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蔓在楚斐然家过了一夜。
第二天振作精神继续去学校上课,临近高考,她不能懈怠。
她还记得,在没有遇到他之前,她的理想是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安稳过完这一生。
只是在遇到殷骥离后,她就陷入在爱情里无法自拔,现在回想起来,她也挺蠢得。
蠢得被他改变成那样。
她坐在座位上记录知识点。
那个人今天没有来学校。
不知是不是昨天被自己拆穿了谎言觉得丢脸,抑或无法面对他。
恐怕都不是。
他那样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会有愧疚。
直到现在,她是无法自制把他想的太好了。
真蠢啊。
教室里突然有了议论的声音。
清蔓察觉到有无数道视线从四面八方落到她身上。
她抬起头,看了那些人一眼。
她们拿着手机,对她发出莫名的笑。
“她居然是这种人,表面上不做声,没想到居然做出这种事!”
“故作清高罢了,越是默不作声高傲的人其实骨子里骚得很,不要脸!”
“你们说,我要是约她,她会不会答应,嗯?”
“你去试试呗,哈哈哈!她看上去应该来者不拒吧,这种女人,啧啧!”
有女生的笑声讽刺混杂着男生促狭粗鄙的玩笑。
莫名其妙的轻视与攻击意味。
清蔓注意到他们都在看着手上的手机。
一昧的对她露出看热闹的轻慢眼神。
她翻出手机,打开学校论坛。
一道道及时消息在论坛里弹出,刷新,再弹出。
她豁达站起来,椅子啪地向后倒去。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里面正在引爆的舆论话题,下一刻,快步冲出了教室。
她在学校里奔跑,直到到了校门口的公告栏。
那里已经有大量的同学围在那里。
她拨开人群。
看到了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
照片还被做成了大海报,贴在公告栏里。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侮辱性极强的话——
清纯好学生深夜夜会小混混,宾馆开房玩多人游戏!
“不要看了,这都不是真的!”
“不要看了!”
她遮挡住照片,挡住那些人的视线,他们冲着她大笑,嘴里说着各种各样的话。
她脑海里一片晕眩,只能看到那些人翻动的嘴唇,一个个词汇从他们嘴里蹦出,像冰雹般狠狠砸在她身上,将她击穿,粉碎。
“我没有,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事实!”她捂住耳朵,摇头。
使劲摇晃着头,却甩不掉那些声音。
她转身,撕掉那些不堪的海报和照片,扔到垃圾桶,逃出这几乎要将他淹没的人群。
是谁做的?
清蔓在脑海里仔细回想。
她才想起,昨天晚上,殷骥离父亲说的那句话。
那时她只一心关注殷骥离的反应,根本没有留意殷震说的话里的含义。
此刻,她才猛然惊觉,他父亲原来已经早她一步知道了这些,他也已经知道了。
所以,他才讨厌她的吗?
他也不相信她吗?
不相信又如何,现在已经都来不及了。
即使他不相信也没有意义,他本就只是把她当做了玩物而已。
她也没必要再和他解释什么了。
无所谓了。
都无所谓了!
那天她被那些小混混托着去宾馆的那一幕,她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人刻意拍到照片,虚构这样的话题。
始作俑者大概是恨透了她。
到底是谁,会这么恨她?
她在脑子里搜刮着记忆。
突然地,脑海里划过那天在公园,周钰对她说的话。
是她!
周钰!
清蔓像疯了般,在学校里奔跑。
图书馆,体育室,教室!
一个个有可能的地方都找到了。
最终在学校放映室里看到了周钰。
她站在窗口,所眺望的方向是学校公告栏的方向。
也就是从刚刚开始,她就已经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周钰!是你做的是不是?”她喘着气,在门口质问她。
周钰散漫地转身,若有似无地勾起唇,挑眉,对她眯起眼笑了下,说:“是啊~是我做的!我告诉过你,我不会那么容易让你好过,不是吗,陆清蔓!”
“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要毁了我的地步?”清蔓此刻平静极了,理智的问道。
一步一步走到周钰的面前。
周钰见她这样,皱了下眉,眼里闪过一抹狐疑,后继续坚定道:“对,我讨厌你!你这个杀人凶手!第三者!”
周钰被她清澈平淡的眼神盯得似有些底气不足,按下手中的键盘,放映室的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鲜血淋漓的画面。
是那夜,秦韵死亡现场的画面。
赤红色的血液染湿了柏油马路。
秦韵的尸体赫然躺在大道上。
在漆黑的夜幕里,血淋淋地印刻在那道黑色的背影里。
清蔓闭上了眼,全身开始发抖。
“你还有底气反驳我吗?陆清蔓!看清楚,韵姐是怎么死的!”
“对啊!我是第三者,我是可恨的杀人犯!我这个第三者已经和殷骥离分手了,你满意了吗?”清蔓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盯着对方。
“你们分手了?”周钰眼睛突然闪现惊喜的光芒。
刺的清蔓心脏剧痛。
“是啊,我们分手了。”
“呵呵,终于让我等到了,陆清蔓,你活该!”周钰恶毒地诅咒她,有种报复的快感在她心中升腾。
“还想怎么报复我?这样够了吗?不够的话,我可以帮你。”清蔓突然诡异的说了这一句。
引的周钰一阵警觉,迅速反问:“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承受你这样的恨意了,一切都结束了,这样活着太痛苦了,我受不了了……”她低下头,歉疚痛苦的低喃,压抑住破碎的哽咽。
周钰被她这么说,反而感觉异常惊悚,浑身一抖,紧紧皱起眉。
然后,她看到清蔓从包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仔细看时,才发现——
是一把刀。
她惊慌地瞪大眼,大声叫出声:“陆清蔓,你怎么会带这种东西在身上!”
周钰没想到她会想这么做,慌乱阻止她:“陆清蔓,我可不想变成杀人犯,你把刀放下!”
“不,我不会让你变成杀人犯,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放心,不会连累,反正……”她低着头,看着地面,面露痛苦,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然后说——
“反正,我也累了,这样的生活太累了,也许早点结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要永远承受你们这样的恨意,不如让我一命抵一命,让一切都结束吧。”
她拿着刀,抵在手腕上,盯着周钰坚定地说。
“陆清蔓!你疯了!把刀放下,韵姐不会想在天堂里看见你!不,你这种人应该下地狱!你没资格死,你给我把刀放下!”周钰紧张地对她到。
见她没有反应,像是陷入魔怔般,她趁清蔓失神的时候,快一步上前,试图夺走她手上的刀。
“把刀给我!”
“你放开!你不是恨我吗?不是想要帮秦韵报复我吗?那我死了你应该可以满意了不是吗?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和韵可以安心了,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
清蔓和她纠缠着。
争抢中,周钰尖叫道:“陆清蔓,你这个疯子!你以为死就可以解决问题吗?韵姐不会希望你也死的!”
周钰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楞了一下。
清蔓也停止了动作。
和她对视。
“清蔓,周钰!你们在做什么!”
门外楚斐然大喊。
见到里面的情景,他冲上去,一把夺过刀,心惊地看着他们:“周钰你想干什么?别再刺激她了!”
“我可没干什么,她自己想死的!”周钰耸了耸肩,转移了眼神,游移着,没敢看他们。
“把她带走,别再我这碍眼,要死也别死在我的面前!”她阴阳怪气地这么说了句,然后绕过清蔓离开。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楚斐然把放映设备关闭,扶住清蔓的肩膀,轻声对她道:“我们先回家,我帮你请了假。”
“不用请假了,我想,校长步那边已经都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你也知道了吧?”清蔓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淡漠模样。
楚斐然点了下头:“那些都是误会,清蔓,那天的事情我可以为你作证!”
“你以为你说的他们就会信吗?人们总是更喜欢看热闹的,比起善意的,恶意的舆论事件,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堵不住谣言的,何况,你和我的这么熟,他们不会相信你的,楚大哥。”清蔓苦笑了下,紧抿着唇,似在努力绷紧情绪。
“先回去休息吧,我会帮你的,清蔓,不要这个样子,我看了会心痛。”楚斐然紧抱住她。
“楚大哥,你……”清蔓没有拒绝他的拥抱,靠在他身上,良久,欣慰地笑了。
她说:“谢谢。”
其实,她已经无所谓了。
心也死了,希望也破碎了,一切美好都粉碎,仿佛生活的最后希望与热忱都在今天被打破了。
撑不下去了。
好想,消失。
她埋在楚斐然身上,紧紧握住拳,咬住唇,闭上眼,血从唇瓣一点点滑落下来。
血的味道,浓重的腥锈冲进她的鼻尖,嘴里。
那些血色的回忆再次被提醒,在她脑海里反复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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