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翠翠捂着脸，眼泪不停往外涌，被打得脑子发懵。
公主打了她，公主打她了。
“翠翠不敢了，公主别不要翠翠。”等她反应过来再下跪时，萧星瑶已经走到慕柯跟前了。
她跪在地上磕头：“柯王爷恕罪，翠翠说话冲撞了您，是我管教不周，星瑶恳请王爷责罚。”
翠翠跪着爬过来，给他狠狠磕头：“翠翠的错，都是翠翠的错，王爷要罚就发翠翠吧，跟公主没关系。”
慕柯把萧星瑶扶起来，阿青去扶翠翠，可她不敢，公主生气了，她必须跪着。
“瑶妹若真那么不甘愿。”慕柯冲她温柔地笑了：“那就待司徒将军来时，让他带你走。”
说完又给她摘掉头上的杂草，轻声说：“我是真心爱瑶妹的，可我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爱你，如何才能走进你心里。”
“司徒权给你写过信，被我扣下了，回去让阿青拿给你。”
他解开自己的披风，轻手轻脚给她系上，笑着捏捏她的脸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做的所有事，都是想靠近你，可我愚笨，从没想过瑶妹喜不喜欢，能不能接受。”
慕柯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又捏捏她柔软的手心：“是我错了，总强迫瑶妹做你不愿做的事。三日后，司徒将军便会到达西域，届时，你跟他一起走。”
“只要瑶妹能永远快乐，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星瑶像傻了一样，慕柯说的那些话，都一串串在她脑子里经过，但具体有没有听进去，别人也看不出来。
“我送你回去。”慕柯没牵她、也没搂她，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这几日你在宫里好好休息，从西域到中原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你身子吃不消。”
萧星瑶被他架上马，自己坐她后面，夹着马肚子，让它慢慢走。
慕柯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让他跟瑶妹再多待一会儿，哪怕她心里从来没有自己，能待在一起，也是好的。
阿秀拽住翠翠：“愣什么呢，赶紧走啊，主子都走了，你在这儿过夜？”
年纪都不大，总是吵完架就能和好，也不管翠翠怎么跟她闹脾气，有多不情愿跟她一起骑马，把人扔上去就跟上慕柯了。
到了晚上，只有阿青一个人伺候萧星瑶洗澡，听她说阿秀被柯主子关禁闭了，没有一个月不准出来。
翠翠听得心里难受，其实仔细想想，她也是护主心切，跟自己一样，不该受这么重的惩罚的。
但翠翠自己也无法自保了，被萧星瑶惩罚一个月不准进锦华殿。
偌大的寝宫里，只有萧星瑶和阿青两个人。
第二日一早，慕柯就来看萧星瑶了，带了很多西域好玩的，跟她聊了两句便笑着离开；过不多久，又送来一点东西，看她几眼又笑着离开。
一整天都这样，反反复复，用完晚膳的时候，萧星瑶拽住了他的衣服：“柯王爷可是有话要说？”
慕柯背对着她摇头：“没话要说，只想来看看你。”
萧星瑶走到他面前，可还没说话呢，就看到慕柯眼眶里的泪水，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柯王爷……”
慕柯看了她一眼：“我只想多看看你，没别的想法。”
萧星瑶轻轻抚上他的脸，拭去眼角的泪水：“星瑶不走，柯王爷不必担心。”
慕柯心里高兴，可随即又被汹涌袭来的失落淹没：“瑶妹还是走吧，跟我一起只会不开心。”
萧星瑶收回手，惨淡的笑了：“好，柯王爷说什么，星瑶就做什么。”
既然你要我走，那我便不强留。
慕柯总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抓住她的手拽到怀里：“瑶妹，我的意思是……”
萧星瑶嗯了一声，打断他的话：“柯王爷不用解释，我都懂。”
慕柯唔了一声，乖巧的不像话。
萧星瑶突然想笑：“柯王爷可曾读过书？”
慕柯皱皱眉，放开转到桌边坐下：“读过，但不多，不算饱读诗书。”
萧星瑶走过去给他倒茶：“孙子兵法可曾看过？”
慕柯点点头：“看过，但没精看。”
萧星瑶笑了：“那柯王爷百战百胜靠的是蛮力？”
“谁说的？”慕柯突然拧起了眉：“打仗自然要靠计谋，运筹帷幄之中，方能决胜千里之外，既要有勇也要有谋，只靠蛮力，一仗也赢不了。”
萧星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王爷可曾跟司徒家交过手？”
听到这个姓慕柯就不高兴了，皱着眉没说话。
萧星瑶轻笑着：“司徒老将军是萧国开国功臣，功勋满身，大儿子司徒南又是南征北战且百战百胜的神武大将军，司徒一家在萧国是举足轻重的武官世家，皇宫也任他们自由出入。”
慕柯不高兴了：“瑶妹你何必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
萧星瑶抿了口茶：“非也非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王爷可曾听过？”
慕柯哼了一声：“当然听过，我又不蠢。”
萧星瑶笑着看他：“那你便是笨。”
慕柯被她气得要命，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喜欢司徒权，自然觉得司徒家什么都好，瑶妹不喜欢我，我就是把心挖出来给你，你也不会看一眼。”
“那你挖给我看看。”萧星瑶皱着眉走到他跟前：“挖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心到底是黑色还是红色。”
慕柯腾地一下站起来：“当然是红色，瑶妹在我心里，肯定是红色！”
萧星瑶被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用袖口捂住嘴笑了。
“那不认识我之前，是黑色？”
慕柯看着她，又被她勾走了魂儿，拽她到怀里，盯着她的唇，想亲又不敢亲。
“瑶妹你别勾我。”他吞了口口水：“再闹，我便舍不得放你走了。”
女孩掀起眼皮看他的眼睛，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又惹得慕柯心里不快。
“瑶妹你早点睡，我先走了。”
关门声传来，萧星瑶还愣在原地，呆愣愣得站着。
她这辈子也就跟三个男人说过话。
第一个，是她那个所谓的父皇，可跟他说的话加起来不过十几句，还大多都是威胁她，让她安心来和亲的。
第二个，是总往亭阳宫跑的司徒权，但大多时候都是他说，她听，觉得他说的不对、说的荒唐可笑时，才会顶个一两句。
第三个，便是慕柯了。
她跟慕柯接触最多，也说话最多，可她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一点，没人教她，没人教她什么是爱，也没人教她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更没人教她如何应对别人的爱。
这一切，都要萧星瑶一边经历一边摸索。
但当她刚要摸索出一点苗头的时候，慕柯便要让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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