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卡楼
天公不作美,不过片刻,乌云积压,聚在湖边边洗衣服边谈天说地的村妇哥儿们面色大变,纷纷起身。
“这天也太奇怪了,方才还大日头呢,这会儿子就要下雨了,哎,我这衣裳也都还没洗好呢?”
“谁不是呢,我这衣裳也才洗到一般。”
“还洗什么呀,就是洗好了下雨天也晒不干,赶紧的,快回去,趁这雨水还没下。”
几人骂骂咧咧,赶紧收拾东西跑回去。
这条喝河是村里头的妇人常来洗衣之处,离大家所住不远,但也不是走两步就能到的,是以大家伙都铆足力劲儿地往家里赶,要是再把自己淋湿了可就更麻烦了。
村妇急忙往家里跑,下田干活的庄稼汉,亦或是去山里头打猎的猎户也都收拾家伙打算回家,唯有一道身影急急忙忙地往外跑。
“还我的鸡,呜呜呜,你不要抢走!”
陆彦跑出了不远的路,气喘如牛,他身子骨也弱,跑到一半,早就双腿都麻了,再者,他昨日落水发热,身子才刚刚好起来,自是不能这般大幅度动作。
“就不给,就不给!”跑在前头的狗蛋手里抓着鸡,笑得一脸猖狂,不屑道:“你个小傻子真是没用,干啥啥不行,真给陆秀才家丢人!”
说完,他继续往前跑,陆彦见状继续朝着他追,狗蛋人高马大,又是年轻体壮的男子,而陆彦只是体弱的哥儿,能追上就怪了。
狗蛋还是故意放慢了脚步逗他玩儿,后来见雨马上要落下了,他也加快了脚步,转眼就消失在陆彦的视线中。
酝酿许久的乌云落下倾盆大雨,狂风肆虐,身边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陆彦孱弱的身子被狂风卷得差点站不稳脚。
此地距离陆家有不少路,陆彦返回家时淋了一身雨,还没进门就看见陆方氏冷着脸站在门口,陆彦身子一抖,声音怯怯:“嫂嫂!”
“嫂嫂?别喊我嫂嫂,鸡呢,怎么少了三只?”
陆彦瞪大眼睛,眼中满是茫然,似是不明白明明狗蛋只拿走一只鸡,家里却少了三只,他手指不安地搅动着,“小彦不知,狗蛋狗蛋他拿走了一只。”
陆方氏冷哼一声,道:“不知道,不知道,养着你有什么用,平白无故丢了三只鸡,你还有脸回来!”
说吧,陆方氏抽出门后的细竹,细竹是竹子上的细枝丫,用它来抽人不容易在人身上留下痕迹,可抽起来却十分疼。
陆方氏还没动手,陆彦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地全身颤抖,腿也软了,身子还有些气力,可他愣是不敢跑,只能站在原地。
瓢泼大雨已然将他淋得透心凉,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混在雨水里叫人看不真切。
“疼,呜呜呜,嫂嫂我错了!”
细竹条抽在身上,陆彦疼得直哭,他越哭,陆方氏抽得越狠,像是要把多年来的不爽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有这个傻子丑八怪弟弟,他可没少被笑话,而且,不止一回相公就是为了这个傻子才会同自己置气,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他的心里一直没放下。
一有机会就打他出气。
狠狠抽了几鞭子出了气,陆方氏就把陆彦关在柴房,罚他不准吃晚饭。
陆彦浑身湿漉漉的,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被关在了黑漆漆的柴房里。
陆彦饿得前胸贴后背,在柴房待了没多久就昏睡过去了,梦里还在啃地瓜吃,脑子也变得晕乎乎的。
过了没多久,陆彦实在饿得慌,迷迷糊糊地起来。
陆方氏料定他胆小不敢忤逆他的命令,就也没锁门,谁知他今日会出来,还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
“滚出去!”
陆方氏衣衫半解,紫色的肚兜都露在了外头,两个孩子还躺在旁边的小床上睡得香甜,唯独奇怪的是,屋里多了个男人。
陆彦只是想和嫂嫂说一声想吃东西,也没想到推了推虚掩着门就会看到这些。
他瞪大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灵动,但眼神却很是迷茫,许是不懂为何。
“还愣着,滚出去!”
陆方氏和身旁的表哥楚穆慌忙穿衣。
陆彦回过神来连忙带上门跑回了厨房待好,他不敢忤逆陆方氏,低着头,小脑瓜子思考着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事情。
楚穆惊慌道:“表弟,这可如何是好,你我之间的事情已经让那小傻子知道了,他要是告诉陆渊,我们就全都完了!”
陆方氏比他镇定得多,系好腰带后一脸阴沉道:“这个小傻子没那么大胆子会乱说,而且他也不懂。”
楚穆还是不放心,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要”
留在柴房的陆彦还是因为饥饿昏睡过去,是被陆方氏摇醒的,他眨眨眼,长睫轻颤,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声音微弱,“嫂嫂小彦饿了。”
“饿了?”陆方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将手里的碗递到他的嘴边,哄骗他,“喝了它,嫂嫂就给你吃的!”
陆彦完全不知陆方氏藏了什么祸心,乖巧地把药汤给喝了,然而喝到一半,他便察觉到不对劲,喉咙疼得厉害,他下意识要把碗推开,却被陆方氏捏着下颌,将药全部那灌下去。
“咳”陆彦只能发出嘶哑的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他捂着喉咙,在地上打滚,滚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眸子里全然是惊恐,似拽着救命稻草般拽着陆方氏的衣袖,却被猛地甩开。
陆方氏的面容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十分阴沉,他的声音比外头的风还要冷,“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愚蠢,找死!”
说罢,他扭头离开,这回,房门落了锁,锁门的声响不小。
“咳”嫂嫂!
喉咙里的疼痛还在蔓延,陆彦痛晕了过去。
门外,陆方氏和楚穆也没了别的心思,楚穆从外头走了一遭,道:“二流醉醺醺在家里,这个时候把人带过去正好。”
“那这事儿就交给表哥你了。”
“放心。”楚穆脸色狠辣,“你确定他已经出不了声了。”
“放心吧,他以后就是个哑巴,你我之间的事情他传不出去。”陆方氏极其自信。
这药,曾经用过,就在前不久,他娘用在了一哥儿的身上,那哥儿年轻却没皮没脸跟着他爹,仗着年轻想让他爹将他带回家去,他娘知晓后便将人毒哑了然后又找人玷污了他的清白,他如今也变得疯疯癫癫再也没找过他爹。
他向他娘要这毒药,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怪只怪这个傻子倒霉。
麻袋套头,楚穆背着人趁着天黑人少将人背去了二流家。
二流是下舟村有名的无赖,好吃懒做,三十了也没娶到媳妇儿,还有一身偷鸡摸狗的毛病,若是傻子在他的房里,不会有人怀疑什么,只会觉得是二流这个无赖流氓将傻子抢回家强占。
届时,陆彦清白不在,只能嫁给二流,傻子配无赖,也是绝配。
这便是陆方氏的打算。
当然,他其实也更想让陆彦死,可又怕人就这么死了,自己在陆渊那儿没法儿交代,而把失贞的哥儿嫁出去也怪不到他头上,恶人是二流,与他无关。
二流家的房子破旧,某处屋顶还漏着雨,屋里酒气熏天,臭烘烘的让楚穆频频皱眉,解开麻袋往塌上一放,他便马不停蹄地离开。
却不知,在他离开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便有一马车停留在门外。
驾马车的司御皱眉看着眼前黑漆漆的破屋,十分不解,“世子,为何来此?”
沈墨不答,三步并作两步伐推门而入,身旁的司御还未来得及拿出夜明珠,便见自己世子从破屋里抱出了一浑身湿漉漉的小公子。
“啊,这儿?”夜深人静来此偷人? 司御一脸懵逼。
他发愣的时候,沈墨已经将怀里的人抱上了马车,“别愣着,启程。”
司御:“是。”
马车轧着湿漉漉的山路,去往沈家先祖扬名立万后重新建造的砖瓦房。
陆彦又发起了高热,所幸,沈墨这个病秧子马车里什么药都有,沈墨在车上便将药放在他的嘴里,让其吞咽下去,并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小彦,为夫来晚了。”
沈墨满脸心疼,指尖停留在对方的喉咙上,轻轻摩挲,道:“不过你放心,为夫会治好你的病,那些欺你的恶人,为夫定会让他们千倍百倍偿还。”
陆彦皱着眉,陷入梦魇中,窝在沈墨的怀里毫无知觉。
许是被欺负太多年了,就连在睡梦中身形也在颤抖着。
那头楚穆回了陆家,陆方氏点着灯在哄儿子,见他回来,忙问:“表哥可是办妥了?”
“一切都办妥了,你放心吧。”说着,楚穆上前抱住他,却被陆方氏推开,“罢了,今晚就算了,将那小傻子嫁出去再说。”
陆方氏偷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未嫁给陆渊前,他便和自家表哥楚穆有了首尾,陆渊醉心读书,对房事并不热衷,且有着读书人的毛病,循规蹈矩,不如楚穆懂的花样多。
是以成婚后,陆方氏还是惦念着楚穆,这次是被陆彦发现了,而没发现的次数更是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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