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就像今日,纪凝巧着实怀疑她出门没看黄历。
那么多天,偏偏是今天;那么多车,偏偏是她的;那么多地段,偏偏在这里。这么多偏偏的作用下,她的车离奇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简直就是拿锯拉琴弦──离了大谱了。
她和翠竹,车夫三人在路边,抻着脖子像呆头鹅一样已经在站了两刻钟了,连个马车的影子都没有。
“小姐,我会向夫子作证的,您不是故意逃课。”翠竹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嗯,我信。”凝巧出言安慰。
关键是夫子不会信。
“小姐,要不你上马试试?”车夫好心建议。
她看了一眼那光秃秃的马背,这厮怕不是想摔死她,她摇了摇头:“算了,再等等。”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
一辆疾驰的马车映入三人眼帘,健壮的白马,浮光的云锦车帘,这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神仙驾坐。
三人齐齐欢呼求助。
一卷尘烟袭过。
车没停,还吃了一嘴灰。
三人大眼瞪着小眼,白高兴一场。
翠竹委屈极了,她蹲在地上垂头问:“小姐,丞相会相信我的证词吧?”
会,家法会。
“停下了,小姐。”纪凝巧闻声转头,之前的马车在不远处停下。车夫从上面跳下马车,将马凳摆好,又拉起车帘。
三人齐齐盯着帘后,究竟是谁,排场这么大?
先露出一只指节细长的玉手,再是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最后此人身姿轻盈,蹁跹而下。
是个男子。
是个玉面星目的美男子。
纪凝巧呆住了,她的眼睛随着来人移动,渐行渐近。举手投足,恭谦有礼,男子此时持着折扇拱手道:“几位可是遇到了难处?”
翠竹忙掐了她一下,上前回话:“回公子的话,我家小姐欲赶往博远书院,不料马车损坏,故而拦车向公子求助。”
“说来甚巧,在下姓宋,名源白,也欲赶往博远书院。”宋源白说罢就请两人移步马车,又命车夫搬运两人的随身物品。
再次上路,纪凝巧却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她向宋源白道谢:“今日多谢宋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姓纪名凝巧,家父是纪杰。”
“原来是纪丞相之女,幸会。宋某父亲是吏部尚书,与纪丞相算是故交,纪小姐不必多礼。”
这是什么神仙缘分,人美心善。
这就是她的理想型。
纪凝巧盯着他出神,又被翠竹掐痛了才回神:“方才宋公子提起博远,难道也在疾风院上课?”
“今日是初次来博远,尚不清楚分院情况。”宋源白微笑道。
他现在就像冬日的暖阳一般和煦。
照进了她心里!
“既是初次,那不若今日下学,凝巧带公子游览博远如何?”
“如此,甚好。”宋源白展开折扇,遮住半张玉面——见到你了,小姑娘。
这个让他念念不忘十余年的人,如今就在他眼前,一雪前耻?不,不能就这么简单了事。这么漂亮鲜活,合该属于他。对,这是她欠他的债。
准备好还债了吗?小凝巧。
马车渐渐减慢,透过门帘正巧能看见疾风院的牌匾,纪凝巧连忙指向那里:“看,那就是疾风院,待会你估计也会分到院里来。”
“好,那就麻烦纪同学关照宋某了。”宋源白摇着扇子,看着她。
纪凝巧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点头:“嗯。”
两个人在门口分别,纪凝巧来到课堂,元盛和元清果然正在一起密谋大事。
“凝巧,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元清看着她,眼中闪过担忧。
“马车坏了,不过还好。”一想到能和宋源白坐一辆车来博远,她还真希望这车能多坏几次,就算迟到也值了。
不行,宋源白是新生,迟到对他不好。
纪凝巧正和两人分享今早的意外事故,院长就带着宋源白走进了课堂,众人纷纷回到座位行礼问好。
院长笑意盈盈:“介绍一下,这位是宋夫子,是今年科考的状元。”
“幸会,在下姓宋,名源白,将负责各位的国学课。”宋源白表情严肃,和马车上丝毫不同,周身气场极强。
院长嘱咐了几句话,就是好好听讲之类便离开了。堂中众人早就见怪不怪,唯独纪凝巧还在石化中。
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她还没从石化中反应过来,一切就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赵元清突然举起手示意:“宋夫子,以诗会友自古视为雅事,今日不若大家一起,效仿古人如何?”
宋源白双手拍了两下,脸上似笑非笑道:“很好,不愧是太子,确实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个屁,纪凝巧简直要气死了。
赵元清还真把当初的老一套拿出来照搬照抄了,这简直就是要害死她。现在怎么办?无辜躺枪不说,之前的黑历史还要再次被爆出来,宋美人要是知道了……
她简直无法想象。
然而赵元清丝毫不知道她现在的想法,他依旧面不改色继续讲道:“宋夫子初来乍到,于在座而言是师更是客,在下不才,愿先赋一首以表尊重。”
纪凝巧直接崩溃,她的人设即将崩塌。
宋源白眼神扫过一众学子,除了元盛凝巧外大家都快速低下头,他顿时神色了然:
“今日课业繁重,若都赋诗,时间恐难有余,不若就点几人参加吧。既然太子带头了,公主自然不能落下,旁边的纪同学也一起吧。”
听宋源白点完名,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落地下了。
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她现在已经生无可恋,苍天,她好后悔。
苍天:勿cue,没用。
元盛转头看了哥哥一眼,三人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只能先发制人,元清率先开始:
“浪花开合水工夫,
棹遣青衫奴子拨。
画作天河刻作牛,
满堂诗板旧知音。”
宋源白看着他拍手,开启记仇模式:“好一个递减之法。”随后他眼神幽暗看向元盛:“请吧,公主。”
元盛微低着头,手里攥着丝绢犹豫着开口:
“青松阅世风霜古,
独佐诸侯上板桥。
画角三声刁斗晓,
采茶喜钻新榆火。”
宋源白卷起书拍打着手掌:“藏首露尾,无甚新意。”他眉眼含笑走到纪凝巧身旁,伸出一只手示意她站起来:“纪同学,到你了。”
纪凝巧脑袋一片空白,现在解释来得及吗?
好像不行,她深吸了一口气,镇静,镇静,我可以,随后她缓缓开口:
“夫兮未来我不逾,
子期独酌心难续。
真伪虚实甚此棋,
美人才能慰我意。”
宋源白含笑递出一方丝帕:“凝巧同学,擦擦汗。”随后他快步走向台前,提笔落字:
“古来圣者我犹怜,
灵台香烬心相牵。
精光浅淡甚无意,
怪得斯文慰话难。”
写完后,宋源白直接将这首诗放到她桌上,丝毫不在意其他学生的打量,尤其是赵元清,脖子伸出老长,盯着这张纸不放。
宋源白放下纸,转身回到台前,此时他面色冷峻,眼中透着寒意,切换到报复模式:“太子公主诗词疏浅,循因守旧,各罚赋诗二十首上呈复评,以观后效。”
元清和元盛纷纷低头回复:“是。”
此时的纪凝巧安静如狗。
接下来宋源白开始讲课,纪凝巧按耐不住好奇,趁人不察偷看了一眼诗。看完瞬间就脸上发烫。慌忙中她撞上了宋源白的视线。
吸气呼气,平复。
她又觉得她可以了。可以好好上课了,才怪。心脏砰砰乱跳好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小鹿乱撞?
她现在坐立难安。
元盛心虚地偷看了纪凝巧一眼:
她得痔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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