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几人,随后她又接了两拨人。把她亲自画图样做好的那两件衣服都卖了,又卖了两件她自己和三姐提供的衣服。富姐儿和贵姐儿两人提供的衣服,一件没卖出去。这其实也不难猜,两人是丫鬟,衣服档次不够。
又有两人没选合适,留下地址,说要送货上门。嘉然都仔细记了下来。最后一算账,他今日卖出了五件衣服,一件褂子,得了一千九百五十钱。布料都是家里存的,没有成本。算去人工,能赚1500钱。这个结果,嘉然很满意。
直到正午,太阳实在大了,街面上没什么人,嘉然才登上马车回去。
才刚到家,尤老爹院里的丫鬟便通知她去正屋。嘉然让她先回去,便回了自己院里洗了脸了衣服。才去的正房,到了那儿。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等她吃饭。
老娘一见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道:“今日十五一家团圆的日子,让一家子人都等着你吃饭,姑娘好大的派头。”
?……还有这种规矩,嘉然到这里才看开一个月,还没有遇上一家团圆的事儿。
“女儿该死,一忙起来,竟忘了今日15了,求老爷太太见谅”。
尤老爹没有说话,只是杵着拐棍站在起来,尤老娘立刻伸手去扶,嘉然也立刻上前扶着他另一边,一起往里面去。
饭桌上很安静,只有尤老娘小意温柔的伺候着尤老爹。一会儿加菜,一会儿倒水,老爹咳嗽一声,她都要观察许久,老爹的袖子不小心沾了茶水,她都要仔细的用手绢擦干。
嘉然咂舌:怪不得是能带着俩女儿再嫁的贤惠人啊……
饭后老娘还想留下来陪老爹说话,却被老爹赶走了,三姐便跟着一道走了。本也打算离开,结果老爹张嘴便问:“今日可挣到钱了?”。
嘉然立刻回答:“托老爷的福,今日女儿刨去成本挣了有1500钱”。
老爹听过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小打小闹的不成气候。”
嘉然点头:“老爷教训的是,所谓万事开头难,刚刚起步是这样的,女儿日后还能挣更多。保管叫老爷,到时候安安稳稳的享女儿的福。”
老爹又是一声“哼”,道:“你若少在家里闹腾,我自是享福了。”
嘉然低头做无奈状,道:“女儿也不想的,我只是不想过身不由己的生活。”
老爹听后微微一声叹息:这女儿虽然不是他的血脉,真有尤家的风骨。也不知道自己这身子骨还能撑多久?到时若他去了,这孩子又还没有长成,又该被她娘瞎祸害,可惜了!
嘉然观察老爹,见他的眼神灰败,只觉得老爹随时要倒过去。她心头一惊,这样可不行。只要老爹还在,老娘哪怕再能作,都得顾及几分,如若老爹没了……真是不敢想象,他想了想决定给老爹再加一根强心针。
“女儿瞧着这几日老爷的身体似乎又差了点,老爷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大姐姐在宁国福利举步维艰,需要您撑腰呢。”
提到大女儿,老爹面色又好了几分。亏得他卯足了力气,花了大半的家产,总算是把女儿送到好人家去了。
嘉然观察他的脸色,看老爹似乎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嫁了个好人家很满意,丝毫不认为尤氏会在贾家受委屈。
“老爷,你可别老想着姐姐在国公府就能享福。您也不想想。大姐夫好色贪花,无事还能惹出是非来,大姐姐至今无子,荣哥儿又那么大了,将来若真有个什么,大姐姐能真靠得上他?
再说了,老爷你也应该为咱们这个家着想,为您自己着想。我姐妹两个到底是女孩,早晚要出门子的,到时老爷和太太靠谁去?
说句难听的,若是将来你二老真的去了……那千里孤坟的,我姐妹又远嫁,连个上坟烧纸的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要我说,老爷不妨趁着年轻,收养一个孤儿,也可从家族中过继。好继承尤家的香火,把这家族传承下去”。
尤老爹今后眼前一亮,真的有摇摇头说道:“不好,不管是过继还是收养,都不是自己的血脉,没有意思。哎……我尤家……祖宗不佑啊!”
嘉然一听,马上站起来说道:“老爷这话说的太没有道理了。就算不是咱尤家的血脉,他还能不认你这个爹?
等你百年之后能不给你上坟,他的儿子孙子能不逢年过节上祠堂拜您?是……咱家不是顶顶富贵簪缨世家,没有……皇……爵位继承。但是……有祖坟啊?”。
尤老爹眼中渐渐透出光了……对呀,他没爵位,可是他有坟啊,他要有后人烧香烧纸,要有祭祀啊!
“你………说的对,我得有个儿子,哪怕不是亲生的”。
嘉然见老爹听进去了,总算松了口气,这下老爹应该有求生的欲望了吧,又不是不治之症,只要还想活着总能想到办法。她记得秦可清病时,贾珍请了个极好的大夫叫什么来着?张友士?看来得想法子打听打听这个大夫。等她有钱了再去请各地的名医好好看看。
等嘉然里去之后老爹又将马夫毛子和蔡固叫过去问话。两人也是第一次见二姑娘那样,眉飞色舞的将二姑娘卖衣裳的整个过程添油加醋的说出来。
当老爹听到小厮描述二姐卖惨,说自家有个一天要吃二钱人参的老爹,嘴角不禁抽了抽:他什么时候要吃二钱人参了?
当天下午,老爹便吩咐下去让人上外面找合适的小孩子,放出传言,要过继儿子。外面有许多人家真先恐后的把孩子送来。正房的屋门口站着一水的小萝卜头,从高到矮的排着队。管家一边跟老爷细说每个孩子的来历,还不时给咳嗽的老爹拍背。
老爹折腾两天看孩子,身子越发不好。连嫁入贾家的姑奶奶也听说了这事,匆匆忙忙的赶回来。
尤氏匆匆赶回来,一走进院子便在外面站了七八个小子,她皱了皱眉头,忙进屋。刚到卧房,就见自家老爹躺在床上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尤氏吓得眼泪都飙出来了,顾不得身份飞奔过去,一边给老爹拍背一边道:“好好的不将养,瞎折腾什么?二妹呢,二妹去哪儿了?都是她干的好事儿,管家去把二姑娘给我叫来。”
管家听后匆忙去了。
老爹咳过了,顺着大女儿的手斜靠在床上,道:“不是她,咱尤家一定得有个根。”
尤氏道:“我不反对老爷收养儿子,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尤氏听完,低低啜泣了两声,没有儿子的痛苦她晓得。
等管家去找嘉然时,她正在房里和三姐几个一起赶工。她手脚快,裁布都不用尺子,用手一量,咔嚓一剪子下去。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因此她负担了所有花样子的描绘和衣服的裁剪。富姐儿和贵姐儿负责缝制。三姐年纪略小,绣工不错,便负责绣花。
两个丫头缝得快,三姐正不依,道:“姐姐也真是的,绣花本来就买,你不让贵儿跟我一起,你看堆了两三件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完?”
嘉然叹口气,这个时候就想起那个炮仗一般的晴雯了。他知道绣花不容易,因此。设计的图纸上只有领口和袖口有花。如果非得要大片大片的花纹,他就让三姐先剪下花的图样,然后顺着边儿缝制。可即便是这样绣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缝衣服。
“好妹妹,我也不想的呀。富姐儿和贵姐儿的绣活不如你,你姐姐我更是连衣服都不会缝,除了你,谁还能胜任这绣花的任务?”
看好这时管家过来道:“二姑娘,老爷有请。”
嘉然忙站起来,擦了擦手往外走。这几日为了赶工,她房门都很少出。只知道老爷紧锣密鼓的收养儿子,不知这一会儿叫她会有何事。
她一路到了正房,刚进屋就见尤氏指着她骂道:“都是你这小蹄子闹的,老爷身体本就不好,你还撺掇着他养儿子。你知不知道西府那边要娶新妇,我这些日子忙的连脚都不沾地,回来一趟有多不容易。”
嘉然忙见礼说道:“大姐姐回来了?几时到的?家中可好?”
尤氏骂了两句,心中那口气儿稍顺了一些。说起来继母刚进门的时候,她都十一二岁了。算是看着这两个妹妹长大的。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看在继母伺候父亲尽心尽力的份上,也不讨厌她们。
“我不是反对老爷□□,既是你提出,又知道老爷身体素来不好,你自该帮着张罗。你倒好,又动了动嘴皮子,两手一甩不管事儿了!”
自从继妹落水那次她回来看过,后来并没有回来。刚才听到管家和老爷讲了继妹近来的所作所为,方知她和之前不一样了。这样也好,家里有个管事,她也安心些。
嘉然认错态度良好,道:“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疏忽了。只是弟弟要收养儿子,用我这一盘指手画脚的……下头的人看了未免不好,我既然姐姐说了,我也想问问,老爷可看好合适的孩子了?”
有老爹指了指门外那一水的小萝卜头。
嘉然大惊:这……老爹不会是打算把那一群娃都收养了吧?这得费多少钱才养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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