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亲王说的机会,自然是指重振声威。
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让新晋勋贵都明白:
即使有了皇子,他的地位依旧稳固!
但他自然不会,也没必要对冯一博多做解释。
所以只笑眯眯的看着冯一博,又意有所指的道:
“若是他们联络老亲进行反击,我还要掂量一下,好在你说他们选择息事宁人,那我自然也给他们落个便宜。”
这招故布疑阵,显然是想让冯一博将消息带回去。
让贾家和开国一脉心生顾忌。
冯一博不知道这个机会指的是什么,只能猜测和元春母子有关。
听到这样意有所指的话,他便笑着又试探道:
“王爷言重了,若是别人可能会掂量掂量,但王爷应该希望他们反击吧?”
忠顺亲王刚刚的失态,其实也是一种表态。
很显然,他对元春母子有很深的忌惮。
甚至他的心态,也算是因此而崩。
对于冯一博的试探,忠顺亲王顺势点了点头,半真半假的道:
“若是他们想反击,这事说不得就会引到宫里。”
他奉旨敲打,也是师出有名。
若是对方反击,那就是对方不懂事了。
到时候再借机反制回去。
即使不小心牵连到了宫里,错也不会在他。
就算是景顺帝怀疑,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只是……
他不敢赌!
不敢赌景顺帝会不会为了皇子,提前封了他这把刀!
只是在冯一博面前,忠顺亲王还是要继续故弄玄虚。
因而说到此处,他又轻轻一叹,一脸遗憾的道:
“可惜啊,他们怕是没这个胆子。”
听他前面所言,竟真的可能牵扯到元春。
冯一博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可等忠顺亲王说完,这颗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显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忠顺亲王都要适可而止。
不然,他也不会轻易将这话说出来。
所以冯一博已经明白,现在只要贾府过来赔罪。
这事基本就到此为止了。
但他还是很想知道,忠顺亲王是否真有把握牵连宫里。
因此,冯一博又笑着继续道:
“王爷的安排,定然是环环相扣,也幸好他们胆子不大,不然就赔了儿子又折妃了。”
他故意将话题从宝玉引向元春,想要试探对方是否真的有什么计划。
没想到,忠顺亲王听了这话,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声道:
“也许是赔了弟弟又折了儿子,也说不定。”
他也不傻,自然听出冯一博的试探之意。
因此回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却又意有所指的话。
冯一博听他这么说,不由心中一跳。
面上却不露声色,还笑道:
“要不我回去劝劝,想办法让贾府联络老亲们反击一下?”
这是以进为退,还在继续试探。
“不必了,你我的关系不能轻易暴露。”
忠顺亲王半真半假的遮掩了一句。
这话的如果单独拿出来,不论前面还是后面,都是真的。
但,组合在一起却又是假的。
这是因为前后两段话,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
“不必了”是目的达到,没必要再和贾家纠缠。
“关系不能暴露”是留着冯一博作为后手,将来当做一支奇兵。
很多人都说,最高明的假话是九真一假。
实际上,最高明的假话,是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组合的方式有问题。
这就是“断章取义,上下相成”!
忠顺亲王这一句,很是应了几分其中的玄妙。
原本,这句就是一个绝顶高明遮掩了。
可惜的是,他又画蛇添足的解释道:
“再说这次的事也没那么玄乎,即使他们反击,也没那么容易达到极致,搞到最后,最大可能也不过就是下了他们的颜面。”
这一解释就显得有点底气不足了。
冯一博一听,就明白他在故弄玄虚。
再联系他的心态,稍加分析就能得出结论。
忠顺亲王并不敢真的牵累到宫里,至少现在他还没被逼到那个份上。
“既然他们愿意低头,又何必如此麻烦?”
听到此处,冯一博已经基本放心。
当下他也不再继续试探,只无所谓的点点头,道:
“既然王爷早有安排,那我就不多事了,若是王爷改了主意,随时让人找我就是。”
至此,正事全部谈完。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冯一博就笑着告辞。
等出了忠顺王府,一上马车,他就开始在心中盘算起这次的收获。
这一次登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试探一下忠顺亲王的打算。
通过一番极限拉扯,两人其实算是各有所得。
也正是有了这个基础,后面对贾家的事聊起来就很随意。
甚至两人说起话来都带了几分戏谑。
忠顺亲王通过冯一博释放的信息,基本可以确定他是在等自己的最终条件。
若是一般条件,大概都会答应。
可若是被逼急了,也不排除立刻远遁海外。
同样的,冯一博则明白了忠顺亲王的状态。
心态有些崩。
好在,他眼前并没什么具体计划。
对于自己身份的事,更多的是留作后手。
应对他自己臆想中的,将来可能要面对的不测。
但冯一博也明白,忠顺亲王这样的心态很容易出事。
依旧是颗不定时炸弹。
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发展到不可收拾。
甚至走上造反的绝路。
好在,即使真到了那时候。
冯一博也有几条路可选。
除了远遁海外,这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后路。
他还可以自己公开身份。
甚至有必要,也可以对忠顺亲王反戈一击。
说不定和景顺帝来个里应外合。
只是那样做的后果,很肯定也是去海外就藩。
比起现在黑龙王的隐秘行踪,威慑力大减。
其实,冯一博也不是没想过和忠顺亲王联手。
但是,这样做的好处有限不说。
最主要的,是今日他看到了忠顺亲王的状态。
若是真造反,大概率还是要失败。
所以,这个选择的排序就很靠后了。
若是形势没有太大变化,基本不做考虑。
一路思考,不觉已经到了荣府。
冯一博一下马车,就有人迎了上来。
直接将他领进贾母的屋里。
贾家众人早就等候多时,自是又把他围住。
“如何?”
“可让你进门了?”
“王府是否愿意和解?”
看着一群男女期待的眼神,冯一博苦笑一下,摆手道:
“诸位容我喝口水可好?”
众人反应过来,王夫人第一个吩咐道:
“快快快!上茶!”
外屋的丫鬟听见动静,就到了门口。
贾政见此,连忙叮嘱道:
“对对!上好茶,把贡茶拿来,给你们冯大爷煮上!”
丫鬟刚要转身,他还补充道:
“剩下的也都包好,送到他长随手上带回去!”
冯一博连忙阻止,对那丫鬟道:
“不必如此,有现成的喝一口就行。”
等丫鬟将茶上了,他连喝了两杯,才缓了口气。
贾赦已经等不及了,又急切的问道:
“如何?”
冯一博解了口渴,终于露出笑容,道:
“幸不辱命!”
“吁!”
屋里贾家一众人闻言,不由都长长舒了口气。
唯有贾政依旧眉头紧锁,又确认道:
“那边可有什么要求?”
冯一博闻言,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选择从头说起,道:
“我一登门,王爷就热情接待了我,又寒暄了一阵,我才委婉问了一下荣府的事。”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生怕漏了什么情节。
“开始他老人家很是生气,我也是费尽口舌,王爷才算消了些气。”
冯一博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完整的说辞。
好能遮掩一下他到忠顺王府的过程。
何况,给人办事,一定要体现出自己的作用。
所以他就顺手艺术加工了一下,添加了一点波折进去。
“但也说,还是要贵府肯低头认错,此事才算了结。”
说到这,冯一博还叹了口气,道:
“我说我代表荣府表达歉意,对方就不肯再多言了。”
毕竟不是写小说,所以冯一博也适可而止。
只转折了两次,就不再吊众人的胃口。
“所以我就连忙回来,给诸位长辈报个信儿,好尽快了结此事。”
对于道歉之后,荣府丢不丢脸。
冯一博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是他们选择的息事宁人。
自己是过去帮忙,又不是过去做主。
他们当家的爷们都不在乎,自己有什么好在乎的?
贾家一众人闻言,顿时都松了口气。
贾政这时也放下心来,点头道:
“那就等几日,宝玉好些了,我亲自带他上门叩头认错!”
冯一博一听,随口问道:
“宝兄弟的伤怎么样了?”
王夫人闻言,面露苦笑,叹道:
“大夫说只是皮肉伤,我们就一直都在这边等着,还没过去再看呢。”
冯一博想了想,便道:
“那我去看看宝兄弟吧。”
贾母这时也不再担心忠顺亲王的事,也起身道:
“老婆子也一起过去吧。”
她一动,贾家男女就都跟着来了。
等到了怡红院,冯一博见宝玉正趴在床上哼哼唧唧。
“宝兄弟如何了?”
他问候一声,就上前轻轻将被子掀起一角。
“嗳哟!”
虽然冯一博还算小心,可还是牵动的宝玉咬牙叫一声。
他这时低头一看,只见那大腿上半段都是青紫。
还有几条四指宽的僵痕肿起。
见此,冯一博不由惊讶道:
“这伤痕累累的,怪吓人的,大夫真的说没事?”
不等宝玉说话,王夫人便先道:
“幸而没动筋骨,只是看着骇人,大夫也说,有个几日就能下地了。”
说着还斜睨了贾政一眼,才冷哼道:
“倘或打出个残疾来,叫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哟!”
冯一博听说没伤筋骨,便点了点头,道:
“既然无碍,那不如就现在去吧!”
众人闻言都有些惊讶,王夫人更是有些发懵。
“啊?”
她轻呼一声,忙又问道: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要折腾宝玉?”
贾母眉头轻蹙,也跟着道:
“一博你不是打探清楚了,又何必急于一时?”
王夫人连连点头,又道:
“是啊!等过几日再去不行吗?”
这屋里,就属这婆媳二人最护着宝玉。
生怕挪动一下,再伤了筋骨。
“不是要息事宁人吗?迟则生变的道理不用我说了吧?”
冯一博闻言笑了笑,又补充道:
“我只是觉得,若现在过去,对方见这伤势,也不好再责备宝兄弟。”
他只是随口一提,觉得宝玉够惨。
既然怎么也是要道歉,那磕头不如卖惨。
“一博说的对!”
贾赦赞同一声,还冷笑道:
“若是等好了再去,难道当面再打一顿不成?”
“这……”
婆媳俩也明白冯一博的意思了,可依旧有些迟疑。
贾赦见此,急道:
“如此都能免于磕头,到府上惨嚎几声就算完了。”
他是屋里最想解决这事的人,也真的怕迟则生变。
见众人都在犹豫,他还催促起来,道:
“还等什么,快让人抬上宝玉,走吧?”
贾政想了想,一咬牙,吩咐道:
“备顶软轿,让他趴在里面。”
事已至此,王夫人也只能妥协。
拉着还在哼唧的宝玉,苦道:
“我的儿啊!你忍着些……”
贾赦有些不耐,嘀咕着道:
“忍什么忍?到了亲王面前,使劲嚎!”
冯一博强忍笑意,朝他伸出大拇指。
“到底伯父老成持重!一博不如。”
“走吧!”
荣府一时鸡飞狗跳,大张旗鼓抬着受伤的宝玉去卖惨。
不对,是去认错。
不管是卖惨还是认错,这件事都很快又传遍都中。
成为权贵之间的谈资。
先是忠顺王府堵门要人,把贾府压的抬不起头。
后来发现,是那位娘娘的亲弟弟,。
逗引一个男戏子。
随后还被打了个半死,送到忠顺亲王府赔罪。
这样的消息一出,原本有些动摇的新晋勋贵都沉默了。
忠顺王府的威势如此,而荣府却任人欺上门去。
谁知道了也不由要多想一些。
忠顺亲王真会因为有了皇子就失势了吗?
这背后是不是景顺帝在限制皇子的母家?
又或是,意在敲打那些想要投靠新主的人家?
很多新贵暂时偃旗息鼓,收起了小心思不提。
事后,冯一博又找机会私下和贾政密谈。
与此同时,朝中还有一件大事也已经悄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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