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昌,这冶金机械厂的事情,不是还有你一份儿么?护照你也拿了,冶金机械厂这一宝彻底消化下来,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咱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何况现在都这样了,你那些事情都是明摆在那儿,一时半刻怎么摆平?”
孔敬原慢悠悠地道:“你放心,有我和老刘在,他们只要找不到你这个正主儿,大事情就得化小,小事儿就得化了,只要你没倒,你那些弟兄就还有盼头,就不会松嘴,这事儿还不简单么?你说是不是?”
电话里一阵沉默,良久,才传来马淦昌嘶哑的声音,道:“孔哥,我信你一次,我先出去避一段时间,但你得给我个准信儿,到底躲多少时间?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一年?”
“一个月肯定不行,至少得三个月,最好是半年,我这边帮你运作,老刘毕竟还是政法委书记,你手下犯的那些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怎么操作,只要咬死不认,就翻不了船。”
孔敬原心中一松,就微笑着道:“你先出去避一避,这段时间最好别给这边打电话,等一个星期之后再联系,估计那会儿这边也该松了,公安局刑拘只有一个月时间,查不出个什么来就得放人,到时候,我们再来好好琢磨怎么把这事儿画个句号。”
“行,孔哥,我听你的,孔哥,我们可是栓在一条绳索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是不是?”
马淦昌阴冷的声音在电话中回荡,话语中隐含威胁,道:“我好,大家好,我不好,大家都别想好!”
一夜未睡,我依然精神百倍。
赵老五并没有跑掉,市公安局的布置堪称完美,还在金昌废旧金属回收公司仓库中收缴出超过二十吨的钢模件,价值超过十万元。
根据分析,应该是来自中南重型机器厂的,这些钢模件成色大多都是半新旧,都可以使用,怎么来到这个废旧金属回收公司中的,赵老五也是语焉不详。
查阅金昌废旧金属回收公司账目,关于这一批钢模件的来历却是没有半点,很显然这批钢模件来历相当可疑。而和中南重型机器厂保卫部联系,近期重机厂既没有废旧钢模件处理,但是也没有大量钢模件被盗的情况,这让刑侦支队的干警们也是大感惊奇。
不过刑侦干警们还是很快找到了突破口,一名金昌废旧金属回收公司临时工反映,他曾经看到过,有一辆自编号为25号的重机厂双排座货车来这里,下过钢模件。
根据这个线索,刑侦干警迅速找到了货车司机,一见到刑侦民警,货车司机就脸色大变,经验丰富的干警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彻底攻破了这名货车司机的心理防线,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伙同重机厂多名职工与重机厂门卫内外勾结,然后销赃于金昌废旧金属回收公司的情况。
刑侦干警据此情况立即连夜展开行动,当夜就抓获而七名涉嫌参与内盗的重机厂职工,而另一组侦察人员也传唤了金昌废旧金属回收公司出纳和会计,攻破了两人的心理防线,并从两人家中搜出了秘密账本,取得了决定性的证据。
根据参与内盗职工的交待,赵老五不仅仅只是一个收赃者身份,而是主要的参谋策划者,正是他亲自设计了怎样从货场偷走钢模件和其他机器零配件,然后如何利用内线门卫引开另外一名门卫视线,让汽车装货出厂,此案前前后后连续作案时间超过两年,初步估计,被盗的钢模件和各种机器零配件多达百余吨,价值超过五十万元。
这个案件的破获固然让我高兴,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桩案子可以把关键人物赵老五给死死锁定了,即便是零口供,根据眼下掌握的证据,也足以形成一个严密的证据链把他锁定,而且按照价值五十万元的盗窃大案来算,他又是主犯,多次作案,判个无期徒刑也并不算过。
有这样的底气在其中,要想撬开赵老五的心理防线就要容易许多了,否则,他若是死死把威胁恐吓冶金机械厂职工家属的事情扛下来,就始终无法把马淦昌拉进来,也始终无法让马淦昌入罪,后续问题就难以取得突破。
临近天亮,我才打了个盹儿,从会议室出来,就碰见两眼通红、但是却精神抖擞的滕华明。整个行动武进波组织,主要现场指挥布置则是由滕华明来安排。
从淦兴运输公司强迫交易、涉黑犯罪、到赤岩酒店涉嫌容留介绍卖.淫犯罪,再到金昌废旧金属回收公司销赃大案,这一系列案件查破的前期工作,都是滕华明在唱主角,而且都取得了不俗的战绩。
我瞅瞅四周无人,把滕华明拉进会议室。
“老滕,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这领导意图了,内盗和销赃那一块数额太大了,估计没有人能包得住,何况中南重型机器厂也是省属企业,要想让他们歇下这个口气也不容易。”
滕华明微微一笑,道:“赤岩酒店这一块,可上可下;强迫交易这边,主证人和受害人的材料以及他们的态度,如果他们告得厉害,或者说反应强烈,这事儿也得查下去,得有个交代才行。”
我当然明白滕华明言外之意,容留卖.淫嫖.娼这一类案件,主要是依靠口供来形成证据链,而几个关键角色的口供很重要,必须第一时间就拿下,否则,以马淦昌在市公安局里边的种种关系,很容易在关进看守所之后,出现通风报信和串供的情况,到时候就被动了。
强迫交易这一块也有些类似,主受害者和证人态度,如果能够出面指证,这问题就不大,但是若是对方惧怕马淦昌的报复,很有可能就会出现坐观的态度,拿下了马淦昌,这些人也许马上就会跳出来,添砖加瓦,拿不下,只怕这些人就只有当鸵鸟、不吭声了。
唯有废旧金属回收公司这一案干得相当漂亮,一个晚上基本上就把该抓该拿的人都拿下了,证据收集也相当充份,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把赵老五打入地狱,现在主赵老五的嘴巴钢口有多硬了。
“老滕,这一案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有办法解决问题,而且要快。”我也不多说,一摆手,道:“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
……
马淦昌下辖三大企业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倾覆,这在整个怀庆市引发了极大的震荡。
对于怀庆市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一次的巨大冲击影响,几乎超过了两年多前古耀华大案带来的影响,毕竟官员们落马内幕并无多少人知道,但是马淦昌不一样,他是怀庆市有名的三大闻人,你可以不知道市委书记、市长是谁,但你不能不知道马淦昌是何许人。
谁也不知道马淦昌覆灭缘何而起,但是很快就有流言传出来,马淦昌得罪了信任的常务副市长叶庆泉,并且绘声绘色列举了我在赤岩酒店遭冷遇,在推进清欠变现工作时,受到马淦昌的阻挠,直至最后时刻才勉强把欠款还清楚,两件事情都让我恼怒无比,所以才定下了要收拾马淦昌的决心。
对于马淦昌的崩溃,下边倒是一片支持声,但是支持声中也有不少质疑,就是马淦昌本人并没有抓获,这桩事情究竟会以一个完美结局、还是一个虎头蛇尾来证明怀庆市委、市政府的魄力,还有待于观察。
很显然,马淦昌是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之后,抢在公安干警实施逮捕行动之前的五分钟,突然离家消失,也就是说,公安干警已经是在实施抓捕的路上时,马淦昌才获知了消息逃离,市公安局纪委也迅速展开动作、彻查此事。
不过让我感到一丝惊奇的是,星期一的市政府办公会上,依然是波澜不惊,何照成只是询问了一下李长江案件进展情况,并没有多问,而孔敬原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插言,仿佛马淦昌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完全无关的人,但是在尽快落实冶金机械厂改制签约事宜上,孔敬原仍然是态度坚决,并得到了何照成的全力支持。
我意识到了问题的症结,很显然,孔敬原也做好了一些思想准备,甚至,马淦昌的覆灭,也影响不到他对这件事情的推进,这让自己似乎陷入了困境,现在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阻止嘉华集团兼并冶金机械厂,安宇机械已经拒绝了继续谈下去的可能,他们认为根据冶金机械厂账面资产评估,怀庆市政府的要价是不可接受的,而嘉华集团就成了唯一的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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