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怎么样？”
见莫归从房间里出来，晏河紧紧盯着房门。
“情况不太乐观，命是救回来了，可是……”
“可是什么？”
莫归眉头紧锁：“仙尊经脉尽毁，内息全无，腹腔内有出血的迹象，到底是什么人把他伤成这样？”
晏河低着头不答，莫归以为他伤心，没有追问：“谷内有一洞穴，里面是我培养的各种毒物，你既不怕毒，便去取几条毒蛇来，用作药引。”
等裴宿一干人醒来，莫归才知道李清澜半年前就已然受伤，修为尽废，听闻赤峰剑派曾有人来求药，莫归悔恨不已。
“我当初在闭关炼毒，若是早知道……”
早知道恐怕也无可奈何，他只能尽力保住李清澜的命，其余的走一步看一步。
“前辈，师尊的身体怎么样，您可以治好他的对吗？”裴宿看着莫归，目光带着希冀。
莫归不敢直视裴宿的眼睛，他虽有神医之名，到底□□凡胎，没有那般神通。
“现如今我只能保他性命，好好调养的话，或许还有几年寿命。”
“几年？”裴宿不可置信，眼眶里隐隐含着泪水：“怎么会这样，不，前辈，你再好好研究研究，一定能治好师尊的。”
“若早上半年调养，或许能享普通人的安乐，如今……我最多保他五年。”
并且不能劳心劳力，严格按照他的方法来做，清澜仙尊那样骄傲的人，让他日日躺在床上，恐难以说服。
“五年？”裴宿强忍着眼泪，猛地跪在地上：“前辈，前辈我求你……”
除了天地父母和师尊，裴宿这辈子没跪过别人，如今为了李清澜，别说是下跪，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莫归抬手，裴宿随着他的法术从地上站起身。
“仙尊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会尽全力。”莫归突然想到什么：“只是你们为何单独带仙尊前来，赤峰剑派的其他长老呢？”
裴宿用袖子抹去眼泪，脸色僵硬：“师尊为了守护苍生，不惜拿命相抵，他们倒好，见师尊没了修为，竟把我们赶出雨疏山，师尊肯定伤心极了。”
虽然他没见师尊哭过，离开赤峰剑派的时候脸上也没有特殊的表情，但师尊一定很难过。
“那群天杀的狗东西！”莫归眯了眯眼，语气狠厉：“仙尊若是有什么事，他们就等着陪葬吧！”
莫归挥袖，正好拂过窗户，窗户大开着，外面的树跟着晃了晃，本来生机勃勃的参天大树突然变得干枯，树叶由绿转黄，又逐渐变黑，树干也跟着萎缩，瞬间失去了生命。
裴宿忙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莫归。
莫归收回手，转头盯着裴宿：“你是仙尊的弟子？”
“嗯。”裴宿点头，前辈连师尊收徒的事都不知道，看来闭关已久。
“之前那个孩子也是？”
裴宿继续点头：“对，他是我师弟。”
“前辈，我可以去看看师尊吗？”
自他醒来还没见过师尊，也没见过师弟。
“你还是先养好自己的伤吧。”莫归随手丢给裴宿一瓶药，转身出了房间。
“多谢前辈！”
那日裴宿和一众少年倒在谷外，莫归救完人以后见他们还在睡着，便让药童把他们安排到竹舍，他平时只研究毒物，药王谷内的房间不多，都是药童们自己盖的。
而这些药童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入了药王谷后便没离开过，他们在谷内种了不少仙果，可以自给自足。
李清澜仍在昏迷，脸色昏暗，嘴唇苍白如纸，微微有些起皮，莫归不是不让裴宿见他，而是现在这种情况，见了也没用，万一忍不住趴在李清澜身上哭，反倒麻烦。
“你要的蛇。”晏河把口袋递给莫归，莫归盯着他的手，翘起嘴角：“果然被咬了。”
晏河缩回手，看着床上的李清澜：“师尊什么时候能醒？”
“这要看他的求生意志有多强，他现在处于无意识状态，或许眨眼间就醒了，亦或许……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直到生命走到尽头。
“什么意思？”晏河蹙眉：“庸医。”
“小朋友，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师尊，不过这世上除了我，别人更救不了他。”莫归丝毫没有生气，只是想让毒蛇再往面前的人身上咬几口。
晏河若不是李清澜的徒弟，早被他毒死了。
“我去熬药了，这里的东西你别乱碰。”
四周放着许多药材，虽然晏河不怕毒，但弄乱了也很麻烦。
莫归走后，晏河盯着李清澜的脸：“你会醒来的，对吧？”
“若是敢死，我就杀了莫归，连带着外面那些人。”
“还有我那个傻师兄。”
李清澜面前是一片虚无，他睁开眼是黑暗，闭上眼更是。
他死了吗？
李清澜不知道，他仿佛被困在黑暗中，身体也无法动弹。
“你若敢死，我就杀了外面那些人。”
谁？
谁在说话？
杀吧，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他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足够糟糕，没想到穿了之后更糟糕，死了也好，死了反而轻松。
“师尊，师尊……”
好烦。
谁在说话？
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李清澜感觉身体里好似有蚂蚁再爬，烦躁的想打人，猛地睁开双眼。
“师尊，师尊醒了，太好了，师尊醒了！”一个蓝色身影猛地蹦起来，朝着外面跑去：“莫前辈，莫前辈，师尊醒了！”
李清澜刚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进怀里，那人扑在他胸前，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师尊，你终于醒了。”
裴宿拉着莫归进门的时候，恰好看见晏河趴在李清澜身上，眼睛通红的与李清澜对视。
“都怪弟子不好，弟子太弱了才会让师尊受伤。”
“不过还好师尊醒了，也不枉我这几天被蛇咬。”
晏河说着，伸出手指给李清澜看伤口，白皙稚嫩的手上郝然印着两个牙印。
裴宿：“……”
莫归：“……”
“他一直这样吗？”
裴宿一把拉开晏河：“师弟，师尊刚醒，身上还有伤，你这么往师尊身上扑，会压坏的。”
晏河吸了吸鼻子：“都怪我不好，我见师尊醒来，太过激动竟忘了师尊身上有伤。”
“师尊，对不起，我太笨了，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我没事。”李清澜缓缓摇头，见晏河鼻子眼睛都是红的，想来不知道哭了多久，安慰道：“别哭了，我没事，你师兄太小心了，不会压坏的。”
“师尊真的没事吗？快让莫前辈看看。”晏河道。
莫归看了晏河一眼，这是晏河第一次喊他前辈，若非李清澜醒了，这声前辈这辈子恐怕都听不到。
李清澜的视线随着晏河的话落在刚进门的人身上：“真的没事……莫归？”
“仙尊还记得我。”莫归坐到床边，为李清澜把脉：“嗯，脉搏有力了不少。”
李清澜：“当然记得，这里是药王谷？”
莫归点头：“仙尊的弟子很不错，送来的很及时。”
晚上一刻，李清澜都会殒命。
“尤其是这二弟子，竟然能闯过幻阵，仙尊的弟子都要比一般人厉害。”
李清澜和裴宿的目光同时落在晏河身上，晏河并没有解释，当着外人的面，李清澜不好追问：“他的确很有灵性。”
裴宿盯着晏河，那日小师弟说与他们走散，走错路才碰见莫归，原来是骗人的。
为什么骗人？
师尊竟然还夸他！
莫归本想让李清澜起疑，看看这晏河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清澜却间接承认了，难不成真的是晏河悟性高？
“仙尊的身体还需要好好将养，不若留在药王谷，反正我这里平时没什么人，很清静。”莫归道。
李清澜垂下眸子：“我的身体我知道。”
“多谢，要在这里麻烦你。”
“仙尊与我不必言谢，您对我有大恩，若非您当日放我离开，恐怕我早就……”莫归没有说完，但两人都明白。
李清澜摇头：“往事不必再提。”
“晏河，你过来。”
晏河冷不防被叫到名字，赶紧走到李清澜跟前。
“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晏河忙把手背在身后：“弟子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弄伤的。”
“到底怎么回事？”李清澜眸色变的冷淡：“怎么，连为师都要隐瞒吗？”
“不，不是。”晏河摇头，楚楚可怜的看了莫归一眼：“是莫前辈……”
“是我让他去抓毒蛇，用作药引。”莫归冷声道：“作为你的徒弟，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竟然会受伤。”
他倒要看看这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气死了气死了，毒蛇怎么不把他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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