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容希出了房间。
他脚步轻缓,闲情散步似的,轻快极了。
走出房间后,容希目光幽幽望进了黑暗里,琥珀色双眸里的软意已然散去,仿佛数九寒冬里的冰棱,冷得刺骨。
‘下次若是在我表演的时候突然冒出话,我就打断你的骨头。’
他被束缚那么久,现在重新做人,容希可不想再想从前活着时那样。蠢得把自我一切都展示给人看,让人轻易就捕捉他的情绪,感知。
他要用这无害的模样卸下所有家伙的心防,最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模样出现……
黑暗里的骷髅眼红色要火闪了闪,随即歪了歪骷髅脑袋。
‘你真厉害,能够挣脱束缚,还能作弄这些泛着恶臭的家伙,让他自食恶果。’
‘他想让你做生日蛋糕。’
脚尖点地,站在墙壁边的容希听到了那熟悉的机械声,虽然一板一眼,但容希觉得,自己听出了他的羡慕和佩服。
同是被束缚的存在,他显然是他所不能触及的高度。
容希嘴角微微翘起,嘟囔了一声:用你说!
当然,骷髅的提醒他不用想也知道,他触动了那回忆画面,也就是所谓的玩家触发了任务,生日蛋糕的事情将会再次发生。
不过过往的自己诚心的给‘哥哥’送了蛋糕,却被划开了手腕,被男人吮吸着血液。
那种血液流失的感觉很不好受。
更别说。
最后他还被送上了餐桌,活生生的感受着血液流失,感受着疼痛,以及好父亲好哥哥好妹妹们对他的身体肢解。
还有,他敬爱的母亲。
容希的瞳孔震动,手忽的攥紧,捏住了胸口。即使过了这么久,一想到这些愚蠢的往事,心口依然像是投入了滚烫的熔浆,沸火让他那嗜虐的情绪陡然高涨。
容希眯起了双眼,脑中的画面定格在自己的尸骨被挖出,禁锢于他的禁止消失,被巨大怒火裹狭的他冲进了这城堡里大肆的收割这些本就已死的亡魂。
但每每收割完,玩家们消失,他又会再次困于那地底。
容希冲天的怒火瞬间压下了,比起这些早就被他报复过的仇敌,将他困于此时的存在倒更值得探究。
当然,在这之前,让仇敌再次感受作为猎物的可悲也是令人愉快的。
折磨仇敌,无论多少次都不会嫌少的。
容希在走廊里漫步着,二楼的走廊很是幽长,廊道上除了烛灯,就挂着少爷的作品。每一张作品上都是一个人,都是曾经被选做模特的玩家。
而他们的灵魂已然也被定格在了这画框里,成为了这里的npc
容希的手指在上面触摸着,原本平面的画忽然扭曲了起来,二维平面一下子变成了三维,那画上的人影神情扭曲,似乎要浮出画面。
“你这是在做什么?”一道沉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容希回头看去,是管家安泊尔。
安泊尔站在走廊尽头,在他一眨眼之间,安泊尔就到了他的跟前。
容希眨了眨眼,揉了揉眼睛,呆了好一会儿,才愣愣说道:“我本来要来找你的,可这壁上的画看着好像活了过来似的,就不知不觉靠近了。”
安泊尔扭过头,那画里扭曲着要迸出画面的人影顿时就隐了下去,仿佛它从来没动过。
安泊尔垂眸看向容希,嘴角扯起一个高高的弧度:“最好的画师画出来的画是赋予了灵魂,你能够有这样的错觉,那是少爷的画活了。”
安泊尔管家说道最后两个字时,与有荣焉的挺直了胸膛:“若不是外面动乱,少爷的画该闻名整个塔萨尔了。”
顿了顿,那骄傲的神情一滞,安泊尔神情晦涩,厌恶和愤怒让他苍白的皮肤上跳起根根筋脉,那种神情如同要将人吞噬掉似的。安泊尔咬牙切齿:“但这一切都毁了,毁了。”
“那些下水道的肮脏垃圾,他们把这个城市毁了,他们竟然把自己肮脏的细菌涂抹在城市里,让整个城市的空气都染上了肮脏的气息……”
他的越说越是怒不可遏,语速越发的快,也越发的高亢,整个身子似乎也跟着要扭动起来。
双脚已然扭成了麻花似的。
容希面不改色,只当是没看到,他像是好奇般的扬长了脖颈:“安泊尔管家,那些下水道的垃圾是谁?城市怎么了?”
“这座城市怎么了?你们从外面来的,你们不知道吗?”安泊尔眼眸闪烁起了嗜血的红光,那死亡视线直勾勾落在了容希身上。
容希知道,只要自己说不知道,那么就会触发死亡机制。
他疑惑的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迟疑地问道:“安泊尔管家,您指的是那些满身溃烂,长满脓疮的家伙吗?”
安泊尔双眸里血红的颜色退散,他瞧着少年白皙的肌肤,以及肌肤下若隐若现的青筋,似能够感觉到里面鲜红的血液流动着,充满了阳光,生命的气息。
安泊尔推了推金框眼镜,双肩拉耸,略有些遗憾的收回了视线,低语:“你找我做什么?少爷今日这么找就做好画了吗?”
容希被他这一提醒,似乎才想到什么似的,他拍了拍自己的头,缩了缩脖子羞愧说道:“呀,我怎么就忘了说了,少爷是作好画了,不过他带我去他房间欣赏他最得意的作品时,一时兴起将我拉到他怀里,这边的翅膀不小心戳进了他的大腿。”
少年的手拍了拍自己带着翅膀的手臂,那手臂煽动着,翅膀也跟着展开。
黑暗里,他仿佛洁白的天使。
安泊尔眸光微闪,只静静恭候一旁。看着少年满脸的着急的拉着他:“翅膀把他的大腿穿透了,安泊尔管家,你快去找医生来给少爷医治。”
“不能请医生,得请神使来,那些医生都被可恶的巫师控制了,只会把肮脏的脏病蔓延,公爵可不会让巫师的爪牙踏入公爵府一步。”安泊尔顿了顿,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说道,“少爷既然已经接纳了希少爷你了,等神使为少爷处理好伤口,我再带希少爷到您的房间,还有为您服务的甜品师,仆人,明日我会带您去挑选。”
容希眉头微蹙,不知所措的呆了呆,他张开了嘴,好一会儿只纠结的吐出一句话:“安泊尔管家,就这样可以医治好少爷的腿吗?”
“再也没有比这样更合适的了。”安泊尔说着就朝着楼梯口走去。
他要去找神使过来,可不能够让肮脏的东西在公爵府蔓延。
这座公爵府的神使,其实不过是公爵本人,那个穿着一身白色牧师府的公爵。
容希没有跟上安泊尔,径直往回走去了房间。
房间里,少爷坐在轮椅上,他的腿上覆盖了一个薄毯,那刺入的翅膀已经不见,而地上也没有了任何的血迹。
容希走到少爷跟头,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静静站在他身边。
少爷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容希有什么反应,少爷幽蓝的眼眸深深凝视着容希,然后诡异的笑了下:“容希,你不觉得哪里奇怪吗?”
容希眨了眨眼,满脸疑惑,似是不解:“哪里奇怪了?”
少爷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整个鬼呆了一下,只片刻,原本满是恶意充满期待的双眸茫然了一瞬,少爷抓住了容希的手,然后一字一字说道:“作为我新的模特,我的半个弟弟,后天晚上,我要你为我做生日蛋糕,祝我生日快乐。”
少爷强调道:“没有心意的蛋糕只会让我生气的哦!”
容希闻言,冲着少爷乖巧的应道:“我会很认真的亲手给少爷您准备蛋糕。”
少爷笑了笑,挥手:“那你先下去吧!明天下午一点带一份玫瑰花茶过来,然后给我做模特。”
容希应了声是,他走出了房间。
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立在门口等着。
等着安泊尔带着卡萨尔公爵过来,然后他才能够好好给公爵说说少爷受伤的地方,那双长满脓疮的腿才能够暴露出来,然后被嫌弃肮脏的公爵令人锯掉,锯掉后用火燃烧掉这污浊。
容希嘴角甜甜的翘起,很快就抚平了,只剩满脸踌躇。
容希不知道玩家口里的其他副本是什么样的,但在这个副本里,于他的仇敌而言,他们都是请来的新一批佣人,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就是巫师控制渗入过来的脏物,是该消灭的存在。
公爵府的走廊很暗。
容希在这里等待安泊尔管家带公爵过来,只面上踌躇担忧,内心却是期待着的。
相比较容希而言,其他玩家的精神要紧绷得多。
地下室地下室狭长而荫庇,一间间的佣人房极小,排列成一长排,每一间佣人房里都只能够放一张床和小桌,十个玩家各有一间,夜晚里,他们屋里也就只有靠近后院的一个个小小窗口,那窗口很小,只有手腕的大小,也只有这里有新鲜的风以及月光照进来。
玩家门一个个关紧了门。
在这样一个陌生而森然的地方,先前还亲眼目睹两个人瞬间被炸成了血水,可没有人敢在夜晚打开,尤其是新玩家们。
他们紧绷着身体,视线总是不经意的望向窗口,门口,害怕有什么东西忽然跑进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咋然而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这让他们有些害怕,与此同时,哒哒的脚步声也在门外响起。
他们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看向门,手捏紧了,身体弓起仿佛随时都会暴起。
曹择警惕着掏出了自己的装备,这是一个简单的手电筒。
身为老玩家,手电筒这种必备品自然是得随时备着的。曹择打开手电筒往屋内一照,窸窸窣窣的声音依旧在,无孔不入,但手电筒晃过去却没有看到任何存在?
难道这个副本是灵异副本?曹择迟疑的想,手电筒刷刷刷的晃动的厉害。
这一晃动,那些于黑暗中来不及避开手电筒光亮的东西便被曹择捕捉到了眼底。
那是老鼠。
密密麻麻的,让曹择瞧着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
这样大量的老鼠,副本里出现的东西不可能是多余无用的,这老鼠这么多,或许是重要线索。
也或许是触发死亡的机制。
曹择想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谁知道这老鼠咬不咬人,他可不想尝试。
另一边的蔷薇直接就放了个夜明珠,撒上了驱除蛇虫蚁鼠的药粉,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觉。
新人玩家们几乎都紧绷着缩在床上,房间里有煤油灯,有人害怕的下床去找点火的工具。
对于那无孔不入的声音,有的选择大吼着跳着,有的选择抓起床上的枕头四处挥动,而有的则是选择缩在床上。
莫鑫鑫就是瑟缩在床上的一个,他瞪大的眼睛像是要崩出来似的,惊恐的寻着声音来源张望着,即使在黑暗里,他的眼睛压根无法看到任何的东西。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的接近,莫鑫鑫感觉腿上仿佛爬上了什么东西,他垂头,对上了渗人的红色小眼珠,一双双的在黑夜里显得十分的恐怖渗人,吓得莫鑫鑫心脏一缩,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让他呼吸一滞,控制不住的尖叫。
“啊啊啊!有鬼啊!”
莫鑫鑫跳起,控制不住的冲出房间。
他不想呆在这个可怕的房间里。
然而门一开,莫鑫鑫就对上了机械扭头的双胞胎佣人的脸。
她们机械似的扭过头,那身子却是原地不动,莫鑫鑫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炸响,像是要炸裂开来,所有的思绪随着这一惊吓刹那远去,成一片空白。
然而还未等莫鑫鑫做出反应,穿着黑白女仆装的佣人伸出手朝着莫鑫鑫抓来,她们咧开嘴笑了:“惊扰到主人们是要受到惩罚的哦。”
舌头被瞬间捕捉,莫鑫鑫痛苦的惨叫声刚响起一刹就戛然而止,只剩痛苦的呜咽声。
在寂静的夜色里,这声音格外的渗人,房间内的曹择靠在门上,眯起了双眼,看来有新人出事了。
而公爵府一楼,冲锋衣关紧了门窗,他身子直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扭着头摸着自己的右手。
吓死他了,他的手差点就被砍了。
还好。
还好他快速的回答了。
他做的低能量的酸奶蛋糕,酸奶助消化,吃了后不怕长胖,这才及时让那砍刀停在了自己手腕上。
冲锋衣此时特别的感激容希,还好他提醒了自己那句话,女孩子都怕摄取太高的热量。
而这中世纪的小姐们穿的那洛丽塔衣服,腰束缚得紧,看着腰小,冲锋衣在看到那双胞胎小姐的腰的时候脑子里就浮起来这句话,所以才会在做甜点的时候迅速的挑选了酸奶蛋糕。
热量少,而且酸奶助消化。
冲锋衣把被子往脸上一盖,耳机捂住耳朵,夜晚的恐怖游戏也危险多多,他要不听不看啥都不做。
这样就不会触发死亡机制。
希望容希能够平安的度过,然后自己就可以成为他的专属甜品师了,那两个小姐着实渗人得慌,一双异瞳,一只琥珀色,一只幽蓝色,干净单纯,像是一堆被娇宠着的富贵小姐,带着无边的童稚。
但笑起来,仿佛清凌的水面砸入了烧热的铁块,滚沸的恶意将那干净的眼眸一扫而尽,只剩下无边恶意,深深入骨。
冲锋衣抖了抖。
莫名想到了容希那对琥珀色的双眸,少年双眸纯净,略带羞涩的望来,羞羞怯怯的跟只误入人间的小松鼠,让人想捧入手心护着。
冲锋衣这才止住自己浑身泛起的凉意。
希望这个像松鼠似的容易受惊的小王子能够好好的,他要好好的感谢感谢他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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