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小姐做的决定,可没人能动摇,即使是当事人。黎轻语也只能随她去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白宛手指在扶手上弹着,突然一顿,“啊,干大事前我们要先补纸人才行。”
白宛心道,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战斗力呢。
“?”
……大事?黎轻语心里隐隐感觉不妙,总觉得开启了什么麻烦的人生。她万分后悔昨晚提了帮忙的话,赶紧道:“我自己处理就行。”
“那怎么行!”白宛想着好不容易打开新世界,怎么能少了刺激,嘴上却道,“我白宛说的话,可没有不认的,说了帮忙就要帮忙。”说着,她拍了拍黎轻语的肩膀,一副洒脱样:“而且,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让黎轻语眉目柔和,眼神里多了些暖意,还是应道:“好。”
这眼神看得白宛莫名有些心虚。她避开视线,手指又弹了起来,心道,朋友嘛,认识的都是朋友啊。
黎轻语没有注意到白宛的小心思,继续道:“不过现在还不行。”
“怎么了?”
“要等到有人去世的时候。”
“嗯?这纸人不会都是死人做的吧?”
想到昨晚可能是死人背的她,白宛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搓搓手臂。说起来,纸人的身体摸上去滑滑的,天!她还咬了一口,不会是那什么皮吧。
虽然认识不久,黎轻语可多少了解了些大小姐的毛病,对鬼不怎么怕,倒是什么肮脏污秽是绝对忍不了的。
她眨眨眼,不知为何,没有立刻解释,只是默默看着白宛炸毛的样子,好像耳朵都竖起来了。
就很像小猫崽。
直到白宛坐立不安,面色不佳,真要马上又冲进浴室了,她才开口:“只是借一点气。”
“气?什么气?”
“阴气。人去世后几天,周围的阴气会比较重。”
听上去有点虚无缥缈,白宛不太懂,犹疑着问:“那纸人是用什么做的?我是说材质,材质!”
“就是普通的白纸。”
“那还好。”白宛拍拍胸脯,松了口气,才后知后觉道,“黎轻语!”
“嗯?”黎轻语不明白白宛的声音怎么突然凶起来了。
“你刚刚是不是在故意逗我?”
黎轻语眼睛微微睁大了些,透着茫然:“什么逗你?”她刚刚全凭本能反应,是真不太懂。
看着她无辜的样子,白宛咬牙切齿:“看不出,你这闷葫芦还蔫坏,故意逗我,半天才说是吧?”
黎轻语还是那副茫然的样子,白宛气不过,上手捏着她的脸就是一顿搓,要解解气。
黎轻语没料到她的动作,诧异地睁大眼睛,感受温热而柔软的手指触碰她的脸颊,偶尔触及嘴唇,带着木质的甜香,渗入她的毛孔,像要直入心脏。她觉得自己的内脏好像慢慢开始燃烧,有热度从心脏传到四肢,到每个器官,到脸颊。
本就不大的房间好像变得更加狭小,盈满那股香甜。每个毛孔都好像变得敏感,在饥渴地吸入那股甜香。
感受着心脏越跳越快,黎轻语忍不住握住了白宛的手,捏得很紧,却又不知道干什么。
白宛对黎轻语的变化浑然不知,见手突然被握住,还以为是她受不住了,放下手,得意洋洋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么逗我。”
黎轻语身体发软,呆着没说话。
“喂?”白宛叫了声,“人傻了?”
黎轻语还捏着她的手,只觉得世界上的声音都离她很远,脑子嗡嗡的,身体飘飘的。
“你脸怎么这么红?脖子也是,耳朵也是……”
白宛觉得不太对劲,抽出手,凑近开始晃她:“黎轻语,你没事吧,黎轻语?”
晃着晃着,黎轻语终于回到人世间,猛惊醒。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心脏发胀,忘记自己坐在椅子上,忙往后退,被绊倒摔在地上。
“喂,”白宛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不就是捏了下脸,反应不至于这么大吧?”
白宛想去扶她,她慌张着往后躲,手臂打在柜子上,“砰”的一声,听上去就很疼。
白宛困惑道:“躲什么躲?”
黎轻语手脚看着不太协调地爬起来,支支吾吾道:“不早了……”
白宛看着才指向九点的时钟,更困惑了。
“我先回去了。”黎轻语低着头,夺门而出。
“黎……”
白宛愣了下神,就发现人已经跑了,无奈道:“跑这么快,奇奇怪怪的。”
……
东郭镇的晚上,街上几乎没人,安静得很,没有任何夜生活。
黎轻语跑了,白宛又不想给狐朋狗友打电话,怕她们说起自己被赶到乡下的事,嫌丢人。她拿着游戏机消磨时间,又嫌一个人打无聊得很。东磨磨,西蹭蹭,好不容易磨到有些睡意了,她终于闭上眼,睡着前想着,明天一定要逮着黎轻语不放……
……
或许是床太硬,被子不够柔软的原因,白宛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隐隐察觉自己在做梦。
她仿佛变成了鬼魂,轻飘飘地荡在空中,周围都是迷雾,模模糊糊看不清。她能有意识地控制自己飘的方向,冥冥中感觉左边有东西在跑动,就向那边飘去。
梦里没有时间的概念,跟着那移动的东西也不知道飘了多久,前方迷雾拨开,出现了一间屋子。白宛这才看清,她一直跟着飘的是只小土狗。
这只小土狗看着有点眼熟,跟白天撞见的小女孩身后跟着的那只有点像。白宛这下看清了,小土狗身上暗红色的部分是干涸的血块。
离屋子越来越近,隐约传来女孩的呜咽声和男人的咒骂声。
“赔钱货,还敢跟你老子偷油耍滑,说!把狗东西藏到哪儿切了?”
白宛凑近了一看,瞬间气血上涌。
屋后,发黑发臭的矮胖男人拿着手臂粗的竹条一下下狠狠打在小女孩身上。小女孩满身尘土,抱着头缩在地上,衣服破碎,裸露的皮肤上全是血痕,鲜血和碎布黏在一起。旁边跪着憔悴的中年女人,同样满身伤痕,只敢小声说着“不要”,竹条每落下一次,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一次。
小狗在一旁狂吠,想要扑上去咬男人,却扑了个空,从他身体里穿了过来。它不懂,反复扑咬,却都碰不到人。
白宛也气急,然而不管是想拿石头扔他,还是想直接打他,也都是无用功。
那男人喝了酒,醉醺醺的,嫌竹条打不够,还又踢又踩,嘴上骂着:“扫把星,跟你那个贱/货妈一个样。”说着还不过瘾,对旁边的女人吼道:“过来!”
女人身体发抖,却不敢不听话,艰难地爬了过来。男人一脚踢在她小腹上,骂道:“爬这么慢,要死撒。儿子也生不出,还弄个赔钱货。”
女人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畜生……狼心狗肺!禽兽不如!”
白宛气得眼睛发红,胸膛剧烈起伏。她俯下身想保护她们,却无法阻挡,只能一直骂着,眼睁睁看着男人继续殴打,打到竹片都断了。
男人把断掉的竹片一扔,还不解气,又踢了女人一脚,发现她不动弹了,眼神飘忽地落在小女孩身上,突然笑了:“不能白养你这个赔钱货。”
白宛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男人抓起小女孩的头发,把她往屋里拽,边走边喃喃道:“我可不能没有儿子。”
“畜生!”
白宛飘过去想抓住小女孩,小狗似乎也知道会有极不好的事情发生,也扑了过去。慌乱中,白宛隐约感觉触碰到小女孩的脚踝了。她大喜,正准备将人拽回来,突然感觉之前那股浓雾再度涌出,四周又变得模糊。
“不——”
白宛惊叫,在浓雾淹没一切的时刻,从床上惊醒。
屋内一片漆黑,白宛坐起,身上全是冷汗。
这梦太真实了,她现在心里还残留了怒气,又庆幸这只是一个梦。
她喘着气,半天才缓过来,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
这时,她感觉掌心黏黏的,还有些腥味。她忙打开灯,发现手心上沾满了红色的血。
!!!
这是梦里抓小女孩脚踝时蹭到的血!
不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白宛下床,慌乱间穿着的仍是黎轻语那套衣服。她心中焦急,小女孩危险!
她第一反应是找黎轻语,然而黎轻语晚上跑得匆忙,没有留下任何联络方式。
她跑下楼,该死的前台依旧是没有人。
她又跑出招待所,挨家挨户敲门,敲了五六家,终于有家人开门,然而一听她问的是黎轻语,“啪”的一声关上门。
“该死!”
她又敲了几家,这次问的是山先生,镇民的态度终于好了些,但也是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白宛说明有人遇到危险了,需要帮助,也只得了句“疯子”,又是闭门羹。
“该死!该死!”
白宛心急如焚,不知道梦境预示的是现在还是未来。
正着急时,她听见远处传来了犬吠声,惊喜抬头,看见十字路口处正是傍晚和梦里都出现过的那只小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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