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摆放着礼服，江绿芜看着都有些头疼：“大师兄，一定要穿这个吗？”
这种事情原本应该让女子来办，可玉衡峰除了江绿芜这么一个女弟子，就再没第二个。
闻人景又是一个混不吝，到头来只能沈瑜硬着头皮送来，不然难道还真让凌慕寒亲自送过来吗？
“对，一定要穿。”沈瑜面色尴尬。
江绿芜比划着：“这可比两个我都要高了，让我穿这个不是开玩笑吗？”
“这是掌门亲自准备的，一定要郑重的对待这个仪式。”
一般来讲，亲传弟子的仪式的确相较于其他的更加郑重一些，但也没有夸张到这个地步。
但这次不一样，其一要收亲传弟子的人是凌慕寒，他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其二江绿芜也可以用天才两个字来形容，尤其她刚召唤了凤凰群得到了冰雪剑。
其三最近有门派因不让女子进入而引发民愤，源天剑宗一定要起好这个头，不能让别人拿这个来指责源天剑宗的不是。
到最后江绿芜只能认命的点头：“大师兄，信帮我送出去了吗？”
“已经送出去了，我想小灵一定会回来的。”
这可是一生一次的亲传弟子仪式，当时沈瑜问她想要邀请谁来，她想都没想就亲自写了封信，让沈瑜帮忙送了出去。
当然不是不可以用术法，但这种事情总是亲自写信才足够有诚意。
“车马劳顿，她可能不会太早回来。”
“没关系，只要她可以在那一天回来就可以。”
事实上，薛小灵不止没有迟到，反而是提前一天到了源天剑宗。
见到江绿芜后上去就是一个熊抱：“我这才刚刚离开没多久，你竟然连凤鸣山试炼都过了，还得到了冰雪剑，你可真的太厉害了。”
江绿芜打量着薛小灵，她依然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车马劳顿的艰辛。
“你怎么会这么快回来了？”
“自然是因为我一直在关注着你，当我听说凤鸣山试炼开始我就赶着回来了。”
“那么早？”江绿芜是真的没想到。
“当然了，我们不是说过吗？等到凤鸣山试炼后你们就要举行亲传弟子的仪式了，虽然我还没有到达筑基，但是这些规矩我都懂。”
薛小灵虽然下山，一颗心却都在源天剑宗，总是会注意相关消息。
江绿芜感动：“小灵，你太看重我了。”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看重你看重谁，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吗？”薛小灵紧握着她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几乎让江绿芜愣神：“想好了吗？想好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你的话？”
薛小灵定定的看着江绿芜：“你明白的。”
江绿芜：“我明白什么？”
看到江绿芜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薛小灵只好将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关于凌慕寒啊，你真的要成为他的亲传弟子？你要知道，仪式一旦完成就无法改变。”
江绿芜默然：“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啧……”
薛小灵道：“绿芜，你知道吗？这世间上什么事情都可以藏得住，唯独爱意不同，藏也藏不住，我能看出诸暨的眼神落在谁身上，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的眼神落在谁身上？”
“你早就看出来却一直没有说？”江绿芜没有否认，毕竟薛小灵是她最好也是唯一的手帕交。
“坦白来讲，最开始发现的时候我的确被吓了一跳。”
薛小灵回想起发生这件事情的经过，不由地露出笑容：“不过后来我就想明白了，他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有魅力的男子，你跟他朝夕相处会被吸引再正常不过。”
她早就被男子伤透了心，提不起一分兴趣，却也不得不承认凌慕寒的优秀。
“可这件事情跟纲理伦常是两回事。”江绿芜道。
“是两回事，但对我来说你比伦理伦常更重要，所以我这一次提前回来就是想要问你是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是不是不会后悔，现在改变还来得及。”
前世她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嫁给了凌慕寒，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来阻止。
今生她没有跟凌慕寒在一起的想法，但他本人发生了变化，身边的人也在劝说。
换成是另外一个人，江绿芜早就转移话题了，可现在这个人是薛小灵，所以就没有隐藏的必要。
“我在墓塚曾遇到梦魇，承认自己心悦一人，而那人心中只有天下苍生。”
薛小灵脸色骤变，攥紧江绿芜双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竟发生如此惊险的事情，你没事吧？”
“我当然无事，但这句话被师尊听到了，他在我身上放了神识，原本已经失效却不知道那时候为何会重新恢复，后来他又问我这件事情。”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认为他听到可能就是天意？”
对于薛小灵来说，她很希望自己的好友可以得到心中所爱。
“我对他说，这是我为获取梦魇信任所以故意编造的，毕竟我年龄在这里，又怎么可能会有那样深刻的感情呢？”
短短几句话，薛小灵已经知道江绿芜的想法，她不由有些失望：“所以，你真的要放弃吗？今生都不会后悔吗？”
“他的心中只有天下苍生。”
江绿芜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可能薛小灵听的不是很明白，可她自己却清楚明白。
当她是凌慕寒妻子的时候，一旦发生天下苍生和她之间的冲突，凌慕寒一定会选择天下苍生。
可如果她是凌慕寒的弟子，是属于天下苍生中的一员，她才有可能得到凌慕寒的保护。
前者带来的只有心碎，而后者哪怕卑微，她也不得不承认每当凌慕寒保护她时，她心中都是暖洋洋的。
“如果你已经想好，我支持你。”
薛小灵拍了拍江绿芜的手臂：“其实哪怕你反悔再想走这条路，也一定很艰辛，放弃走另外一条路也是好的。”
身为好友，比起她的情爱得意，她更希望她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虽然她问了，但是谁都知道，江绿芜其实早就无法回头了。
恰是盛夏，亲传弟子大典开始。
高亢的鼓鸣声从一早便响起，源天剑宗中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衣衫。
望过去一片蓝色海洋，竟是分不清谁跟谁。
长长的红色毯子从大厅一直铺到外面台阶上，洒满了花瓣。
如果不是早知道这是亲传弟子的仪式，只怕很容易让人想歪，毕竟这里布置的太美了。
江绿芜今日所穿裙摆拖在地上，足足有一米多长，乌发依然全部散下，只发心一抹花钿。
她一步又一步朝大厅走去，路的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兵器，而尽头则是一个阵法。
凌慕寒正站在其中，穿着跟她同色系的衣衫，却简洁得多。
她再次腹诽，怎么自己就不是一个男子呢？如若是个男子那不就不用穿这些东西了吗？真真是让人费劲到极点。
“要不是我知道这是亲传弟子仪式啊，我都要认为师尊和小师妹都拜堂成亲了。”
旁边，闻人景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沈瑜横过去一眼：“大清早的就开始说胡话了？师尊和小师妹怎会拜堂成亲？”
闻人景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忽然间晃了眼，低声道：“大师兄，难道你不认为师尊和小师妹真的很相配吗？”
两人的长相都是人中龙凤，一冷漠，一淡然，原是极寒组合，可当站在一起时，让人感觉到霹雳啪啦火花乱撞。
而撇开这一切不说，两人在修行上都可以用天才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沈瑜第一次觉得闻人景的满嘴胡话也不是不靠谱。
“我也觉得他们相配！”
薛小灵走了过来，低声道：“也许还真的是可以试试看让他们在一起呢？”
沈瑜大骇：“小灵，闻人景疯你也跟着疯不成？什么事情可以，什么事情不可以，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吗？”
师徒相恋是罔顾人伦，逆天而行，一旦发生，势必会被天下人声讨。
凌慕寒自然不必说，名声早已传扬出去，而江绿芜此刻也是炙手可热。
两个人的未来都是一片坦然，可一旦真的发生闻人景和薛小灵说的事情，只怕这一切就都毁了。
薛小灵并没有说话，而是耸了耸肩，专心的看着仪式。
闻人景则是应承了好几句，将这事糊弄过去了。
可两个人心中想的全都是凌慕寒和江绿芜的事情一定不会轻易揭过，虽然手里并没有什么证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想法就是这样的。
这些讨论江绿芜自然不知道，此刻的她心中已经是一片酸涩。
前世她是嫁给凌慕寒为妻，仪式都没有这么盛大，而现在的仪式更像是成亲。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应阳子选择的衣服是暗红色的，还真是有那么点喜服的意思。
“师尊。”江绿芜福身，她本就白，在这暗红的衬托下更是如同芙蓉花一般娇嫩。
凌慕寒背在身后的手一紧：“起来吧。”
古老的颂词被人念了出来，江绿芜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鼓声中混合进了钟声，所有人开始舞动手中的兵器。
天空中也聚集了许多鸟儿，盘旋在空中不肯离开。
亲传弟子的仪式她没有看到过，也没有翻过书，毕竟这又不是凤鸣山试炼还需要人投入全部精神力。
“师尊。”
江绿芜小声道：“这是在干什么？”
这还是江绿芜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表现这种小女儿情态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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