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科幻小说 > 我早就不喜欢你了,狗皇帝 > 第46章 受骗

无论是什么,  盛则宁现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丫鬟分明不是封砚的人。

        她为什么要诓骗自己来这里?

        又是谁的人?

        盛则宁心绪不宁,满脑子都是各种揣测,越想心越惊。

        她捂紧口鼻,  眸光飞快的扫了一圈屋内。

        幸好这间屋子里没有藏人,可是没有藏人,不代表稍后不会来人。

        细想一下内宅里能使的那些个手段,  也就能料想到这镏金鹤擎博山炉里燃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用胳膊肘撞了几下门,依然毫无用处。

        魏国公府豪奢,  凡是是梁柱皆是用的沉紫金木,凡是门窗都是铁漆桐木,结实程度不言而喻。

        从门的地方逃出去不现实,盛则宁用力捂紧口鼻,挪着步伐越过博山炉,  去推另一边的窗。

        策划诓骗她到此处的人一定早有计划和准备,窗户自然也是被锁了起来。

        盛则宁感觉自己的心跳凌乱,手脚都微微发颤。

        这是一种恐惧到了骨子里,自然而然就反应出来的症状。

        她慌了。

        试问哪个小娘子被关进一个燃着未知香雾的屋子里不会慌张害怕?

        怕归怕,盛则宁却还没有那么快放弃。

        她观察四周,屏风旁的圆桌上没有茶壶,三角盆架上也没有铜盆,这间屋子里没有一滴水。

        而细烟袅袅,源源不断从博山炉的孔缝里冒出来,颇像是妖魔鬼怪从藏身的洞穴里肆意伸出爪牙,  就要为非作歹。

        盛则宁软着脚,  往隔扇后走了过去,在顶着房梁的镂空镶贝屏扇后面,是一张拔步床。

        床上有枕有席,  还有一条水光流转的丝被,盛则宁抱起那床被子,疾步走出来,反叠了几下,盖在博山炉上面。

        细烟顿时都被压了下去。

        可是盛则宁很快就意识到这只是表面所见,实际上那香气还在滔滔不绝地从各种缝隙里渗了出来。

        这个方法不行,根本无法隔绝这诡异的香。

        好在这个时候盛则宁又注意到有一个装画轴的瓷缸,她把画一股脑抽了出来,拿着瓷缸到博山炉旁,这个时候她的心跳已经快到一种不寻常的状态,身上的血也莫名炙热。

        她想要拿开袖口,呼吸清凉的空气。

        但是不可以,现在还不行。

        盛则宁用上十二分的精神强忍着,用力推开博山炉的鎏金盖子,才把瓷缸一股脑埋进烟灰当中,连带着那块还在燃烧的玫黑色硬木,一起压到了最底下。

        做完这一切,盛则宁力竭,身子就顺着博山炉凹凸的纹路滑坐在了地上,刚放下袖子,就被周围余留的烟气呛得狂咳不止,肺腑都有撕裂的创痛。

        不过她能安慰自己了。

        没事了,不会再有怪香传出来。

        盛则宁擦了擦两颊流下来的眼泪,刚努力平复下去的心却因为大门方向传来的响动重提了起来。

        来人了——

        盛则宁提了提手脚,却发现虚软无力。

        就仿佛刚刚那些动作已经消耗完她所有的力气。

        她干脆就地躺下,急喘了几口气,颤巍巍伸出手,摸上了发髻。

        门锁哗啦一下被扯落,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屋子里尚有还没来得及散去的细烟,到处朦胧一片。

        弥漫的雾气带来一种灼热的气息,如火舌舔舐着所有裸露的肌肤,让人十分不适。

        但沉稳的步伐还是一步步靠近,木板的吱呀声都透着急切。

        屋子并不大,他很快就发现了无力躺在博山炉旁的小娘子。

        黑影罩了下来,光线顿时一暗,他单膝跪在一旁,俯下身去探查她的呼吸。

        原本只是缓缓起伏的胸腔蓦然变得激烈,从她鼻腔里呼出的气息也急促起来。

        这不像是一个昏迷的人!

        男人微惊之下正要出声。

        地上的小娘子忽而两眼一睁,手上挥出利器,寒光一闪,擦过他及时避开的脸颊,只在下颚处浅浅划出一道血痕,随即他的手也马上做出反应,如蛇顺爬而上,桎梏住那截腕子。

        砰得一声压至她的头顶。

        “呜……”小娘子痛哼一声,眼圈已经泛起了水光。

        这时候他方能够出声,低声吐出两个字:“是我。”

        盛则宁慢慢将发散了的目光聚焦,终于看清了那压下来的脸,黑沉沉的,但那眉眼皆是封砚。

        呜咽声转大,盛则宁抽了抽鼻子,哭着道:“我被人骗了!”

        “我知道。”

        “她说是你要见我,我才来的。”

        “对不起。”

        小娘子眼泪从睫毛里一颗颗润了出来,很快就滚到了鬓发里,湿了一片。

        封砚一手还压在她腕上,另一手虚撑在她身侧,这般如此之下,越发觉得身下的人小的只有那么小一团。

        她虽然有时候会张牙舞爪、气焰嚣张,但是比起成年的男子来说,还是那么小。

        纤细柔弱地像是初春刚钻出来的花芽,稚嫩的花叶还脆弱无比,不堪一击。

        若是他没有提前防备,若是他没有及时赶来。

        魏平就会来到这间屋子,会对毫无反抗之力的盛则宁如何?

        他光是浅浅想到这里,心底就有一把火烧了起来,迅猛如野火蔓延,烧得他仅存的那一点容忍之心荡然无存。

        “啊——疼疼疼!”

        封砚被盛则宁一连串的控诉,叫回了神,连忙松开禁锢她手腕的那只手,盛则宁眼泪早已经泛滥,刚刚他手的力气着实把她弄痛了。

        “抱歉。”封砚自己握了握拳头,发泄掉那无处宣泄的力后才把人扶起。

        小娘子握着自己受累的手腕,小声抽泣,垂下的浓睫都湿漉漉一片,沾到眼下都是一片水光,粉颊上沾了些不寻常的红晕,封砚下意识看了一眼博山炉。

        空气里的香气已经被门外的风带走不少,只留下不易捕捉到的甜腻,就好像打翻了蜂蜜罐子,那浓稠的甜香侵了过来。

        封砚慢慢眯了下眼。

        盛则宁软软地伸手圈起自己的膝盖,就这样抱坐在地上,像是一只受尽欺负的小猫把自己团了起来。

        她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只有这样保持自己的平衡,不至于摔倒。

        “……是魏平要害我吗?”

        “我会处理。”

        封砚一点也不意外,盛则宁能猜得这么精准。

        能在魏国公府做这样的布置,除了魏家人,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盛则宁抬起脸,眼睛定定看着封砚,脸上并无表情。

        封砚没有避开她的视线,“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会处理好,你不要乱动魏家人。”

        他的声音里有告诫,也有警告。

        盛则宁没有力气和他争,垂了垂眼,“殿下是怎么找到这里?”

        “姚娘子看见了,告诉了我的人。”

        盛则宁听见姚娘子,心里忽然有什么想法一掠而过,但又不是很清楚,大概是那烟雾对她的影响还在,她脑子不好使了。

        没过多久,她重新抬眼注视起封砚那张脸,好像那是什么很吸引她的东西一样。

        “……殿下受伤了。”她小声道。

        那盈盈水眸,泪涟涟,就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大事。

        封砚抬指轻擦过伤口,并不是什么重伤,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没事,你的力气太小,根本伤不到人。”

        这话一出来,盛则宁愣了一下,嘴巴一扁,脸色肉眼可见地委屈起来。

        封砚一看她这一系列变化,合情合理地猜测盛则宁要哭了。

        “……不过动作很快,如果不是我,兴许能得手。”

        盛则宁把脑袋往手臂里一埋,肩膀轻轻耸了起来。

        封砚把手伸了过来,可是不知道往哪里拍,在她单薄的后背,玲珑的肩头左右为难了一阵,最后轻轻拍在她脑袋上。

        “你是个小娘子,不用万事要强,遇到危险的事能跑则跑,不能跑……就等我。”

        盛则宁翁声翁气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又低又浅:“我不想靠别人。”

        等待往往才是最绝望的事。

        盛则宁不想经历这样的绝望。

        “可我不是别人。”封砚皱了皱眉,把她的脑袋抬了起来,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告诉她,“则宁,我不是别人。”

        盛则宁没有再出声。

        即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声,就好像对他的话,给不出反应。

        又仿佛在无声地回答他,他是。

        他是盛则宁不想依靠的别人。

        封砚心里有些寂寥,但是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伸手想扶起盛则宁,却在这个关头,听见院子外头有纷杂的脚步声。

        封砚习武耳朵尖,才能听得那么远。

        有人来了。

        盛则宁的手指不知道为何伸了过来,轻轻触在他下颚上的伤口。

        封砚望进她迷迷糊糊的眼眸里,心里忽然一紧。

        盛则宁乌发半散而下,小脸粉润若霞,眼神迷蒙昏乱,领口也给她自己扯得微敞开来,露出一小截玉一样的脖颈。

        知道她被这屋子里的香影响才会如此,封砚还是有几分慌乱地起身,大步跨至门口,将门重新合拢,还用木栓抵住,让人不能轻易从外头打开。

        这屋子里的情况,不能叫人看见。

        封砚匀了几下呼吸才重新回到盛则宁身边,用力把她强扶至榻边,可还没把她人按到榻上,盛则宁就一个激灵弹了起来,但是她脚下虚软,没等站稳,就脸朝下往地上倒。

        封砚不得已回身,及时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可是她又不老实地扭了起来,在他手臂上扭成了麻花。

        “放、放开我。”

        封砚深深吸了口气,不知为何忽然就明白起来盛则宁在挣扎什么,口里说着让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的话:“我什么也不会做,你到塌上去休息一下好吗?”

        “我不去。”盛则宁扁了扁嘴,“骗小娘子到床上去的都是坏人,我不去。”

        “你都是哪里听……”封砚正想反驳,但是仔细一想,好像又没错。

        盛则宁的自制力着实惊人,都熏迷糊了还能有精神挣扎。

        这时候门外的人已经到了,砰砰砰地敲起了门。

        “盛娘子!盛娘子!你还在里头吗?”

        盛则宁当即捂住自己的嘴,软下了劲,就这样横在封砚手臂上。

        她打定主意,坚决不会出声。

        就是脑子不太清醒,盛则宁还清楚不能让人发现她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封砚把她捞了起来,让她抱在拔步床的柱子上。

        他环顾四周,也很快锁定了墙上的窗户。

        “推不动,被锁啦。”盛则宁小声道,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像只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

        封砚走过去,用手推了一下,外面似乎有半面被钉住了,他感受到了不止来自四周的阻力,还有中央的。

        好在另一边没有。

        可见封窗之人料想里面的小娘子在闻过香炉里的烟后力气大失,根本不存在有余力能推开这扇窗,所以才敷衍了事。

        封砚沉下力,用劲一砸。

        铆钉断裂,半扇窗直接飞了出去。

        这一声巨响不但惊了盛则宁,就连门外的人也大为吃惊,纷纷在道里头什么声音。

        封砚看了一下窗户的大小,撑臂往外攀爬。

        实话说,他哪怕曾在冷宫里,也不曾做过这样失态的事。

        这次若不是为了顾及盛则宁的名声,他本不必急于出去。

        反正世人皆知,他们终会成亲……

        不过能免则免,能避则避,他还是选择躲了出去。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体格与窗洞的大小,他被卡在了当中。

        正在这个关头,盛则宁不知怎么就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奋力抬腿,努力帮助封砚脱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封砚终于从窗户出去了,盛则宁也把力气用光,坐在上喘气。

        “盛娘子你在吗?——”

        外头的人重振旗鼓,再次拍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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