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桢看到这一幕有点奇怪, 按理说谷红青明明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为什么这次关于她弟媳妇的事情没能提前预知并且防范到呢?
谷红青送走弟弟夫妻俩,准备合上门的时候, 抬头也看到了站在樱桃树下的一家四口,她顿了下, 慢慢关上了门。
谷红青能预知未来的事情只有他们夫妻知道, 在外面苏雪桢也不好跟岑柏说出自己的疑问,陪着平平安安在树下又玩了一会儿,张光香做好饭拿着铲子出来喊他们,“准备准备, 吃饭了。”
岑柏转头应了声好, 回客厅先把平平安安放到儿童椅上, 出来端菜, 苏雪桢把冬瓜老鸭汤端出来,平平安安闻到香味,口水哗啦啦流,拍着桌子要吃。
张光香今天做了三菜一汤,除了蒜蓉青菜以外, 又炒了一道鱿鱼干焖冬瓜和腊肠豆角。
碗筷刚摆好, 苏显国下班也回来了,洗洗手就过来吃饭了。
怕俩孩子坐在饭桌前嘴巴闲着哭闹, 加上一会儿要去洗澡了,稍微弄脏点没什么,苏雪桢切了一个香蕉捣碎,碗就放他们面前,让他们随便吃,能吃多少是多少。
虽然还不会用勺子, 但孩子们也知道碗里是吃的,会想办法去吃到它,平平小手拿着勺子在碗里戳了两下,完全不会用,最后直接用手,手粘到香蕉泥以后开始舔。
安安直接捧着碗开始吃,弄得脸上都是,像只脏脏猫,不过都专心吃自己的饭,不会去闹他们。
吃完饭以后,儿童椅上惨不忍睹,到处粘的都是香蕉泥,苏雪桢抱着孩子去洗澡,岑柏开始收拾。
洗完澡,孩子们抹得香喷喷的,只穿着小短裤在床上爬,就好像两个糯米团子在滚来滚去。
孩子必须时刻有人看着,夫妻俩只能一个一个去洗澡,苏雪桢先去洗完了,岑柏随后进去洗。
洗完澡两个人在床上盘腿坐着陪孩子们玩,晚上苏雪桢想起晚上的事情,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你说谷红青既然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阻止他弟弟在下乡期间发生这种事呢?我看他弟弟好像今年年初就回城了,但他弟媳妇起码怀孕有八九个月了,说明他回城的时候女孩子已经怀孕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回城之前不把证领了把人带回来呢?非要等人家姑娘肚子大了才想着接回城领证。”
眼下未婚先孕虽然不涉及犯罪,但那也是建立在小情侣之间情投意合的情况下,像谷红凯这种情况,如果女孩举报他,那简直分分钟能让他身败名裂,坐牢都有可能,不死也会被扒层皮。
改变未来哪有那么容易,岑柏想了下,轻声回答:“我估计她应该想过要改变这件事,但是中间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说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未来的?是做梦梦到的还是怎么样?”
苏雪桢觉醒了读取心声的能力以后,其实很少用到别的地方,遇到一个陌生人你总不能长时间抓着他的手不放,而且每回读取心声只有那么一句话,适用性不太强,所以她基本上只有平时问诊的时候会读一下小孩子的心声。
跟她这种带有极大限制性读取心声的能力相比,谷红青这种预知未来的能力显然更逆天。
这个现象岑柏也没法解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吧,就像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能读取心声一样。”
苏雪桢回想起自己获得心声技能前后的时间段,“你有没有感觉很奇怪?就在谷红青家搬来那两天我突然觉醒了心声技能。”
“就好像是上天故意让我能听到心声一样。”
岑柏听她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确实是,当天夜里你发烧之后,第二天我们去上班正好碰到谷红青他们家要搬进来,在门口的时候我们还碰到他们的搬家车了。”
“是吧,而且我一直都搞不懂他们夫妻俩为什么一直提防咱们家,要说经济水平,他们家也不差,整个大院里也不止咱们俩是双职工,为什么偏偏就对我们家警惕呢?”
“我看她一开始跟周心的大嫂相处还挺好的。”
苏雪桢隐隐觉得他们家跟谷红青家绝对有种他们所不知道的联系。
谷红青能预知未来那就说明她完全知道他们夫妻俩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对于他们来说,对谷红青将来会做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就好像一把刀随时悬在他们头顶,这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太难受,岑柏实在不放心,“那要不然,之后找个机会再探一下?”
苏雪桢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上天赐予他这个能力,只要在不危害他人的前提下,她合理的使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立马下了决定,“之后看看有没有机会能近距离跟她接触,尽量多问一下。”
岑柏点了点头,再回看孩子们,两个糯米团子已经敞开小肚皮在他们床上睡着了,苏雪桢笑了一下,抬手指挥他,“正好不用哄了,赶紧送他们去睡觉吧。”
岑柏下床穿鞋,把孩子们送上婴儿床睡,直接跳了上来亲了她一口,想到什么又说:“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上次你们报的弃婴案已经转到我这边来处理了。”
苏雪桢从他怀里坐起来,“已经确定找不到父母了吗?”
“目前还在查,可能性对半分吧,找到以后就要按遗弃罪处理,估计两个人扔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肯定藏得严严实实的。”
岑柏轻声道:“如果明天也找不到,我就派人去你们医院按照弃婴来处理。”
苏雪桢现在是既想找到又不想找到,想找到这对狠心的父母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又怕找到以后,亮亮被他们带回去仍然不加以好好对待,倒不如让他被好的领养家庭抚养长大。
岑柏懂她的顾虑,抬头摸了摸她的头,“别想了,有什么事情就交给我们警察来处理,能找到就让他判刑,在牢里关几年也够他们清醒了。”
“也只能这样了。”
苏雪桢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身边的手开始不老实了,接着灯一灭,她仿佛一艘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的船,身边只有一棵树在反复拉扯着不让她被水冲走。
结束后,她沉沉睡去,岑柏餍足地笑了,搂着她也睡了,第二天两人照常去上班,徐志虎按照岑柏指示重新划归出了搜索范围,辛苦找了两天后,终于锁定了一户人家,据邻居所说,这家的女人怀孕快十一月还没生,这两天肚子刚小下去,他们一直没见到生下来的孩子,还以为在肚子里太久夭折了。
徐志虎带人赶到这家时,这家人已经带着全部身家投奔亲戚去了,具体投奔哪个亲戚他们也不知道,火车带走了亮亮父母最后一次消息,从此隐入全国的人群中。
当天临下班前,徐志虎带着江华来医院反馈寻找亮亮父母的情况。
魏娟进去喊苏雪桢出来,徐志虎手揣在腰间,看到她来了,走过来挥了挥手,“嫂子。”
“来挺早。”
苏雪桢这两天通过岑柏也知道他们的找寻情况,没多啰嗦,领他们去新生儿病房看亮亮,“他现在刚做过第一次手术,再过两天身体养好了会进行第二次手术。”
“这样啊。”
徐志虎跟江华低头看保温箱里的小家伙,很小的一团,静静安睡着。
新生儿病房不是聊天的地方,简单领他们看过亮亮状态后,苏雪桢又带着两人走了出来,“确定找不到父母了吗?”
徐志虎摇了摇头,“我们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一天了,现在只知道他父母叫什么。”
人都找不到,更不要提定罪了。
孩子不可能一直在医院养着,趁现在尚不记事,尽早送去福利院找人收养,也能快些跟养父母培养起感情来,徐志虎看着她又说,“嫂子,等这孩子什么时候恢复健康了,给我们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到时候会由我们队里的队员送去咱们这的福利院。”
“到时再重新给他起名找收养的家庭。”
苏雪桢想起那天沈永芳说的话,多问了一句,“要是这中间我们这有要收养的家庭可以收养吗?”
“上户口容易吗?不知道流程麻烦不?”
徐志虎很爽快,“可以啊,户政处那边已经给这孩子做好了弃婴登记,如果医院这边先找到了合适的收养人,直接让收养家庭带上身份证明去我们公安局户政处办理落户。”
先前医院的弃婴都是治愈后送到福利院,由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安排收养,苏雪桢也是第一次了解收养的政策,见不太费事后点了点头,“那好,我之后有什么情况再联系你们。”
徐志虎跟她说完带着江华离开了。
亮亮的二次肠造瘘手术安排在三天后,手术前两天,沈永芳跟谢强带着堂哥夫妻俩来咨询亮亮的收养问题。
凌玉荣请两个人进会议室坐下,又喊来了苏雪桢一起听。
谢辉跟潘小红夫妻俩都是洪江市兴喜服装厂的职工,结婚五年未有所出,去医院检查过也没问题,但就是生不了孩子。
坚持了几年夫妻俩也放弃了,索性决定先领养个孩子,他们那有一个习俗也说孩子有时候靠引能引来,领养了一个孩子说不定子孙运就来了。
为了这次领养能顺利,谢辉跟潘小红特地打扮了一番才来的,穿着很素净朴实,看着就是勤奋上进的工人形象。
领养家庭需要慎重考核,首先经济条件要比较好,不然难以支撑亮亮之后的医疗费用,第二夫妻双方性格要善良,最好是无子或者只有一个孩子的家庭,已经有两个孩子的直接不考虑。
苏雪桢给夫妻俩各倒了一杯茶,“来的路上辛苦了。”
潘小红笑盈盈接过,话里着重提了下距离问题:“不辛苦,我们厂离这近呢!”
“半小时就到了!”
距离医院近也是优势啊。
苏雪桢在凌玉荣旁边坐下,凌玉荣看着夫妻俩,第一印象还不错,笑着问道:“同志,你们是怎么知道要来我们院里领养的呢?”
潘小红人机灵,接话也快,“我侄子前段时间在咱们医院做了手术,他们夫妻回家的时候跟我说了亮亮的事情,我们觉得这孩子可怜,年龄这么小还生着病就被家里人抛弃了,正好我跟丈夫结婚多年都没能有孩子,就萌生了过来领养的想法。”
凌玉荣接着又说:“简单跟我们说一下家里的情况吧,领养这方面,我们必须要慎重,各方面情况要调查清楚,希望你这边能理解。”
谢辉连连点头,“我们能理解的,是这样的啊,我是咱们这兴喜服装厂裁床车间的小组长,我老婆呢,是仓库管理组做质检的,我俩平时吃住都在厂里分配的家属房,两个人加一起一个月月薪有82块,这是我们家经济这方面的情况。”
“家庭方面的话,我是家里老大,父母都还健在,两个人跟弟弟谢强一起住,也方便照顾孙子。”
“我们家亲戚关系都很单纯,没有什么矛盾,平时跟邻里间相处也很好。”
双职工家庭虽说忙,但毕竟是两个人一起挣钱,经济水平好很多,而且他们在厂里,小孩子以后生活学习也有保障,夫妻俩看着很诚恳,凌玉荣暂时在心里给他们打了七十分,又问:“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冒昧,方便问一下你们夫妻俩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不孕呢?“
潘小红也猜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遗憾答道:“没什么原因,我们去医院也查了,各项身体指标都没问题,但就是怀不上。”
身体指标没问题的话,那就意味着将来怀孕的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苏雪桢若有所思,凌玉荣轻皱下眉,“那就是说你们将来还是会坚持要自己的孩子是吗?”
备孕这么久,其中辛苦没人能懂,谢辉也快放弃了,坦诚道:“看缘分吧,能怀上当然是我们的幸运,不能怀上,我们有亮亮也够了。”
听他这话里已经把亮亮当成了半个孩子看待,凌玉荣问了个差不多,把问题又抛给了苏雪桢,“雪桢你来吧。”
苏雪桢听完了前面几个问题,接下来问的问题要更犀利一点,直接问:“那如果你们有了亲生的孩子,能保证比较公平的对待两个孩子吗?”
潘小红心想你这问的什么问题,领养的再怎么亲近自然也比不上亲生的,她实话实说:“如果真有了亲生的孩子,这你让我一视同仁,确实有点难以做到,但我保证一定会认真养育亮亮,不会让他受到什么委屈。”
她要是真毫不犹豫回答绝对不会偏心,那才是真的假,起码从这个问题来看,夫妻俩都是挺真诚的人,苏雪桢说起亮亮的情况:“亮亮得的是先天性肠闭锁,目前刚完成第一次手术,即将迎来第二次手术,以后还有漫长的恢复期,这期间很有可能会发生类似吻合口狭窄、吻合口漏或者肠粘连梗阻等并发症,一旦出现这些并发症,就需要再次做手术。”
“术后要精心喂养,少食多餐,给他按摩腹部,喂奶的时候为了避免他呛到造成肺炎,需要采取右侧卧位。”
苏雪桢顿了下,眼睛直视他们问道:“这样的情况可能要持续三到四年,中间肠道问题仍有可能复发,需要你们花钱花精力去照顾他,这些你们都能接受吗?”
谢辉跟潘小红愣住了,他们只知道这个孩子生了病,但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病,还以为只要动了手术就能跟侄子谢昕宇一样恢复健康,谁知道这个病居然会影响这么大,面对苏雪桢的问句,完全无法诚实地回答一句接受。
领养她肯定净捡严重的方面讲,潘小红一狠心,刚要回答都能接受,一旁的丈夫谢辉在桌下悄悄拉住了她,犹豫的眼神代表了一切,她看向苏雪桢,“这个可能要让我们回去考虑一下,你刚刚也听了,我们俩一个月加一起就八十多块钱,实在没什么能力能支撑他好几年的治疗。”
苏雪桢也表示理解,能领养成功固然是好事,但不能为了领养,让孩子拖累了这个家庭,到时反而适得其反。
夫妻俩人不错,就是领养条件确实还不够格,凌玉荣站了起来,“感谢你们今天过来,我们目前想要给亮亮找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家庭来,暂时您这边就不考虑了,可以去市福利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孩子。”
谢辉从他说完孩子得的是肠闭锁以后其实也不太想领养这个孩子了,祝福道:“亮亮肯定能遇到对他好的父母的。”
潘小红不自觉叹了口气,跟随丈夫站了起来,“一定会的。”
凌玉荣先离开了,苏雪桢送他们出会议室,想到什么提点了一句,“其实身体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顺其自然也许能收获惊喜。”
“承你吉言。”
潘小红冲她笑了笑,跟丈夫一起离开了。
他们一走,亮亮的领养问题再次被搬到台面上,符合他们要求的领养家庭,实在少之又少,领养的消息放出去以后,也有三五个家庭过来问情况,结果听到亮亮的身体情况后都纷纷表示暂时抚养不了。
经过近一周的营养补给,亮亮的身体条件达到了做二次手术的要求,在谢玉田那边通过后,他的第二次肠造瘘手术开始了。
肠造瘘手术不难,手术时间也不长,当天顺利结束,术后亮亮的身体恢复情况良好,可惜直到他能喝奶,依然没能找到合适的家庭。
儿科的众人也不是要求领养家庭有多么的富有,就是想他的领养父母不会再因为贫穷放弃这个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第二次生命,大家无论如何都想坚持最初的标准来为他找领养家庭,哪怕让亮亮再养在医院一些时日。
身体恢复以后,亮亮也从新生儿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平时白天大家谁有时间就过去看一下他,夜里新生儿病房谁值班也会多留心一下,他现在喝奶已经很顺畅了,比之前要让人省心很多,再多住一段时间花销也不大。
就在大家还在为亮亮的领养家庭发愁时,董文毅听说了这件事,主动来了医院,因为上次蛲虫病报道的事情爆红,他也想回馈医院这个情,找到了苏雪桢说:“医院这边主要通过员工和病人之间口口相传来传播这个领养的消息,渠道太窄了,现如今报纸的宣传力度很大,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登报为他寻找合适的领养家庭。”
苏雪桢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又过去咨询凌玉荣的意见,打电话给警察问是否允许,得到多方同意以后,董文毅给亮亮简单写了一段介绍,并附上了领养家庭的条件,留下了人民医院儿科的电话,希望能有家庭愿意收养亮亮。
报纸在一周后登了出来,苏雪桢其实有点担心亮亮的父母看到他身体已经恢复健康后会过来找孩子,岑柏得知她的顾虑,笑着回,“他们不会的,一旦他们出现就会被我们遗弃罪逮捕,留着这坐牢的时间还不如再生一个。”
看领养条件上面写的要求,夫妻月薪要在90块以上,家庭和睦,工作稳定,非两子家庭,为人和善。
这几条其实哪一条拎出来条件都挺苛刻,儿科的大家一开始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能顺利找到领养家庭,结果他们再一次低估了报纸的宣传力度,当这条领养启事件发出的第二天,很快就有家庭联系他们愿意收养亮亮,而且还有不少爱心人士送来了奶粉和孩子穿的衣物。
一周后,凌玉荣召集大家开了个会,主要从符合条件的四家中为亮亮找到最合适的家庭。
最后大家经过一致讨论,确定了收养亮亮的父母,夫妻俩跟医院也颇有渊源,是洪江制药厂的员工,姓赵。
其实他们俩的条件不算是这五家中最好的,申请的五家中有两家都是多年未孕,这家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六岁的儿子,本来排序是比较靠后的。
夫妻俩第一次来儿科的时候,也带上了自己六岁的儿子,让他看看未来的小弟弟,通过亲子互动可以看出这家家庭氛围很和谐,小男孩也非常懂得分享和爱护,来的时候好奇地看里面的亮亮,还给他送了一个自己的小玩具。
聊天的时候,夫妻两人坦言是因为看到报纸上报道亮亮的事迹让他们想起了从小体弱多病的儿子,要是当年他们也放弃孩子的治疗,就不会有眼前活蹦乱跳的儿子了。
经过一番思索以后,才下定决心过来收养亮亮。
苏雪桢在考察中也发现夫妻俩对照顾体弱的小孩子非常有心得,很耐心友善,包括一些养育理念也比较科学,投票的时候也选择了这家。
亮亮被接走的时候正是八月中旬,喝奶和排便基本都恢复了正常,算下来,他还没满三个月,正是什么都不懂也不记事的年纪。
来时只有一双薄被,走时大家送了他许多小礼物。
赵家夫妻俩也把那床薄被带走了,公安局那边关于亮亮父母都有记录,只要他长大想找其实并不难,他们抚养亮亮其实也不为别的,不介意他长大后会去找亲生父母,所以坦然拿走了被子,笑着跟苏雪桢说,“等他成年了如果对自己身世有疑问,我们也好拿这床被子解释,到时再带他来医院看看,好歹你们也当了他快两个月的爸爸妈妈,他该记着这份恩情的。”
大家听了都格外触动。
夫妻俩抱着亮亮跟他们告别后离开了,之后带他去公安局户政处正式落了户,重新给起了个名字,跟哥哥用同一个德字,哥哥叫赵德贤,他叫赵德才。
医院大家对他再照顾,总归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父母亲人,这个年龄的孩子还是要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对他才是最好的。
好在前路是光明的,离别时的悲伤也没那么持久了。
这期间也发生了一件对知识分子来说非常重要的大事,仅仅在一个月内,首都科学院研究所就提拔晋升了两百多位研究员和工程师,随后召开的全国科学大会上也指出应当恢复技术职称,建立考核制度。
这在过去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一夜之间,报纸铺天盖地报道这些新闻,其中内容不乏要尊重劳动,尊重人才以及知识分子的名誉要恢复等等。
科学技术人才终于再次被重视起来,教育的改革也渐渐逼近。
每天早上上班前街道旁的报亭总是围满了人,大家都在讨论今天的报纸到底又写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医院则是更关心调整职工工资的事情,闲暇之余总会调侃两句,暗暗期待会不会提职称涨工资,社会的风气也在隐隐发生着变化。
这一系列的转变,似乎都在提醒苏雪桢,高考恢复近在眼前,而谷红青预知的未来也都在一一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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