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无极道观的弟子中流传起一个消息:无极子之首鹤惊寒,将自己的道侣带了回来,过不了多久就要办婚事了。
众所周知,鹤师叔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是个看不出内心想法的面瘫,他对于所有暗恋自己的修士,不论男女,态度都如同寒风般凛冽不留情。尽管如此,暗恋他的修士还是一茬又一茬春风吹又生。然而不论再美丽再特别再优秀的追求者拦在身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冷面无情的程度令人发指。
鹤师叔大概要成为他那一代弟子里唯一一个,永远找不到道侣的修士。这是无极道观的弟子们共同的想法。
但现在,他竟然找到了道侣?!据某可靠消息称,这位不解风情到极点的鹤师叔早在道侣还没带回来的时候就将房间都准备好了,就在自己的宫殿里,自己的卧房一侧!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私库里的好东西都特地倒腾出来给道侣布置房间。
近水楼台未雨绸缪大献殷勤,机智的根本就不像是鹤师叔会做出来的事。天辣!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冷血无情鹤师叔吗?!
这则留言流传范围很广,但因为其超现实的内容,许多弟子开始都并不相信,直到越来越多的弟子亲眼目睹到鹤师叔陪着道侣出现在无极道观的各处,越来越多人现身说法,使得这个恐怖的消息渐渐被证实了。
是的,那个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每日都带着剑连沐浴都不放开,被人怀疑这辈子只能跟自己的剑过日子,黑白剑左右手轮着来的鹤师叔,是真的要嫁人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娶……大概是因为鹤师兄带回来的道侣,似乎是个男子。被鹤师叔虐了无数回的弟子们,怀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都默认了这一点。
“我今日去书阁打扫的途中,路过月行台,看到鹤师叔和他的道侣了。”早课完毕后,一名年轻的无极道观弟子满脸神秘的和周围的小伙伴们说。
闻言,那些一脸严肃认真收拾笔墨的弟子们呼啦啦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小声道:“怎么样的说说看啊!那个据说姓江的男修到底怎么样?我还都没见过呢。”
“对啊,品貌如何?修为如何?哪个门派?配不配的上我们鹤师叔?”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急急问道。
另一名眼睛圆圆的少年眼里满是好奇,“我只想知道鹤师叔他们在月行台上做什么?”
“鹤师叔把人捂得真紧,想看就只能靠运气去‘偶遇’,还得防着鹤师叔突然出现。上次那谁谁偷偷跑去看那位江修士,结果被鹤师叔堵在了门口,现在还在飓风谷口那挂着呢。”外围相貌憨厚的少年则是一脸敬畏。
那被围住的弟子咳嗽两声,拍了拍桌子,“都别吵了,还想不想听了!”
“听听听,你倒是说呀,故意吊人胃口作甚。”站他身后的少年抱怨着拍着他的肩膀催促,“快些说呀。”
对一群起哄的同门们冷艳的哼了一声,那弟子才道:“我离得有些远,也没敢过去看,只远远看到个大概。那江修士,看着好似是个极温和的人,脸上一直挂着笑,让人如沐春风,与师兄师姐师叔他们身上那种锐气截然不同。”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鹤师叔,与那江修士一道的时候,身上的气势也和缓了许多,我险些没认出来。而且那江修士在一旁品茗,鹤师兄在舞剑给他看呢!”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少年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不信!鹤师叔怎么会舞剑与人看,鹤师兄的剑是斩魔除害的剑,轻易不出鞘的,怎么会为了让人观赏出鞘!”
之前说话的弟子不高兴了,瞅着他问:“可那是鹤师叔的道侣,道侣和别人又不一样,若是你以后的道侣要你舞剑,你舞是不舞?”
那少年不假思索的就道:“当然要舞。”
围观的其他少年都用诡异的目光瞧着他,那少年似乎也觉得自己回答的太快,但还是弱弱的添了一句:“师娘说道侣说什么都是对的。”
又一个少年挠挠头接道:“我师傅也说,在外人面前要端着架子,但是在道侣面前就是要听话。”
“可是那是鹤师叔啊,我、我有些无法想象。”
众位少年面面相觑,最后那位被围在中间的少年做了总结,“总之,就算是鹤师叔,也是要听他道侣的话的。”
“忽然觉得那位江修士好厉害。”
“我也这么觉得。”
“我也好想去看看那位江修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一个少年说着,忽然眼睛一亮,“上次不是有人说那位江修士身体不好,经常要去药殿吗?我们不如去药殿的伍师叔那里碰碰运气?”
他说完就被人敲了一记,他的小伙伴用关爱傻子的目光看着他,说:“伍师叔可是和鹤师叔一样可怕的存在,去了药殿就不要想出来了!”
“啊?”少年懵懂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伍师叔有那么可怕吗?可我觉得伍师叔很温柔啊,一直笑着,我上次去给师娘拿药,她还给了我一包糖说请我吃。”
好几个小伙伴闻言倒抽一口凉气,其中一个略有些结巴的道:“你、你竟然,还敢吃伍师叔的糖?!”
“我没吃呀,都送给师傅了,怎么了吗?”少年一歪头不解的问。
原来这就是师伯至今还在闭关没有出来的原因吗?你这家伙这么坑师傅你师娘知道吗?众人默默的离他远了一点。
被众位无极道观弟子们当做稀奇人物刷的江澄,并没有察觉到那些弟子们灼灼的目光,主要是鹤弟弟的地盘没人敢去,而出了鹤惊寒的宫殿,一般他都会陪着江澄,这样就更没有人敢靠近了,因此江澄就一无所觉的在这种蠢蠢欲动的氛围下过着平静的生活。
那些弟子们除了偶然遇上远远的看上几眼,其他根本没有好好看过江澄的正脸,看都没看清更不要说搭话了。有幸看清楚过的只有鹤惊寒的几个师弟师妹们,还有一个跑腿的师侄。
这几个人都是些不会多话的人,自然不会和其他弟子们八卦。而清楚地知道江澄和鹤惊寒的情况,以及江澄的性别还有她怀孕事情的伍茗,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然也不会和人解释,于是流言就这么成为了众位弟子们眼中的事实。
然后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在外历练许久的无极子排名第八位,暗恋鹤惊寒二十年的蓝玉人蓝姑娘,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一回来就听说鹤师叔也在观中,蓝玉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另一个消息给砸懵了。
“你说什么!你说我鹤师叔带了道侣回来!不日就要举行大典!”蓝玉人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听到这个噩耗,当即不敢置信的吼道。她的衣服上还沾着不久前砍杀的一只凶兽的血,宽袖被随意的扎起,下摆也为了方便塞在腰带上,明明长得异常娇小可爱,形容却落拓不羁,配上那表情那语气,看上去有种反差的凶残。
告知了她这个消息的师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哭丧着脸在她的逼视下,艰难的点了点头,“是的,江修士在观中住了半个月了,但是鹤师叔守着,很少有人见过他。啊,对了,江修士是个男修。”
蓝玉人闻言,呆滞了一下,然后她一把抓住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不敢相信的喃喃道:“男修?!男修?鹤师叔喜欢男修?为什么不早说,早知道鹤师叔喜欢男修,我就努力一下,说不定可以变成男修的!”
旁边的师妹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师姐被打击大了都开始有些神智不清,女修怎么可能变成男修呢。
蓝玉人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忽然大声哭嚎起来,“呜呜呜我不信!我不信!师傅他们都说了以鹤师叔那个糟糕的性格,少说五百年内绝对找不到道侣的,他们骗我!呜呜呜!我才不信除了我还有人能忍受得了鹤师叔,他性格那么无聊又那么凶残吓人,那姓江的男人肯定不是真的喜欢他,肯定只是为了鹤师叔的灵石和脸,鹤师叔一定是被骗了,不行,我要去探个究竟!”
师妹:师姐你这么说鹤师叔,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这姑娘在脑内自编自导了一个貌美有钱无经验的鹤师叔,被心怀不轨的小白脸骗走一颗纯情少男心的悲惨剧情,一抹眼泪就重新恢复了气势,站起来气势汹汹的御剑直接飞往鹤惊寒的寒宫。只留下身后的师妹还没跟上她的脑洞,目瞪口呆的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
今日难得鹤惊寒被他师傅梅淞老祖喊去了,所以江澄便准备一个人去之前一直很想去的飞花崖上逛一逛。
飞花崖是无极道观中一景,一道长长的崖边,在石缝中生长着十几颗参天大树,这些树根扎在断崖边,树干倾斜的向外生长,全部探出了悬崖之外,交错的粗壮枝干铺出了一块奇特的空间。而且这些树叫做月槐,恰好在花季,一朵朵散发着清香的白色花朵串在一起,像是枝头缀满了香软的白雪,簇拥着堆出了一个花顶。
如果没有恐高症,不害怕脚下隐约露出的高空,那么是个很不错的休闲去处。江澄最近胃口很好,每天吃的东西是她体重的两倍(?)随身带上许多零食,准备了许多打发时间的奇闻异录充当故事书,江澄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烤灵鸽一边走出了门。
然后,蓝姑娘就带着打击情敌将纯情鹤师叔抢回来的决心,恰好御剑来到江澄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蓝玉人道:“我没见过你,难道你就是鹤师叔的道侣?”
嗯?弟弟有道侣吗?江澄莫名的摇头,“我是他带回来作客的朋友。”
蓝玉人眼中的敌意散去,“这样啊,那你知道鹤师叔他们去哪了吗?”
江澄:“啊,他被梅淞老祖叫去了。”
蓝玉人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了,鹤师叔竟然还把人带去给梅淞师伯看了!好生气!气着气着,她注意到江澄手里的烤灵鸽。
“你手上那个,闻起来好香,是什么?”蓝玉人没忍住的开口问道。
江澄看看自己手上的好吃的,友好的对面前站着的,脸上有一道灰黑痕迹的小姑娘笑道:“是我在一处修真市集买回来的特色小吃烤灵鸽,味道还不错,我还有不少,这位道友要不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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