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钦再来寻温芷秋之时,温芷秋有些讶异。
还以为以常钦的性子,那日在她这吃了瘪,说什么也得回去缓个好些日子,而她提到的玉石,自是更没想过常钦会备来了。
不过由此看来,常钦对这桩婚事却是势在必得的,前世她一股脑扑了上去,叫常钦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温家的支持顺利坐上江南总兵的位置,但今生,她又怎可能再让常钦如愿。
映月前来传话后,见温芷秋没什么反应,便道:“小姐,可是要请常将军回去?”
温芷秋这才回过神来,淡然一笑,道:“不必,让他进来。”
老是拖着,待父母抵达江南后,常钦再缠上她的父母可就麻烦了,趁早将其彻底隔绝掉,她心下烦心事还多着,实在不想在常钦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比起将时间用在她已经彻头彻尾看清真面目的男人身上,还不如她多花些心思想想怎么供着府上那尊大佛,如何抱紧他的大腿,不能太明显,也不能太不明显,这事可叫温芷秋伤透了脑筋。
没多久,院外便有了声响,许是不想让常钦进院染了晦气,温芷秋先一步走出房中,在院门前与常钦对上,不冷不淡开了口,道:“常将军。”
一见温芷秋主动前来迎接,常钦唇角上微扬,甚是温柔的关怀道:“芷秋,几天不见过得可还好?”
温芷秋眉目淡然,对常钦刻意装出的柔情丝毫不为所动:“尚可。”
常钦闻言眉头微蹙,这都又过了几日了,温芷秋待他却还是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他早便觉得奇怪,但也想着,过几日总会好转的,可这下仍是没有好转,甚至更加冷淡了几分,叫他心里有些发慌。
常钦脸色僵了一瞬又很快扯出笑来:“芷秋,外边风大,你在屋里等着我便好,还特意出来迎接我,咱们先进去说吧。”
温芷秋一见这虚伪的笑,只觉浑身膈应,这笑以前也在常钦脸上出现过,但那时却是欢喜的很。
约莫是以前眼瞎了吧。
如是想着,温芷秋立在院门前没动分毫:“常将军今日所来为何,在此说便可。”
常钦一愣,没想到自己竟被拒之门外了。
他脸上神色尴尬起来,温芷秋心绪有了变化的猜测在心底越发扩大,显然已不只是他的猜测了。
常钦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此时也没法去细想,只得赶紧把身旁小厮手上的锦盒拿了过来,递给温芷秋,道:“芷秋,我今日来自是为了上次乌龙一事,你瞧,我那日当真是为你准备的玉石,你看看可还喜欢?”
那锦盒似乎很是朴素,单从盒子来瞧,全然猜不出里边装的是何等珍贵的礼物,不过常钦已经明道出里面装的是玉石了,温芷秋却也仅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像是毫无兴趣一般。
“映月,打开看看。”
常钦吃过一次亏,又怎会再吃一次,这一次锦盒中准备的,自然是货真价实的玉石,花了好些价钱,如今想起还觉得肉疼。
温芷秋瞥了眼常钦淡然自若的神色,倒也知道常钦不会再犯一次傻,只是不知常钦给她买了块上等玉石,他府上那位又作何感想。
映月应声上前半步,伸手将锦盒打开,里面果真一块色泽通透的玉石,日光下绽放着靓丽的色彩,一下便吸引了一旁围站着的下人们的视线。
常钦嘴角一扬,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这下总该是拿捏住温芷秋了。
可不待常钦得意多时,温芷秋仅扫了一眼,便很快移开了视线,没有半分欣喜和激动,反倒是带着些许不悦,沉声道:“怎是这等货色,常将军可是在敷衍我?”
听到这话的常钦脸色微微一变,顿时手心冒出些汗来,这玉石虽是看着色泽靓丽,但的确不是真正的上等玉石,为了省钱他才托人找到这样一块既看着高档,又能少花些价钱的玉石,若不仔细瞧,也压根瞧不出来。
可方才温芷秋都没怎么看这玉石,又怎可能知晓他的投机取巧,常钦定了定神,硬是挤出了一抹笑意来,道:“芷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会敷衍你,这可是上等玉石,你瞧这色泽质感,大家伙不也都瞧见了。”
温芷秋轻笑一声:“怎的,常将军这是在说我不识货?”
这话一出,常钦脸上的笑已是挂不住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讨好,开口甚至带了一丝质问的意味:“温芷秋,你什么意思,这是故意在刁难我不成?”
这样便沉不住气了,倒是在温芷秋的预料之外,她还以为要多激他一阵呢。
见目的达到,话也大可敞开了说了,不过为避免节外生枝,温芷秋抬手挥退了周围的下人,仅留二人站在原地。
待下人们退离开小院门前,温芷秋才看回常钦,开门见山道:“常将军,既然你知我在刻意刁难你,便也应当明白我的意思了,过去之事不提也罢,往后你也无需再来府上找我,你既然心中并无我,又何须如此勉强自己。”
原本温芷秋是想在众人面前狠狠扫一下常钦的面子,为着自己前世所受的委屈报复一番的,但眼下她却只想将事情尽快解决了,常钦这事日后若是有了功夫,再叫他好看也不迟,可梦中的预兆提醒着她眼下还有更多重要之事要做。
她也懒得同常钦在此过多周旋,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花心思在卫珣身上。
常钦听到温芷秋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温芷秋果然同他所猜想的那般变了心思,可突如其来的,他却全然不知是为何,可心底乱成一团,自然也没了脾气好声好气哄着,脸色一沉,呵斥道:“温芷秋,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若心中无你,又怎会想要与你定下终身,原本我们今年便打算订婚不是吗,你这突然蛮不讲理胡闹,可是要我当真与你置气了你才满意?”
温芷秋嗤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语一般。
常钦至此都还觉得自己当真是非他不可了,说什么做什么也都只是小女孩在同他闹脾气,当不得真。
“常将军,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在装糊涂?我和你从未定下过终身,这也只是我年少不懂事自说自话罢了,婚事你便莫要再想了,我不会与你成亲的。”
常钦这下彻底慌了,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几度:“婚事早已定下,你怎可说不嫁就不嫁了,温大人和夫人还未到江南,这事怎由得你做主,你再这般胡闹我便写信告诉温大人,你娇蛮任性也得有个度,怎可拿这些事做气话!”
温芷秋看着他还是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简直要气笑了,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贪婪的欲望写满了他的脸,只怪自己当年识人不清,怎会陷进这样的感情之中。
如今清醒过来,自是不会再被迷惑分毫,看向常钦的眼神愈发厌恶,脸色也逐渐严肃了起来:“这里是温府,不是你胡搅蛮缠的地方,你若不想你那些龌龊的事叫旁人知晓,就赶紧打消这可笑的念头,以后再莫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定叫你身败名裂。”
常钦何时见过这般咄咄逼人且压制得让他反驳不出来的温芷秋,一时说不出话来。
温芷秋的话叫常钦顿时乱了阵脚,她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知道自己和兰芳的事情了,但这不可能,兰芳在府上只是一个寻常的丫鬟,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的。
难道是玉瑶节那天!
常钦心里一惊,连忙开口否认道:“芷秋,你误会了,你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我只是平日不善表达,可从未有过异心,这些年你待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又怎可能再与旁人有染,我心里只有你,你得信我啊。”
温芷秋笑了,眉眼弯弯看着常钦,慢条斯理道:“常将军,我何时说你与旁人有染了,你这是,不打自招?”
常钦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温芷秋只说他龌龊之事,可并未道明,自己情急之下慌乱解释,这不等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他不能失去温家的支持,他若不当上江南总兵,早晚会被皇帝派去驻守边疆,届时战火连天,稍有不慎就会战死沙场。
常钦眸色一变,像是生出什么阴暗邪恶的想法。
温芷秋还未意识到常钦即将情绪失控,没了心思再做纠缠,冷淡至极下了逐客令:“滚吧,别叫我再看到你。”
“温芷秋,我已多次忍让你,你莫要得寸进尺!”常钦全然接受不了温芷秋突然改变的态度,甚至面临着他要失去温家权势支持的机会,气急攻心,他大吼着直朝温芷秋逼近。
温芷秋都不知常钦哪来的底气道她得寸进尺,看着步步逼近的常钦,她冷着一张脸,指明道:“离我远点,究竟是黑是白你心底清楚,若不想闹得太难看,就滚。”
即使看见他变了脸色,温芷秋也依旧冷眼相看,这番话像是压倒了常钦心中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猛地抬手怒斥道:“你再胡说八道!”
扬起的手像是要落下的一巴掌,温芷秋瞪眼,似是没想到常钦竟要对她动粗,身体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想躲,可那巴掌却以极快的速度朝她扇来。
忽的一道风从一旁袭来,眼前一晃,温芷秋几乎没看清来人的动作。
一抬眼,只见自己跟前站了个熟悉的身影,宽厚的手掌大力抓住了常钦,这才叫那一巴掌没能落下来。
被扼住的常钦顿时想要甩开卫珣,一使劲却发现自己压根挣脱不了分毫,恼羞成怒大喝起来:“放肆!哪来的下人!”
温芷秋没想到卫珣会突然出现,来不及多想他怎会在此,心下却是没由来松了口气。
一连退后两步,原本只想着与常钦之间将话说明白便能了解此事,可没想到常钦竟恼羞成怒,若是没有卫珣及时挡在这里,是不是常钦还打算扇她一巴掌。
前世她仅看到了常钦的无情无义,今生却是更加看清,他根本就是个龌龊的败类。
事情闹成这样,她原本所想的简单明了与常钦结束自然也是办不到了,但现在她已不想再和他多说半句。
温芷秋背过身去,卫珣高大的身影将她遮挡了大半,只闻身后传来不带一丝温度的冷声:“卫珣,让他滚。”
常钦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失去理智险些酿成大错,见温芷秋要走,连忙出声道:“不,芷秋,我方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着急了,我没想怎样,你别走,我还有话未说完……”
身后常钦令人膈应的声音逐渐远去,温芷秋屏着气往自己屋中去,没有一丝停顿,更不会回头。
“啊……你!”常钦还欲喊些什么来留住温芷秋,手腕上突然传来的巨大力道令他顿时扭曲了面容,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卫珣眼带厉色看着常钦,微眯着眼,像是在欣赏常钦此刻惨叫哀嚎的模样,一开口便冷冽得像是叫人坠入了冰窖一般:“自己滚,还是我帮你?”
温芷秋面色沉静步入屋中,待房门关上,脸上伪装的面具才卸下,露出了些许后怕和担忧。
如若方才卫珣没有及时出现护着她,指不定常钦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还会对她做出什么更为下作之事。
若是将事情闹大,不知缘由的众人肯定会胡乱猜测,常钦甚至可能颠倒黑白。
温芷秋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方面觉着自己以前可真是识人不清,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倒霉,暂时没了心思去想这些令她烦闷之事,只想躺下好好歇息一会。
温芷秋走到屏风后将衣衫全数脱去,本想沐浴一番却发现屋中的热水用尽了,只得用温水浸湿了毛巾简单擦拭一番后,转身要往屏风后去取干净衣服。
脚下脱去的衣衫乱摆了一地,温芷秋瑟缩着身子担心着凉,没了丫鬟伺候,自己倒有些手忙脚乱了,刚一抬脚,挡在跟前的裙身将脚踝勾住,一个踉跄。
“啊!”身子猛地向前倾倒去,慌乱间温芷秋伸手想要稳住身子,却一下又将屏风推倒了去。
咚——
屏风落地一声响,屋外霎时传来卫珣的声音:“小姐!出什么事了!”
房门被大力推开,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啊!”
女子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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