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嫂子可把盛则宁喊得臊红了脸, 她忙不迭把九公主的手甩开,站远了些。
这对兄妹要气死她了。
帮了他们,还想来占她便宜。
尤其是九公主那笑容,笑得她心底发毛, 总感觉身上哪里都不自在。
还有, 封砚一个劲盯着手看,看什么?
盛则宁下意识拽了拽自己的上裳。
这件舞衣上紧下宽, 犹如一朵喇叭花一样, 尽显身形, 无论是凸显胸前的丰盈还是紧束出纤腰,这样的服饰皆是为了修饰出少女最婀娜的身形,满足看客的眼睛。
腰间有彩色串珠片的装饰,旋起来会像像花开一样好看, 不过让人难为情的莫过于腰部过于‘节省‘布料而造成的空隙,随便伸伸胳膊,后腰前腹就凉飕飕。
刚刚一定是给封砚长指碰到了,盛则宁反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腰。
正好封砚往她这边看过来,见到她折过手去, 反让前胸的流苏晃了晃, 颇引人瞩目。
流苏上那片雪白的肌肤像是初冬的暖阳照在雪地上晃出的白芒。
他及时避开了眼, 但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不久前她还压在他身上的样子。
九公主看看盛则宁又是拉衣服又是捂腰, 当她是害羞了,捂着嘴格格直笑。
盛则宁不想被她继续打趣,连忙把话题转回到正事上。
在理番馆里的发现可不是小事,盛则宁与姚娘子一说,封砚就什么都想明白。
“我觉得这些布局都是为殿下您准备的。”盛则宁走开几步,坐到九公主右手边的椅子上, 指尖在身边的茶几上画着圈,想事情的时候她会有些下意识的小动作。
九公主还没反应过来,扭过头,把话又重复了一遍,“是为了对付我五哥?”
“不是冲着谋害官家,那就要看看这件事后受益之人是谁,瑭王殿下要是出事了,皇子亲王当中只剩下宸王可以担当大任,他当然是最受益的人。”盛则宁抬眼看她,解释起来。
九公主虽然不够机敏,但也不笨,听后直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肯定是这样!”
“不过这件事分明与我五哥没有关系,他要怎么攀扯到五哥头上?”
“这个可能……”盛则宁目光一挪,看向姚娘子。
姚娘子指着自己,吃惊道:“我?”
盛则宁轻轻点头,目光转向托颚沉思的封砚。
封砚不知道用了什么好药,脸上的巴掌印记已经消失了,又恢复成了那个俊昳的瑭王殿下。
不过若不是恢复如初,他今日定然也不会出门,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封砚挑起凤眼,像是察觉到盛则宁心中所想,下意识曲指抵了一下自己的唇,谢朝宗和德保都以为他唇上那道伤是被盛则宁咬破的,他也没有开口解释。
此刻更是不由自主由着旧伤,盯着她启开唇瓣时,若隐若现的那一排雪白的牙齿,如编贝排列齐整。
她这伶牙利齿,能说会道,就不知道咬起人来是不是也像她的话语那样锋利。
盛则宁不知封砚盯着她胡想什么,见他没有反应只能自己继续说道:
“瑭王殿下几次帮助教坊司中人,尤其姚娘子更是受过特别关照,外人看来姚娘子被宸王百般刁难,却被瑭王照拂,若是将那金牡丹之毒归到姚娘子头上,就能牵累到瑭王。”
姚娘子浑身一寒。
若是这样的话,即便瑭王能逃脱干系,那她肯定也难逃一死。
宸王终极是不会放过她。
哪怕他知道姚娘子并非那日伤害他的人,可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不过想借她的手设置一个对付自己兄弟的陷阱,至于她这个小人物的死活,有什么关系?
盛则宁牵住姚娘子的手,无声的安慰。
他们既然无意撞破了此事,又知晓了他们的计划,接下来要做的无非就是想着怎么解决。
“五哥!那你可不能放过三哥,他如此心肠歹毒,居然连父皇都利用上了。”九公主义愤填膺,“若是给他当上了皇帝,我肯定很惨,指不定就要被他嫁给那个大黑熊,我才不要嫁去西涼,又荒芜又落后,西涼人还野蛮粗俗!”
乌朗达刚找到九公主掉的耳坠,闻言就不高兴道:“小公主,我人还没死,你不用这么大声骂我们西涼吧。”
“你也是骗子,你都没有告诉我,你们西涼是打着求亲的目的来的!”九公主很生气,尤其是看了那个哈图索的样子,更是恶心,她拉着封砚的衣袖哭道:“五哥,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父皇的公主里除了我以外就是七姐年纪适合,她那个病弱的身体只怕走出香云殿就不成了,肯定不会选她……”
九公主已经想了一圈,几个妹妹年纪还小,肯定不能成亲,也不能让七姐那个病秧子去和亲。
所以再怎么想,发现最合适的人选居然只有自己。
她悲从中来,几乎就要哭了出来,不过看着封砚那张没有表情的冷脸,她又怀疑道:“五哥,你该不会为了利益要把我送去做交换吧!”
自古以来,或为巩固地位,或为保卫疆土,公主和亲一事从未终了,但那些公主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何其可怜,下场凄惨的更是比比皆是,历历在目。
封砚把自己的衣袖从九公主手里抽出来,低声安慰道:
“放心,我不至于要用你一个小娘子的终身来固权巩势。”
虽然他与魏家关系不好,但是封雅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最亲近的妹妹。
他不愿、也不会去用妹妹的姻亲去获取权位。
九公主马上破涕为笑,“当真!”
“自然是真的。”
盛则宁看见兄妹两,目光久久不能收回。
这位芒寒色正的五皇子与他其他兄弟不同,或许是本身对于皇位的欲望并不深,所以还没有为了那个位置不择手段。
无论他是不是哄九公主开心,但是这句话听到盛则宁心里只剩下了羡慕。
羡慕九公主能有一位好哥哥,愿意保护她、纵容她。
不像自己,只能被当作交换权位的道具。
就连亲爹从始至终也不在意她的想法。
若封砚不需要九公主巩固权位,那她呢?她是不是也可以不必?
“盛则宁你怎么了?”九公主自己高兴,于是就有闲心关心旁边人,看出盛则宁神情恹恹,还以为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心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困难的事?”
盛则宁用余光盘桓在封砚身上须臾,又冲九公主摇了摇头。
她的事也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所以她并没有说出口。
九公主见盛则宁没事,又恢复了干劲,坐回位置上,握紧拳头关心道:“五哥,你打算如何对付三哥?”
封砚手指抚着腿上被盛则宁之前坐出的皱痕,怎么样那些褶皱都抹不平了,就像是一些情绪落在他心里,涟漪不断,永不停歇。
他没有九公主那边斗志昂昂,“我不会怎么对付三哥,我会劝他住手。”
“什么!”九公主哗啦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五哥你脑子没有坏掉吧,这么有利的机会你居然不用来把三哥干掉?他可是打算把你往死里整啊!”
“鹬蚌相争,何人得利?封雅,我不让你对付三哥就是这个原因,现在的边境没有以前太平了,西涼之所以会在这个关头出使大嵩,也正是蒙族新王登位,他们也不过是迫于压力,想要从大嵩这里找到一些突破。”
“那就这么忍着?”九公主说的话也是盛则宁的心里话。
盛则宁没有想到自己费了这么多功夫,换来的就这样的结果。
宸王做了这么多事,最后还不会承受半分处置,她如何甘心。
更何况只要有宸王在一天,教坊司这些人头顶就悬着一把铡刀,日夜难安。
封砚看着眼前两双紧盯他的眼睛,警告般压下声音,又仿佛只是在自语一般,告诫自己。
“忍着。”
三日后,西涼献舞。
皇亲国戚皆受邀前来观看,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人声鼎沸,君臣其乐融融。
盛则宁坐在苏氏身边,却无心期待歌舞,只有满腹心事,犹坐针毡。
“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七宝酥吗?皇后特意为了你让御厨改良过,让你宽心吃,里头没有松子。”苏氏为她取来一块七宝酥,盛则宁只好接过送到嘴边小口吃了起来。
竹喜出去有一会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放心不下,连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塞进口里也如同嚼蜡一般。
这时候两列宫人鱼馆而入,手里捧着特质的罩子,她们将烛台上的蜡烛一一盖住,满堂的光彩就暗了下去。
盛则宁知道,这是歌舞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两边的乐人敲起了大鼓,闷雷的响声像是万马奔涌而来,无比震撼。
一队西涼舞伎手持着火链涌了进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们手中的火光中,火炭装在铁制的圆球当中,随着她们甩动化作了光舞。
细碎的铃铛声在她们脚腕上轻响,富有力量的舞姿展现出西涼人矫健的身躯。
她们犹如山林野地里的羚羊,轻盈灵巧,生机勃勃。
在她们之后,进殿而来的是教坊司的舞伎。
大嵩人擅长灵袖,水袖如烟雾水波,润物无声,曼妙婀娜。
西涼舞伎是山一样的磅礴,大嵩舞伎就是水一样的柔情,她们裙身旋转,像是一朵朵怒放的牡丹花。
随着她们越转越开,中央真正的金牡丹花才展露在人前,火光照得牡丹花璀璨夺目,无比美丽,就连魏皇后都看入了迷。
盛则宁知道金牡丹花盆里的土已经在一个夜晚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置换了。
里面没有再能害人的蛊毒,只是普普通通的花土。
但是她还是担心了许久,直到看见姚娘子在人群里悄悄对她点了一下头,她才把心彻底安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竹喜也从外面匆匆回来,跪在她身边附耳说了一句话。
西涼使官口齿伶俐地说下一连串吉祥祝福的话,把官家与圣人都哄得开怀。
金牡丹被奉到了御桌上,帝后欣赏把玩了一阵,给使官赏赐了一些奇珍,回赠予西涼国。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珍宝上,啧啧称奇。
封疆手指把玩着玉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台上的金牡丹,转眸看向坐在旁边的封砚,笑了起来:“理番馆的护卫还是不够用心,溜进去几只耗子也不知道,好在金牡丹安然无恙,要不然不知道谁要受到苛责。”
封砚瞥了他一眼,“三哥最近的动作太多,还是收敛些好,不要因小失大。”
“不要因小失大,说的好。”封疆放下酒杯,偏头瞅着他:“你倒是能忍,就好像铁桶包着的木头芯,刀枪不入也没心,要是……”
他说着,目光闲闲地往前眺去,穿过滞留在场中央等着领赏的舞伎,看向官眷的席位上。
封砚听见他这颇有意味的暗示,额角青筋一跳,只见盛家苏夫人身边已经少了一道身影。
他下意识要起身。
封疆把他的手一按,盯着他的眼睛道:“五弟,可不要因小失大啊。”
封砚反过来扣住他的手,砰的一声。
好在场面上人声沸腾,都在围着那些稀宝夸赞,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闹出的动静。
封砚反压住封疆的手,手上青筋尽出,狰狞凶狠。
”三哥。”他动作狠厉,可声音还是不疾不徐,宛若只是一个很平静的规劝,“我的脾气已经没有从前那般好了,忍耐度更是不及从前万分之一,劝你……莫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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