作运作,说不定蝶儿以后也能混个皇子妃当当。
“陛下现在是在哪儿?”苏贵妃按下激动地心情,询问起皇帝的行踪来。
“老奴找御前的小公公打听了,陛下现在一个人在通政殿里不知道为什么发脾气呢,还砸坏了好几个砚台”,刘嬷嬷有点担心的说道,“娘娘是现在去通政殿内找陛下告状吗?陛下眼下正生气呢,会不会迁怒到娘娘,要不娘娘等晚点陛下心情好了再去?”
“不,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陛下越气越好”,苏贵妃妩媚一笑,“原本我还担心陛下会因为秦拂小时候的遭遇有所怜惜而掩盖下此事呢,现在好了,盛怒下的陛下可不顾及这些”。
秦拂天资聪颖,不到半岁便会说话,一岁习字,两岁时出口成章,是当时的皇都有名的小才女,被先帝钦封为盛阳郡主,喻意希望她就像太阳一样浩盛不落,还亲自为她取了只有皇子才能有的排辈名字,后来又被先帝接去亲自抚养了三年,这是所有皇子皇孙都无法拥有的殊荣。
先帝在世时一直叹秦拂怎么就不是个男儿身,不然就可以立为皇太孙,延续华衍的繁盛。
可惜好景不长,先帝在秦拂五岁半时驾崩,当今登基,秦拂虽然变成了盛阳长公主,但到底不如先帝在世时风光,以至于宫人疏懒,让秦拂在万国赴皇都举悼的国宴上失踪,这一失踪便长达七年。秦拂十三岁时自己跑了回来,经过一番验证后证实身份,恢复了盛阳长公主的“荣光”。在失踪的这段时日里秦拂颠沛流离,经历了诸多磨难,吃不饱穿不难的,导致身体一直不好。
在宫中待了两年,秦拂身子依旧不见好转,御医便建议送秦拂去四季温暖如春的远山行宫修养,这样更有利于秦拂的身体恢复,陛下几经思索后同意,皇后娘娘本来想要一起跟去,但被宫中须有皇后坐镇为名留了下来。
秦拂这一去就去了五年,都熬成了二十岁的大姑娘也没有一个朝臣愿意与她议亲,生生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娘娘聪慧,果然是我等贱奴望尘莫及的”,刘嬷嬷笑着弯腰奉承到。
“本宫只是更了解陛下罢了”,苏贵妃嗤笑一声,她就是凭借这份了解才能从人人可欺的末等妃嫔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而跟个奴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来吧,给本宫更衣,今儿个穿那件银丝镶荷花素色宫衣”。
“是,老奴这就给娘娘更衣”,刘嬷嬷点头哈腰道。
通政殿内。
年近半百的庆帝端坐在龙椅上,双手十指交握放在龙案上,头微微垂下,目光向下,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台阶下宫人们正在无声的收拾一地的狼藉,众人噤若寒蝉,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惹怒这位刚刚发完怒火的皇帝。
就在刚才,庆帝接到暗卫来报,首富申官竟然死了,他怎么能死,怎么敢死的?
申官只是一介商贾,本不配得到庆帝的一个眼神,但是先帝临终前交代他,申家世代掌握着皇室宝藏的藏宝图,若哪一日皇室落败,可携牡丹玉令将那笔宝藏取出用来做皇室最后的退路所用,作为报酬,朝廷需给予申家方便,让申家繁盛不倒。
但是父皇临死前并没有将玉令交给自己,而是说送到了一位可靠之人的手上,若真有哪一天,那人自会将玉令送还给他。
可笑,他身为父皇唯一的儿子,皇室正统,父皇竟然不相信他,不将玉令交给他反而给了一个外人。
因此,自他即位以来,一直给申家大开方便之门,本想笼络住申官,让申官将藏宝图交于没有玉令的他,但申官果然是狡猾多端的低贱商人,借口谨遵始祖与他们家先祖的命令,只能看到玉令再交藏宝图。申官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每年会给他私库献上千万两白银以及各种奇珍异宝,让他可以肆意玩乐而不被御史台那些古板的御史参奏。
毕竟皇帝花自己私库的钱又没动用国库,关他们什么事。
但是现在申官竟然死了?
申官绝后,又是突然死去,肯定没有来得及交代关于藏宝图的事,而他已经派出兵马接管了申府,却依旧找不到藏宝图的下落,难不成是被人提前拿走了?
是杀害申官的那人拿的,还是掌握玉令的人拿走的,更或者这二人是同一人?
庆帝思考半天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陛下,贵妃娘娘请见”,在这压抑的气氛中,大太监孙成走了进来,低声向庆帝禀报到。
他也不想这个时候触陛下的霉头,但是贵妃娘娘来了又不能不报,只能心中暗自埋怨贵妃娘娘来的真是时候。
孙成说完,殿内更是死一般的沉寂着,又过了一会儿,庆帝终于抬头,轻缓一口气,道,“宣”。
“诺”,孙成心中松了一口气,所幸陛下并未迁怒。
“陛下”,苏贵妃人未至而声先到,刚走进殿门,就用娇媚的声音喊着陛下,待走到殿内后,向庆帝福了福身子,请安到,“臣妾见过陛下”。
随后不等庆帝叫起就自觉的站起身来,好似才看到殿内的狼藉,目露担忧的看着庆帝,“陛下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是谁惹着陛下了。”
苏贵妃穿了一袭素净的宫装,简约大气,配上这张婉约柔静的小脸,端的是一副楚楚动人的解语花姿态。
“无事”,庆帝抬头,看到台阶下这个千娇百媚,国色天香的爱妃,心情缓解了一些,“爱妃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陛下了吗”,苏贵妃嗔笑一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媚声道,“听下面人说,陛下今日心情不佳,都没怎么用膳,便特地为陛下熬了一碗莲子羹,陛下用些吧。”
说着,苏贵妃摆手示意后面的宫人把莲子羹端上来,自己亲自双手捧着,目含秋水,眼巴巴的看着庆帝。
此刻苏贵妃的眼中满是庆帝,让庆帝十分满足。
“真没事?”庆帝看到苏贵妃这个样子,站起身来,眉目舒展,轻笑一声,又问了一遍。
比苏惊枝貌美的女子不是没有,不说别的,就说皇后若湘,不知比苏惊枝美了多少倍,但他就是独宠苏惊枝,因为苏惊枝的温柔小意是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的,更不是直言直语、说话不留情面的皇后能比的。
听到庆帝再问,苏贵妃眉眼染上淡淡的哀愁,但转瞬即逝,转而撒娇道,“臣妾不都说没有了嘛,陛下还问。”
她知道怎么能吸引到庆帝的目光,并且让庆帝主动问起而不是她主动说,还让庆帝觉得她是个单纯无知的小白兔。
肯定是有事,庆帝也没再问,他心中已有答案,然后不紧不慢的走下台阶,扶着苏贵妃的腰就往侧殿走去,到了侧殿后苏贵妃将莲子羹放到桌上,扶庆帝坐下后才给庆帝盛了一碗,待孙成验毒后端给了庆帝。
庆帝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爱妃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便拿起汤勺吃了起来。
吃完后,拒绝了苏贵妃要给盛的第二碗,漱完口擦完手后,一把揽过苏贵妃的腰让苏贵妃坐到了他的身上,“有什么事说吧”。
“唔,他果然老了,已经不再年轻,刚才就这么轻轻一揽差点闪着腰,然而他的大儿子正值风华”,庆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暗自想到。
“哎呀”,苏贵妃被庆帝突如其来的动作弄了个措手不及,双手搂住庆帝的脖子,一脸娇羞的看着庆帝,“陛下吓死臣妾了”。
庆帝挑挑眉没说话,而是用眼神询问苏贵妃到底什么事。
“唉,陛下也别怪臣妾多嘴”,知道此时的庆帝耐心已到极点,若自己再端着不说,陛下肯定会不高兴,便换成哀愁的样子,轻声道“臣妾有个远房表妹嫁到了烟城,有一日随夫君街上游玩时,突然看见一女子和长公主长得像极了,刚要上前询问,那女子似乎是看到了表妹,一眨眼的就钻到人群里不见了。回去后表妹思索再三,决定修书一封给臣妾向臣妾询问长公主的事,因为之前长公主失踪过,便担心长公主是不是又失踪了”。
见陛下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苏贵妃继续添油加醋道,“长公主命运坎坷,身为天家公主却自小被拐卖,好不容易回来后却又体弱多病,以至于一人前往千里外的远山行宫修养,甚至二十岁了婚事还没有定下,臣妾是真的担心啊,生怕长公主自己想不开跑了出去,找那些平头百姓结亲。”说着,苏贵妃自己从庆帝身上下来,走到庆帝身后为庆帝捏着肩膀,忧愁道,“臣妾的表妹还打听到,江湖中几年前冒出了一位名叫若回雪的人物,颇有声誉又与各大家族交好,长公主外家姓若,小名叫回雪,该不会是长公主心情烦闷之下去江湖上混去了吧?”
听到后面,庆帝脸上已经阴沉似水,不过他想的并不是苏贵妃以为的生气秦拂自甘下贱与平民厮混,或者说勾结家族势力试图威胁皇权,而是想到父皇那几年极其宠爱秦拂,甚至亲手给秦拂扎头发,父皇会不会将牡丹玉令交给了秦拂?并且秦拂失踪的那几年,谁知道她有没有学到什么歪门邪道,说不定真的有本事杀死申官,拿到藏宝图,若真的是这样的话
想着,庆帝突然站起身来,头也没回的对身后捂着胸口受了惊吓的苏贵妃说道,“爱妃先回去,朕还有事,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去看爱妃。”
说完后,庆帝大步离开,留下苏贵妃半天摸不着头脑,“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回到正殿后,将所有人挥退,庆帝叫来暗卫,让他们去查江湖上一位名叫若回雪的女子,以及派人去远山行宫看看秦拂到底在不在。
暗卫离开后,庆帝把玩着腰间龙纹玉佩,眼神晦暗不明,“朕的好拂儿,若真的是你的话,到时候别怪我这个做父皇的不留情面。”
庆帝此刻非常希望这个人就是秦拂,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再为谁拿走玉令费脑筋。
若让秦拂听到,肯定会嘲讽的笑道,自己这位好父皇什么时候留过情面。
这边庆帝派人调查若回雪的身份,那边凌倾看着放在案上的衣裙头疼不已。
刚才莫君卿晕倒后,他叫来两个弟子将莫君卿抬到了琅卿院,又派人找来骆大夫。骆大夫来了诊完脉后说莫君卿是这几日吸入了微量的混蘼花汁才晕倒的。给莫君卿闻了解药后,莫君卿醒来。醒来后他也一脸懵,说他这几日并没有去别的地方,一直待在家族里处理非黑他们走后留下来的家族事务,每天就在前殿与琅卿院两点之间转。
征得莫君卿同意后,骆大夫查看了房间里的物品,没有什么问题,本要放弃去察看别的地方时,莫君卿枕下的一部分泛蓝的黄色衣物露了出来,经过骆大夫的查证,衣袖上染的就是混蘼花汁。
混蘼花汁,无色无味,吸入后会让人神志不清,几瞬晕倒,人事不知。并且混蘼花汁在太阳的照射下药效发挥的很快,不一会儿花汁会蒸发干净,不留痕迹,但是留在不被阳光照射的地方的混蘼花汁药效就慢了,一个时辰才起作用。
而当它沾到衣物上,如果是在阴暗的地方,会使衣物变成蓝色,就像现在的这个衣服一样。
莫君卿仔细想了想后说,这个衣服是琳琅在议事堂议事那天穿的,后来去非黑的菜园子运完棺材准备交给申官的路上不小心划破,便回到屋里换下准备扔了,后来因为没空便一直没扔。而他因为琳琅出任务一直没回来太过想念媳妇便抱着这个衣服睡觉,应该是那时候吸入的混蘼花汁。
可是混蘼花汁是哪来的呢?
“我大概是知道申官是怎么死的了”,凌倾心里叹了一口气,“那么内奸到底是死了的常墨迹,还是说你呢,非黑?”
那副棺材,常去菜园子的常墨迹可以接触到下手,给女尸易容的非黑也有机会,所以到底是谁呢?
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罢了罢了,先不想了,几日后各大家族就要到达风月城,他还是准备好接待各大家族吧,还有后面的选拔赛,都不能不用心”,凌倾用手遮住眼睛,“真累啊。”
太阳东升西落,人生艰难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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