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宁泽从昏睡中醒来,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
他皱眉扶着额头,脑子发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缓了好一会,才记起来,他逃婚了。
宁泽面色变得难看,他心脏怦怦跳的厉害,嘴巴发干。月儿……想到颜如月,宁泽心里升起悔意。他不能这样,不能陷她于这种境地。
抬头看了眼天色,一定还来得及的。
这般想着,宁泽迅速的穿上衣物,下地的时候还踢倒几个空酒坛子。他低头闻闻身上,都是酒气。想起来昨晚他心里纠结难受,所以借酒消愁来着。
不行,今天是大婚的日子,他得收拾一番。宁泽走出房门,就见李婉儿正在清扫院子。
“宁哥哥,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李婉儿放下扫帚,很是关切的走了过来。
宁泽舔了舔唇,道:“婉儿,我想洗漱一番。”
李婉儿笑了笑:“宁哥哥进屋里等着便好,婉儿去给你端水。”
宁泽拉住她,只觉得有点对不住她,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婉儿,对不住。”
他低垂着眸子看向自己的脚尖,低声道:“我和颜家到底是有婚约在身,若是我不去迎亲,不仅是丢了宁家的脸面,也会让颜家处于难堪的境地。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如此做。所以,婉儿,对不起,我该去迎亲了。”
说完,见李婉儿没有回声,他抬头,果然见李婉儿哭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眼里还带着不敢置信。
“我,我对不起你,”宁泽干巴巴的解释,“但是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个交代。”
想来想去,他都觉得不能不去接亲,就算他不喜欢颜如月,可是看在颜如月对他还不错的份上就成了这婚事吧,也算全了她这些年的念想。
他不是木头自然知道颜如月喜欢自己,这份喜欢怕是早已深入骨髓,无法自拔了。想到这,宁泽还笑了一下,觉得和颜家的婚事也能接受。
“可是,颜大小姐已经成亲了啊。”
宁泽愣住,只觉得当头一棒。
打的他眼冒金星,不知所措。他嘴唇嚅动,只觉得不可能!怎么就成亲了,和谁成亲。可他太过于震惊,根本说不出话。
似是知道他的意思,李婉儿擦擦眼泪,耐心的解释道:“昨天吉时,颜大小姐和谢夫子拜了堂,如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现在该称呼颜大小姐为谢夫人。”
咣当一声————
是宁泽站立不住,将旁边的花盆打碎的声音。
他面色发白,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失了光彩,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就是喝了一点酒水而已,怎么会直接睡了一天一夜?而且颜如月怎么会嫁给别人?!
“不可能!”
宁泽摇晃着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爱他入骨的颜如月竟然嫁给别人了。顾不上洗漱,宁泽晃晃悠悠的往大门走去。
“宁哥哥!”李婉儿从后头抱住他的腰,哭着道:“宁哥哥,你还有我啊,宁哥哥你别走。”
李婉儿的手指一个一个被掰开,宁泽像是失了魂魄的人,强撑着道:“我要去看看,她怎么能嫁给别人?”
明明是他和她有婚约啊?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嫁给别人?
“宁哥哥,你别走!”
李婉儿扶着大门,声嘶力竭的喊着,可是宁泽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一路踉跄的回到那条熟悉的巷子,离的很远便能看见火红的灯笼,挂在隔壁谢家的屋檐下。宁泽心口一疼,只觉得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离去了。
心里掀起滔天的悔意,往日里相处的美好画面似是会扎人,刺的他心疼不已。
他快步的往回走,直接去敲谢家的大门。
出来的人他认识,正是颜如月的贴身侍女柳枝。柳枝见到他一脸气愤,直接厉声道:
“你还有脸来?”
宁泽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道:“让我见见你家小姐,我有话和她说。”
柳枝呸了一声,“我家小姐和你可没话说,你赶紧走吧,别碍眼!”
其实柳枝对于宁泽好感不多,因为她总觉得宁泽端着,而且自家小姐为了让宁泽喜欢,还按照对方的喜好打扮,甚至给对方做汤。
对于柳枝来说,只觉得自家小姐付出太多,却换了个新郎临阵悔婚的下场。
“呸!还读书人呢,书都念到狗肚子去了?”
柳枝越想越气,口不择言起来。若是往日,宁泽定会觉得受辱,冷脸甩袖子离去,可现在他只想见到颜如月,便将这份不耐的情绪压了下去。
宁泽见柳枝不动,他直接推谢家的大门,作势就要往里走,这时候谢砚出来了。谢砚还是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色衣裳,却难掩他的风姿绰约。
而宁泽宿醉了一天一夜,来不及收拾便过来了,他衣衫都是褶皱,浑身酒气面色憔悴。
柳枝扫了一眼窗户,见颜如月正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颜如月面色发冷,她真的不想见到宁泽。
往日的那点喜欢全部化为怨,让她看见宁泽就觉得恶心,更别提此刻谢砚和他对立,形成鲜明对比。
谢砚平日里面容冷峻,此刻好似变得更加冷漠疏离,淡声道:“不知宁秀才所来何事?”
他身材修长,浑身散发着矜贵的气质,若不是知道他家境贫寒,还以为他是那个皇家国戚。压迫感让宁泽咽了咽口水,他道:
“我想见见月儿。”
谢砚嗤笑:“颜家大小姐已经嫁我为妻,还请宁秀才慎言。若是宁秀才是来贺喜的,这份心意谢某收下了。若不是,那请好走不走。”
月儿,也是他能叫的?
听见谢砚怼宁泽,颜如月只觉得舒坦,看着那道欣长的背影都觉得亲切了不少。
宁泽似乎刚刚意识到不妥,不过他管不了许多。他不相信往日里对他满眼爱慕的女子,会转头嫁给别人。他想,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得见到颜如月亲口问问她才是。
宁泽不理会谢砚,站在院门口大喊:“月儿,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月……”
还没等他喊完,谢砚便几步走到他身前,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浑身都散发着危险气息,让宁泽如掐住喉咙的鸡一般,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隔壁宁家的门也开了,宁母红着眼睛拄着拐棍出来,大呵宁泽,让他滚回来别丢脸。
宁泽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窗子,也只能看见一闪而过的皓腕。
没过一会,宁家就传来宁母大声训斥的声音。柳枝哼了一声,才往屋里走去。
“小姐,他走了。”
颜如月嗯了一声,在院里那人转身之前收回目光,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话本子,只是半响也没见她翻页。
谢家不大,谢兰芝住一间房,颜如月让桃红回了颜府,她带着柳枝住一间房,还有一间许久不住人的房间,便成了谢砚的归处。
“小姐饿了吗?奴婢去取早膳。”
柳枝起的早,去做饭的时候碰见谢兰芝,俩人齐心合力做了点东西。不过对于颜府来说差的甚远,毕竟颜府有专门的厨子做膳食。
颜如月颔首,柳枝便出去了,正好碰见过来的谢砚。房门还没关上,谢砚敲了几下门,听得一声清脆的进后,他才抬眸入内。
“正好,你不来找我,我还得找你,”颜如月从榻上下来,坐到桌子旁。
谢砚也坐了过去,很巧,还是昨晚俩人坐的位置。不过今日他坐姿如常的看着颜如月,就见她面上露了疲色。
想想也是,颜家是富户,她是颜家唯一的大小姐,自然吃穿用度都是好的。自己的那张床虽然铺了不少被子,睡起来也定然没有颜家的床舒适。
而且,她还刚刚经历这样一场难堪的婚事。
颜如月确实没睡好,铺床的时候没注意到底下藏着花生桂圆等物,她只以为谢家的床榻硬。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半夜起身叫来柳枝,主仆二人将床铺重新收拾了一通。
不过还是睡不好,往日里睡前都会点安神香,昨天忘记拿了。而且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榻,让她心生不安。
好在床铺都是干净的,带着淡淡的陌生清香。
就像眼前坐着的男人,他身上散着同样的气味,萦绕在她鼻尖。
有一点好闻。
“感谢你仗义相救,我欠你一个人情。”她笑了笑,面上不见被悔婚的悲伤之色,想到他昨晚喝醉了,应当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所以她重复了一遍道:
“等到过些日子,我们便和离,桥归桥,路归路,如何?”
昨夜灯光昏暗,颜如月只将他看个大概,如今面对面坐着,便将人看的清清楚楚。
他五官深邃英挺,尤其是一双长眸生的极为漂亮,垂眼看人时会让人觉得他璀璨的眸子里含着情。颜如月承认,谢砚是她见过生的最好看的男子。
青丝垂肩,衬的他面若冠玉。
谢砚放在桌子下的手收紧,他薄唇抿着,看着她弯弯的笑眼,半响才回了一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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