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桃源寺的方丈大师在我求签的时候,与我说过我这一生只要记住‘莫强求’这三个字便可安顺。可惜当时我并未尽信,总觉着人生的事若不搏一搏求一求便没有什么意思,所以当初不该我的,我却带着那份执念去强求,便得了个如今的结果。”
赵知月坐在桌前写字,枝丫上的槐花随风落下,正巧落在赵知月刚写下的‘莫’字上。她轻捻起那朵沾了墨的白花,看了又看,随即提笔将它涂了个全黑。
许云瑾呆呆的看着赵知月,突然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去开口,想着其实就这样看着她也不错,但最终还是顿了顿开口:“你也说了人生若不搏一搏求一求便没意思,我也想给自己一个结果。”
“你的结果不在我这里,我没有必要因为你的执念再去赌。”赵知月放下手中的槐花,拿起帕子擦着手指上的墨迹。
“为什么要赌?你怎知我就不是你的良人?”
“你喜欢的只是这幅皮囊。”
听她这样说许云瑾无法辩驳,他承认他最喜欢的的确是赵知月的这张脸。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老安宁侯长子许纪的府上。那日许纪长子大婚,自己前去观礼,一个不小心便多饮了些,便想着去花园走走醒醒酒,正好听到园中有人在弹《江南景》,便好奇上前,于是便见瞧见了赵知月,她正在教许纪家的小女儿弹《江南景》。当时离的不算近,但却还是瞧见了,眼前女子仙姿玉色般般入画。
许云瑾爱美人,喜《江南景》,赵知月就这样带着一曲《江南景》走进了他心里,为他的心里绘下了一卷江南。
“可那也是喜欢啊。”许云瑾有些绝望了,看来今日注定又要失望而归。
“哎。”赵知月叹了口气,用平静的语气去向许云瑾阐述一个事实,“皮囊终究会老去,红颜终成白骨。等到年华逝去的那天,小王爷,你让我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许云瑾想不管怎样那都是她啊?纵使年华不在,容颜老去,她依旧还是最初走进他心里的那个赵知月,只是她不愿意信他。“你只是不愿嫁我罢了。”
赵知月起身,拂落肩上的落花,对着许云瑾施礼,“小王爷请回吧,我不嫁你。”
“那你想嫁谁?还是他吗?”许云瑾喃喃自语。
赵知月不言,许云瑾起身离开。
“不嫁他,嫁一个我不喜欢也不喜欢我的人”赵知月对着许云瑾的背影说。
听到赵知月的话,许云瑾转身回头:“你不喜欢我,我满足半点……”
赵知月笑着摇了摇头,无声的拒绝了许云瑾接下来的话,“小王爷,天色不早了。”
送走许云瑾后,赵知月看着满树的槐花发呆,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得许云瑾如此喜欢。可惜自己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丢了半条命,如今她想好好孝顺父亲。
赵知月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她和齐明是青梅竹马,她喜欢了齐明七年。
和坊间传言的齐明和元颂颂两情相悦,赵知月是因见了齐明一面就非其不嫁,破坏感情的恶女不一样,曾经她和齐明是两情相悦,互定终身,双方父母都满意的情况。
赵知月当初喜欢齐明,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很单纯的喜欢,源于女儿家最初的心动。
赵知月第一次见齐明的时候,就觉得这家伙脑袋不好使。
那一天赵知月突然发现院中的墙角长出了一株没见过的小花。赵知月颇为好奇,盯着那朵淡紫色的小花,越看越喜欢,就想将它移植到自己小水池边上。
于是刚打理好了的土坑,正准备将花放进去埋土的时候,突然从隔壁飞出一个蹴鞠球砸在了赵知月后脑勺上。
这一砸,不仅把那株小野花砸进了水池里,还差点也将赵知月砸了下去。
赵知月稳住重心后,半晌才摸着吃痛的后脑勺起身转过头,想去瞧瞧这颗球的来源,便瞧见一个小少年冒出来个头,在墙头趴着,“那个砸到你了吗?对不起啊,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赵知月没理他,看了看落在了水池里的小野花,顺便蹲下将蹴鞠球捡了起来。
“能把球还给我吗?还有你长得可真好看啊。”小少年见赵知月捡起了球,便以为赵知月是要还给他的。
听他还想要球,赵知月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顺手就将那颗漂亮的蹴鞠球丢进了水里陪自己的小野花。
“哎!你……”那少年应当是被赵知月的举动给看呆了。
就在小少年为自己的球而可惜的时候,便又见着赵知月蹲了下去,埋头不知道在干什么。随后又见她背着手,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站在白墙前,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问他,“是你的球砸的我?”
小少年瞧着那双人畜无害的漂亮眼睛有些入迷,心里想着这小妹妹可真好看啊,就像画上的小仙女童一样。于是笑着对漂亮的小妹妹点了点头,“对不起啊,是我的球,是不是很疼?”
赵知月点头,小少年越发愧疚,就连自己的球进水都可以不管了。
“我的花掉了,所以你的球掉水里了。你砸到我了,很疼,所以这个还你。”
听到赵知月说要还,小少年还在疑惑球都丢水里还能还自己什么,还没想到,一球泥团就砸在了他脸上。
赵知月就看着那小少年被泥团砸到,没抓稳墙沿摔了下去。摔的严不严重不知道,只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哎呦!”
赵知月毫无愧疚,只道一报还一报。揉了揉后脑勺,理了理被砸乱的发髻,随后便唤人进来将花和球都从池子里捞了起来。
好奇的白梨一边看着自家姑娘填坑,一边好奇的问:“姑娘,这球是从那里来的呀?”
“隔壁来的。”赵知月现在提前还感觉后脑勺疼。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赵知月也没太在意,以为就一场无妄之灾罢了。谁知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赵知月突然看见一个食盒随着绳子的下放缓缓落下。
赵知月不明所以,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上前查看。走进打开食盒,发现食盒分了两层,上面一层放了一碟桃花酥,下面一层是一碟栗子糕。
“天上掉馅饼吗?”赵知月喃喃自语道。但还是瞧见那根显眼的绳子,想了想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喂!”
赵知月声音不大,但墙后面的人就像长了一对顺风耳似的,闻声就冒出了一个头。
小少年还是和昨日一般趴在墙头,装扮也无甚变化,依旧是锦袍着身,金冠束发,看着那模样,总感觉有点呆呆的。
见赵知月也在看着他,于是便将在心里说了好几遍的话说出了口:“那个,昨天的是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昨天已经道过谦了。”大概是因为那一盒子的糕点,赵知月看他比昨儿个明显要顺眼点。
小少年视乎是察觉到了赵知月的情绪变化,“不一样,花没了,我母亲做了桃花酥,球砸到你了,我拿我最喜欢的栗子糕给你道歉好不好?”
看到他一本正经道歉的模样,赵知月思及昨天的事,多多少少也觉着自己也有些过分了,“好。”
听到赵知月答应,小少年的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谢谢你,你真的好好看啊,我叫齐明,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昨天就想问你来着。”
赵知月想了想,反正只是一个名字,应该没什么关系,于是便道:“赵知月,知晓的知,明月的月。”
“我是明月的明唉。”齐明一脸激动的说道。“你是赵叔叔的女儿对不对?”
赵知月点了点头:“你不累吗?”
她是真的好奇,想着他不会趴着趴着就手软掉下去了吧?看着他又那么轻松的样子,就想会不会脚下是踩着什么东西的?
听到漂亮小妹妹关心自己,齐明就更加开心了,“不累的,我习武的。”
赵知月那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齐明这边便是乐极生悲的下场。
只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小兔崽子,偷懒倒是找了个好地方,马上给老子滚下来,小心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就这样吊着!”
齐明回头一看,脸色瞬间一变,嗵的一声果然又掉下去了。
瞧见这一幕,赵知月忍不住心惊,心想:一天摔一次,真的没事吗?
想了想也不是自己的事,反正也不是自己推的。于是拿起食盒就回屋了,方才闻见到挺香的。
白梨端着午饭进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小姐已经吃饱喝足躺在窗边的塌上开始闭眼午休了?
“小姐的糕点是谁送来的?小姐也是,眼瞧着这要用午膳,也不知少用些。”白梨看着桌上剩下的空碟子和碎渣,心想平日里是饿着自家小姐了吗?
赵知月吃饱喝足心情不错,“唔,算是隔壁送来的。对了你昨儿个不是说阿武要出去采购吗?你去告诉他一声,让他带个蹴鞠球回来。”
白梨有些不明所以,隔壁是什么?昨儿个掉水里的球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又要买蹴鞠球?姑娘会踢吗?内心一肚子问题,但是看着赵知月那懒洋洋的模样,还是转身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便又听见赵知月喊道:“记得买个漂亮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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