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醒来,只觉颠簸摇晃,听见车轮辘辘之声。这是已经在马车上了。
洛睁开眼睛,对面座上信陶君对她似笑非笑,说道:“阿洛真是好胆量,如此情形还能一睡到天黑。”
洛撑身坐起,窗外确已是日暮时分,“信陶君过谦,还是你的迷药厉害。你要带我去哪里?其他人在何处?”
“阿洛,错怪了我,这西域佳酿本就入口绵软后劲刚烈,普通人一杯即醉,阿洛饮了一壶,不过睡了半日已是奇事。至于你那俊公子……我倒有事问你,”信陶君微微探下身,左手揽袖,右手持玉骨折扇轻点在她的额头,“你为何弃了旧主,另投新人?”
洛略偏头,垂眸回道:“信陶君何出此言?我从未认人为主,更无新旧之说。洛不过一蝇头小民,自忖无得罪贵人之处,还请放我回去。外甥女小耳年幼失牯,需我抚养,不可有失。”
信陶君深深望一眼洛,重又坐正,闲闲说道:“既不是主仆,便散了。明日我遣人将小耳送来与你就是。”
洛跪正,执手作礼道:“如此,多谢大人。姚山君虽与我非主仆,却与我有约,在他归国之前随侍他左右。如今他下落不明,想请问信陶君,他可安好?”
“若安好,你待如何?若有不测,你又能如何?”
这人分明言语挑衅,却不知所图为何。洛垂眸,回道:“公子命运如何自有天定,洛尚自顾不暇,是我失礼妄言。请信陶君勿怪!”
“如此知机,我还道你能有些作为。”信陶君微微摇头。
洛默了一瞬,说道:“望信陶君信守约定,明天遣人送小耳来与我团聚”。
当晚信陶君与洛宿在一处私宅。
睡至半夜,洛被叩门声吵醒。
洛起身下榻,门被推开,信陶君疾步进来,侍从手捧衣物跟在后面。
“快换了衣服和我走!”
“信陶君要带我去哪里?”洛退后一步,问道。
“事情有些棘手,不过却困不住我。快换衣服!”侍从手捧衣服上前交与洛,洛却未动,垂首说道:“信陶君有要事尽管去办,不要因小女耽误了行程。洛在这里等小耳。”
“别废话!”信陶君忽然脸色一沉,跨前两步,捉住洛的手臂,“换衣服与我走,否则你别想再见到你的小耳。”
“你……”洛与信陶君对峙片刻,转开头,“出去,我换便是。”
待信陶君与侍从出去关上门,洛抖开衣物,是一套墨色束袖骑装。洛将衣裤套上,扎紧腰带,穿好短靴,再束起长发,插好竹簪,拉门出去,随信陶君快步赶至私宅大门口。门口已有人牵马等候。三对人,两两上马,大门打开,一个接一个冲了出去。
洛伏在信陶君背后,两人骑马飞奔,从夜半至天明。洛开始还能凭星月辩别方向,但信陶君未走官道,净走野路穿林过岗,渐渐她就迷了方向,不知身在何处。算算已过大约三个时辰,三四百里路总是有的。
马蹄嗒嗒,步步沉重。信陶君终于勒马停下休息。
此处有山林浅草,坡下有一条山溪。远处隐约有“轰轰”山涧落水之声。
信陶君牵马下坡去溪边喝水,洛浑身酸麻瘫在草地上歇息片刻,咬牙站起来,亦走到溪边掬水洗脸喝水。
因是雨季,山溪水量颇大。有大石阻挡,水面时宽时窄,宽处六七丈,窄处三四丈。水质清澈,底下大小卵石清晰可见,水深处一丈许,水浅处不过一尺。
信陶君在下游,距她五六丈远的溪边洗刷马鞍,马在坡下啃食绿草。
洛寻思片刻,问道:“信陶君,可否告知现在小耳在何处?”
信陶君手下未停,回道:“尚在泾城田庄,过几日便接了与你就是。”
洛低头不禁溢出一丝冷笑,低声道:“如此说来,你根本尚未制服姚山君。”
洛缓缓站起,转头望一眼去套马鞍的信陶君,忽然发力跳上溪中一块突出的圆石,再换脚跃上另一个,不过几步已跃过来大半山溪,再两步就到对岸。
空中一声飞哨,击中洛小腿。她“啊!”一声摔进溪水中。水流湍急,猝不及防间,她已被冲下去四五丈远,跌进一处巨石围成的水潭。谭中水流稍缓,洛几下游到对岸扒上一块大石,才要纵上岸,一棵核桃大小的卵石飞过她的头顶,击中大石,卵石迸开,一块划过她的额角,血瞬间流下来。
洛松手跌回水里,回头看见对岸的信陶君正在冷笑,右手里把玩着两颗卵石,“你敢再跑,碎的就是你的脑袋!”
洛狼狈游回对岸,站在信陶君面前。水顺着头发衣物流下去,在她的脚周围慢慢晕开。
山溪水冷,被风一吹,瑟瑟发抖。
信陶君冷冷俯视她片刻,问道:“为什么要逃?”
洛垂首,双臂抱紧身体,仍止不住发抖,“我要去找小耳。你在骗我,你从没想过送小耳与我。因为小耳根本不在你手里。”
“哼!”信陶君一声冷笑,“既然这般聪明,你不妨再猜猜你还能活几日?”
说罢,转身跨前两步,飞身上马,居高临下,喝道:“自己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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