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午休的时候周朴神神秘秘地叫陈诺,“噗呲——噗呲——”“干嘛?!”陈诺正准备睡觉,不耐烦道。
“他一定是有个惊天大瓜要和我分享。”周朴脸上有种隐秘的迫不及待的表情,不是他向来吊儿郎当的作风。陈诺就跟着周朴出去了。
周朴一直把陈诺带到小竹林,这里向来是情侣们偷偷打啵的宝地,陈诺草一声:“有屁快放!有必要跑这么远吗?!”
于是,周朴站在陈诺面前,郑重地拿出一封情书——“我知道,你是陆新禾的好朋友。”
“帮帮兄弟!”周朴双手握拳抱在胸前,“求求了,请你吃饭。”
陈诺愣了两秒钟,呵呵道:“藏挺好啊你,悄没声就惦记上了。”
“给一句准话吧。”周朴神色凝重,很认真,陈诺看出来这是真喜欢。
“行啊,怎么不行呢?不就捎一封情书,我不得不说,你可真土,什么年头了啊,这都2020年了呀2020,你|他|妈还写情书,这是要走复古追求路线?”
“您就少说两句吧行不行,我土我土我承认,我就觉得写情书特真诚行不?”
周朴满怀期待地望向她的眼睛。陈诺收起冷漠脸,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一定帮你带到,好吧?”
“您就不帮我说两句好话?”
“帮你说两句好话,好吧?”
“一言为定啊!”
“一言为定……等一下,我有个问题,你跟我玩不会就是为了接近陆新禾吧?”
“哈哈那哪儿能呢,我跟你玩还不是因为你特仗义。”周朴的笑容透出些许尴尬。
陈诺让周朴先回|教室,一转头特仗义的陈诺就把情书扔了垃圾桶。扔之前撕了四瓣,隐约看到一句类似“你是冰雪消融后的那一抹新绿。”竟然还跟陆新禾的名字照应上了,不管怎样总之都无情地嘲笑了一番,“写的什么垃圾。”
“想追我的人,呵呵这不撞枪口上了吗?”
下午陆新禾跟陈诺在店里吃米粉,陈诺吃酸笋的,陆新禾吃肉沫的,“我尝尝你那个。”说着陈诺的筷子就要往陆新禾碗里伸,“走开。”陆新禾把陈诺的筷子拦截在半道,没好气道,“你上次就尝过了,说不好吃。”
“上次的不好吃不代表这次的也不好吃嘛!”陈诺非要尝,陆新禾还是给她舀了勺肉沫。陈诺吃了肉沫还不罢休,非要让陆新禾尝她的酸笋,陆新禾用手挡住碗,没脾气了:“信不信我打你?好好吃你的行不行?”
被陆新禾一凶陈诺就低下头装委屈,看她这个样子陆新禾又舍不得:“不打你,”陆新禾敷衍地摸摸她脑袋,“一共就四十五分钟吃饭,你又想饿着肚子上晚课呢?”
陈诺高兴了,认认真真吃了两口米粉,又忍不住打探陆新禾口风,她心里藏不住事:“那个,你觉得那傻小子,就是跟我玩得还不错的周朴,他怎么样?”陈诺说完又补上一句,“这个朋友值得深交吗?”
陆新禾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笑陈诺傻乎乎地还知道拐弯抹角了,简直笨死了,哪有这么问的,却不拆穿她,“我觉得,你得小心了。”
“为什么?”陈诺往前凑,她眨眼睛的样子像洋娃娃,给人很好欺负的感觉,陆新禾心里像被羽毛痒着,有意要她吃醋:“他上次突然在微信上说喜欢我。”
陈诺不可置信地呆住,陆新禾很快地弯了一下嘴角,把人拽起来:“走了,要上晚读了。”两人的米粉都只吃了一半,陆新禾在心里叹一口气,看着陈诺想,这就是甜蜜的负担吗?晚上又得陪小祖宗吃夜宵了。
“那你怎么说呀?”陈诺歪着脑袋用很可爱的语气问。陆新禾没继续逗她,“我能怎么说?我说,兄嘚,你没弄错吧?”
“你真这么说?”“真的啊。”“那后来呢?”“后来就没聊了。”
陈诺又黏着陆新禾磨蹭半晌,看到班主任走出办公室了才急急忙忙跑回班上。
陈诺在高三(一)班,陆新禾在高三(二)班,俩人就在隔壁,陈诺一下课必去上厕所,“顺便”趴在二班的窗口黏黏糊糊地看几眼陆新禾,还被班主任嘲笑“尿频”,她也不在乎,依旧自行其是。
晚课结束,陈诺还要做值日,陆新禾站在后门等着,也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你过来帮帮我嘛!”教室里还有其他两个值日生,陈诺就这么公然撒娇,陆新禾假装不高兴:“就那么一小块地有什么好帮的。”
却还是走过去,看她扫地,然后说:“地扫得倒还利落。”陈诺露出“快夸夸我”的表情,陆新禾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东西别到陈诺刘海上,陈诺摘下来看,是一个毛茸茸的圣诞帽的小发卡,“好可爱,送我的吗?”
陈诺明知故问,陆新禾只好“嗯”一声。“对哦,今晚是平安夜,你还没有送我苹果,”顿了一秒马上原谅陆新禾,“我也没有送你苹果,你至少还准备了发卡。”
陆新禾说没有特意准备,看到了就顺手买了,果然很适合陈诺。
陈诺偏要胡搅蛮缠:“可是这么幼稚的发卡我都不好意思戴诶!”
趁着学校还没关门,俩人跑出去买了一碗炒饭和一个苹果。让水果店老板切成两半,老板灯都拉了,正准备关门,看到来了生意又把灯打开,结果俩小姑娘挑挑拣拣,只买一个苹果,还要他切成两半。
陈诺很甜地说“谢谢老板”,老板很吃这一套,一点没有不开心的样子,还叮嘱她们早点回学校。
从后门跑进学校的时候还被保安吼了两句:“下次早一点!想被锁在外面是吧?!”
俩人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灯就熄了,宿管拿着叮铃当啷的一大串钥匙来锁门,不出意外地又被宿管骂了。
陆新禾打开闪光灯举着手机照明,跟陈诺坐在楼道里把那一碗炒饭分完了。“真好吃。”陈诺啃着那半个切面氧化的苹果,含糊不清地说。
其实俩人一开始出去买宵夜都是一人一份,后来陈诺说她吃不完,又怕半夜吃多了长胖,要跟陆新禾吃一份。陆新禾表示很嫌弃,但每次都会把陈诺剩下的饭解决干净。
宿管来查寝了,“哐哐哐”敲宿舍门的样子好像找到了世代宿仇。看到竟然还有两只小耗子在这里叽叽喳喳地讲话,拿出在乡下赶小鸡的气势:“去去去!快回去!”
陆新禾住二楼,陈诺的宿舍在三楼,俩人在拐角阴影的地方抱了一下就分开了。陈诺很一本正经地说:“今天不亲你,是因为吃了一嘴油,留着明天我要讨回来的知道吧?”
陆新禾憋着笑,说:“知道了。”陈诺都上楼了又“蹬蹬蹬”跑下来,“陆新禾!晚上不许偷偷学习!早点睡觉!”
宿管转了一圈发现这俩还在这里,立马发飙:“哪个班的?!我记下来明天就扣你们班主任的钱!”
“可不敢告诉你。”陈诺嘀咕着快速溜回宿舍,班主任作为一个新手爸爸正在努力攒奶粉钱,这要被扣了还得了,手心都给打烂。
好家伙,回到宿舍三个室友都在打着灯学习,陈诺看着竟然也没有一点惭愧的感觉。“我有甜甜的恋爱和好吃的宵夜,今天又是充实的一天!”
拿着台灯去卫生间洗澡,洗完了就上|床睡觉。陈诺本来是有手机的,被班狗告发之后班主任就没收了,现在只能拿mp3听听歌。没有手机也好,不然她肯定忍不住要跟陆新禾发消息,陆新禾都要被自己烦死了。
八中好歹也是排名第二的市重点学校,半个月放学生回一次家,周六周日都补课,现在高三了,一个月才能回去一次。八中地段偏僻,穷乡僻壤的,学校几乎是建在山上,校园里到处是长长的楼梯,下暴雨时能观赏瀑布盛景。
因为离市中心很远,别人都有父母来接,或者干脆在学校外面租了房的。陆新禾跟陈诺只能早起坐公交回去,出租车倒是有,就是太贵了还不给拼车,俩人都不舍得花这个钱。
“要不是宿舍不给住我才懒得回去。”陈诺靠在陆新禾肩膀上抱怨。陆新禾想了想,说:“我也是。”
陈诺家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她有个弟弟叫陈天赐,一家人都当个宝贝,比陈诺小三岁,正是计划生育那时候生的,还把陈诺报大了两岁,身份证上陈诺比陈天赐大五岁。
其实陈诺比陆新禾还要小两个月,但有时非逼着她叫姐姐,陆新禾从来不让她得逞,多少看出点端倪——陈诺偶尔拿年龄的事开玩笑,说以后比陆新禾早退休两年,好像真的不介意。
陆新禾到站了:“到家之后给我发消息哦。”陈诺乖乖地答应:“我会用妈妈手机给你发消息的。”
陈诺到家之后屋里静悄悄的,妈妈弟弟都还在睡,爸爸上班去了。陈诺洗了个大澡,在学校住的一个月都不算洗澡,叫洗澡仪式——打湿自己,抹沐浴露,冲干净泡沫,洗澡完毕。有了仪式感大脑就认定自己干净了,就算陈诺是个洁癖也只能这样麻痹自己。
整理了房间和行李,玩了会电脑,陈诺百无聊赖地坐着发呆,往床上一躺就开始想念陆新禾。
陈诺一直是被放养的状态,生活学习都没让爸妈操心过,爸妈一直跟亲戚说,陈诺听话,学习很努力,这孩子省心,不像他弟弟,有脑子就是不学习,天天要打游戏……
只有陈诺自己知道,她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很省心。其实她笨得要命,什么人都相信,上过陌生人的车,很幸运才没有被拐走;路痴很严重,坐公交都能搭反方向,哪怕逛个街都要捧着手机听高德地图一步步提示;被罩也是练了好久才能套好的,一开始老是裹成一团,睡觉冷飕飕……
这些他们都不知道,好像陈诺从很小就能把自己照顾好。
妈妈起来之后看到她回来了,高兴地说中午做顿丰盛的,买了你最爱吃的鱼。
陈诺根本不喜欢吃鱼,全家人除了她都喜欢吃鱼,所以经常买。从前陈诺只是不喜欢,但是家里天天买,很快她就讨厌吃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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