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听说了吗?王英兰的儿子突然被调到一组,她女儿也被调走了,专门管职工打架。据说刘厂长当着好多人的面说假如他破坏职工内部和谐,陆晚晚批评教育他,他积极反思,认真检讨。”
“啊!连刘厂长都要受陆晚晚管,那咱们岂不是更得受陆晚晚管。”
整个下午,职工们都在谈论这件事。
有心思活络的人找王英兰探口风。王英兰眼肿的似核桃,一脸的沧桑憔悴,发出来的声音撕裂,大伙儿仿佛听到了声音里夹杂着血丝,一个个忘了她们找王英兰干嘛的,手忙脚乱护送王英兰回家。
也有男人埋伏在家属院附近,只要陆晨晨出现,他们立即冲出去把陆晨晨摁倒,逼问陆晨晨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去了一组。
当然,也有这样一类人,他们看上了陆晚晚现在的职位。
比如陆晚晚家隔壁倒霉蛋徐旺他娘,徐旺娘拦住陆晚晚,用极其挑剔的目光打量陆晚晚:“脸盘大,腰比我的粗一指,屁股上还没有二两肉,难怪结婚一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你自己身子不争气不容易怀上孩子,你现在的男人又是一个不中用的,你想要怀上孩子,只有一条路,就是和你现在的男人离婚,嫁给我家徐鑫。我家徐鑫是高中生,娶你这个二手女人,他吃了大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识趣点,把你现在的职位让给我家徐鑫,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伺候我家徐鑫,好好报答我家徐鑫肯娶你。”
她家徐鑫遭到女同学算计,被迫办理了退学手续。
徐旺娘清楚小儿子没法回到学校继续读书,她开始一门心思给小儿子弄一个工作,她首先把目光放到徐旺夫妻身上,徐旺夫妻干着又脏又累的活,不成,小儿子是一个文化人,怎么可以干这种登不上台面的活,徐旺娘又把目光移到别处,挑挑拣拣了许多天一无所获。
当小儿子再次提起刘厂长的独生女,她一咬牙跑去找刘厂长媳妇,直接跟刘厂长媳妇说小儿子可以和她的独生女结婚,小夫妻也可以住刘厂长家,前提是刘厂长给小儿子安排一个轻省又手握权利的干部当,还着重强调小夫妻生下来的孩子只能姓徐,结果她当场被刘厂长媳妇轰了出去。
徐旺娘骂骂咧咧回宰猪场,恰好听人说陆晚晚被调到其他岗位上了,权利特别大,大到刘厂长站在陆晚晚面前都得当孙子。
这份工作就是为小儿子量身打造的嘛。
即便她十分瞧不上陆晚晚,但是为了小儿子的前程,她捏着鼻子认下陆晚晚。
徐旺娘把姿态摆的足足的,等着陆晚晚感恩戴德答应把工作让给小儿子。陆晚晚抠了抠鼻孔,丢给徐旺娘两个大大的白眼,撞开徐旺娘扬长而去。
徐旺娘气的张牙舞爪要去撕陆晚晚,陆晚晚皮笑肉不笑回头,胳膊上的红色布头在徐旺娘眼前晃了晃,陆晚晚没有注意到徐旺娘脸色顿变,但是不妨碍她嚣张放狠话:“你碰我一下,我让你全家包括徐鑫当着全体工友的面大喊‘我贪陆晚晚同志的工作,企图用暴力的手段得到工作,我徐鑫不对,我徐鑫猪狗不如,我徐鑫是畜牲’。”
徐旺娘面上的肌肉扭曲,眼神阴狠,却不敢动陆晚晚一根手指头。
陆晚晚顺着徐旺娘的视线低头,胳膊上的一抹红色映入她眼中。陆晚晚眼神放空,回想下午宣传部干事李素芬送给她一块红布头,恭喜她挪了职位,她把这块红布头缝了几针,戴着胳膊上,当时她只是想戴上红布头,她就是宰猪场最亮眼的崽,万万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能够唬人。
陆晚晚呼哧呼哧跑回家,脖子上的围巾下摆被寒风吹到背后,和两股麻花辫子一起在半空中跳舞,胳膊上的红布头不甘示弱也扭动了起来。
回到家,陆晚晚把堆到鼻子上面的围巾往下扒扒,小脸红扑扑喘气,正在给钢笔灌墨水的时陉景空出来一只手,把冒着烟的茶缸朝陆晚晚的方向推了推。
陆晚晚走过去,探头翕动鼻子:“这是啥?”
“红糖铁观音牛奶茶。”他今天下午收到杨主编给他寄的一个包裹,里面有一两铁观音,一包奶粉,他当场冲了一杯茶,兀自感慨这么好喝的茶01喝不到,01好可怜,01学着他的口吻说他喝不到那么好喝的红糖奶茶,啧,他好可怜。
时陉景:“!”
红糖奶茶是什么玩意,听上去好像很好喝的样子。
于是乎他顺着01的话说自己可怜,问01要了红糖奶茶的制作方法。
时陉景尝试做了一杯红糖茶奶,他尝了一口,口感不错,一杯下肚,身体暖呼呼的。
他掐着陆晚晚下班的点又做了一杯红糖奶茶。
陆晚晚拿起茶缸,茶缸还有点烫手,她沿着茶缸边沿抿了一小口,亮晶晶的眼睛登时睁的老大,奶甜奶甜的,又有茶的淡淡香味,她喜欢。
时陉景拿手纸擦拭钢笔,把墨水的盖子拧上,放到窗户台上,身体动了动,给陆晚晚挪了一小块位置。陆晚晚喜滋滋坐下,捧着茶缸小口喝奶茶:“诶,我和你说个事,我岗位有了调动,现在我管职工打架。”
陆晚晚把手臂放到时陉景的手臂上,身子使劲往时陉景那边斜:“看见了没,厂里给我配的红|袖|章,整个宰猪场只有我一个有。”
这蚯蚓找不到妈系列的针线活只可能出自陆晚晚的手。
时陉景停顿了三秒,抱怨道:“你们宰猪场的职工真不用心,领导让他置办一个红|袖|章,他竟这样敷衍领导。他得感谢红|袖|章落到你手里,这要是落到其他人手里,其他人肯定把事情捅到领导那里,他吃不了兜着走。”
陆晚晚小鸡啄米点头嗯嗯,嘴里还咕哝着就是。
时陉景眼角抽了几下,继续说:“你现在是正经的督导员,戴这个粗制滥造的红袖章出门,别人还以为你是冒牌的呢。你把红|袖|章摘下来,我帮你改一改,一定让别人第一眼看见就知道(相信)咱是真的红|袖|章。”
陆晚晚放下茶缸,摘下红布头,呸,是红|袖|章递给时陉景。
时陉景把线头拆了,拿出针线开始缝制红|袖|章。他出生在江南,那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几乎都有一手针线绝活,他奶奶也有,但是奶奶年轻的时候不分昼夜做针线活,上了年纪眼睛便看不清东西了,却也能做一些缝补的活,可是自从父亲去世,奶奶脾气变得古怪起来,有时候把他和妹妹当成心肝宝贝疼,有时候把他和妹妹当成仇人,不管不问他和妹妹。
他和妹妹衣服烂了怎么办,只能他这个做哥哥的把烂的地方缝起来。
妹妹的同学嘲笑妹妹衣服缝的丑,妹妹回到家坐在院子里哭一宿,第二天死活不愿意上学,他为了哄妹妹去上学,答应妹妹在她的衣服上绣她的名字。
时陉景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妹妹从小到大都是爱哭包,臭美包,想起来奶奶去世前拉着他的手,说:“你妈是一个永远只爱自己的女人,你是她生的,你为什么不像她……奶奶后悔了……阿景,做人就该更爱自己,才能活的跟你妈一样,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
那一年他16岁,时隔10年,他第一次听到母亲的消息。
奶奶去世后,他收拾奶奶的遗物,发现了一张被撕成两半的照片,一半是母亲笑靥如花的照片,挽着一个男人,照片中只出现男人的胳膊,男人的身体应该在另一半照片上,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另一半照片。
时陉景把思绪拽回现实,他用黄色的线在红布上绣了“督导员”三个大字,又用红线锁边。
他把针线放回原处,陆晚晚跑过来拿起红|袖|章端详:“原来你针线活这么好。”
被陆晚晚夸奖,时陉景心里正高兴着呢,就听陆晚晚又说:“我以后不请霞姐做衣服了。”
时陉景:“……”
“你看错了,我针线活一点也不好。”
“可是……”
“没有可是。”时陉景凶恶恶说。
陆晚晚缩了缩脖子,哦了一声。她把红|袖|章戴到胳膊上,心里美的冒泡泡,不计较时陉景刚刚凶她,跑到时陉景面前炫耀她的红|袖|章:“是不是好闪,有没有晃瞎你的眼睛?”
时陉景:“……有。”
“晚晚,有人在家属院门口打群架。”
人还未到,陆晚晚就听到声音,她拍了拍红|袖|章,呼呼跑出去,时陉景锁上门追了出去。
一群自命不凡的男人看到陆晚晚,他们打的更起劲了。
他们是一群响当当的汉子,打架还要受到一个娘们约束,他们忍不了,故意挑战陆晚晚的权威。
陆晚晚见识到他们打架这股狠劲,乖乖辞去现在的职务,如果陆晚晚不辞去现在的职务,别怪他们的拳头不长眼,打到陆晚晚身上。
都是男人,时陉景能不了解这群男人的小心思?不就是觉得女人管他们,有损男人的尊严。
时陉景走到陆晚晚身边,趴到陆晚晚耳畔嘚啵嘚啵。
陆晚晚:“……这能行?”
“肯定行。”时陉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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