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烟味重，施语冰捂着嘴鼻去抢自己口罩。
霍砚反应也快，立即把手抬高，逗着她玩儿。
施语冰够了两下，嫌他幼稚，回头去书包里拿新的。
霍砚还想摘，手刚靠近，被“啪”的一掌打开。
这一掌力度不小，施语冰自己掌心都麻。
霍砚沉了沉眉，一把将施语冰连人带椅拉到自己面前，右手握住她纤细的颈，黑眸微狭，“狗东西，现在劲儿不小啊，你再拍老子一下试试？”
施语冰拿一双干净得像宝石般的褐瞳静静瞪着他。
霍砚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儿：奶凶。
这他妈说的不就是施语冰吗？
以前的施语冰还能用嘴输出，如今只剩一双眼睛打伤害。
他突然有点没来由的心疼。
手从脖颈移到下巴，霍砚轻轻捏起，语气温柔不少：“只要你乖一点儿，老子今晚让你安安静静看书，听到了吗？听到就眨眨眼。”
施语冰眼睛也瞪累了，眨巴了两下。
这也太他妈乖了。
霍砚牙根儿直痒，桃花眼微弯，脸上漾开痞帅的笑。
妈的，施语冰偶尔乖起来简直是绝杀。
“大婶儿，给我开台她旁边的机器！”
……
霍砚刚才去附近吃饭，顺便在商场的手机店里买了台新手机。
把新旧两个手机放一旁传输数据，他点开英雄联盟开了局游戏。
匹配到的队友认出霍砚id，嚷嚷着叫他开麦。
他侧眸看一眼施语冰，“不行啊，我这边有个小孩儿在网吧看书，我不能打扰人家学习。”
施语冰戴上耳机，点开纯音乐歌单，不想理他。
霍砚笑着调好耳麦，这回道：“行了，小孩儿自己戴耳机了。”
……
网吧里人不多，靠近后门的角落只开着霍砚和施语冰两台机器。
两人一个看书一个打游戏，一个嘴里背着英语单词唯物论，一个喊着“可以打可以打，我绕后了”。
施语冰偶尔踢一脚霍砚的椅子，让他声音小点，带着耳机她都嫌吵。
霍砚前几次被踢，还会不爽地看施语冰一眼，无奈拿她没什么办法，只能乖乖降低音量。
等他两局游戏打完，施语冰这边的上机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霍砚没有继续开游戏，举着新手机在那儿看视频。
瞥见他右耳空着，施语冰一边把书收进书包一边从裤子兜里摸出他那只蓝牙耳机。
她没直接还他，有点好奇霍砚究竟在看什么连游戏都不打了，于是戴上他那只耳机想听一下。
霍砚正好一个视频结束，微信上何山跟他说在网盘上给他发了个好东西。
他点开网盘，何山发来的是个视频，封面是黑的。
以为是什么游戏讲解视频，他直接点开，结果……
“我操！”
霍砚从椅子坐起来，关掉视频，回头扫了一圈。
倒是没人看见，但坐他旁边的施语冰一直盯着他看，眼神异样。
“怎么了？”
他微微偏过头，看见她耳畔的白色，倏地皱了眉。
捏着施语冰下巴把她脸全转过来，他取下她耳朵上的蓝牙耳机。
“你耳机不是有线的吗？”他说完忽然想了起来，“这他妈不会是我丢那只吧？”
他估计是早上开学典礼那会儿被施语冰摘走就一直没还给自己。
霍砚见施语冰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整张脸红得不像话，勾唇乐不可支，“喂，刚听见什么了？”
他还好意思问？！
施语冰脸更红了，没被口罩遮住的耳朵爬上透彻的红晕，堪比红宝石。
霍砚凑近她，微狭起含笑的桃花眼，“施语冰，你是不是看过啊？不然你怎么知道那声音是什么东西，连耳朵都红了。”
施语冰连连摆手。
霍砚一手撑头，只是抿着唇笑。
她拿起书包，推开椅子往外跑，动作难得的慌张。
出了网吧，施语冰摘掉口罩大口呼吸，也让闷红的脸颊透透气。
霍砚这个混蛋，原来天天都在看些有颜色的东西，还看得那么专心，真是不要脸！
施语冰一边等车一边在脑子里专心骂霍砚。直到又有烟味飘过来，才发现有两个在网吧门口抽烟的男人靠她越来越近了。
施语冰虽然穿着一身低调的校服套装，但耐不住有张漂亮惊绝的脸。尤其闷热的天气里，清透干净的眉眼搭上素雅的校服，乖得不像话。
这时候街道上已经没几个人，也鲜少有出租车开进这条道来。
她想去前面路口拦车，但往那边走的话，必然要经过那两个男人。
“嘿，小美女，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
【……】
施语冰装没听见，扭头又进了网吧。
……
霍砚正准备要开一局游戏，突然一只手机直接伸到他眼前，屏幕里的备忘录里写着一句让他想笑的话：
【刚刚的事对我造成了一定精神损失，为了弥补我，我决定让你送我回家。】
“你没事儿吧施语冰？”他皱眉看她，“你不会真以为老子现在还能让你随叫随到？”
施语冰静静看了他几秒，收起手机，转头离开。
“……操！”
霍砚边骂边关了游戏，拿上书包就追出去。
施语冰刚一出门，被那两个男的拦在网吧门口，想走走不掉。
“妹子，住哪儿，让哥哥送你回家，这大晚上一个人多不安全啊。”
【……】
“老子女朋友轮得到你送她回家？”
身后传来少年冷戾的声音，施语冰微怔。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眼，也不是没听说过小霍爷的名号，知道这位爷不好惹，讪讪地退了几步。
霍砚走上去，一手揽过施语冰的肩，带着她从那两人中间大摇大摆穿过去。
走出几步，他才低眸看向怀里，谑笑道：“我说呢，竟然敢让我送你回家，原来是被人盯上了，我今天要是不在，你打算怎么办？”
施语冰安静地看着脚下，格外乖巧的模样。
见她不吭声，霍砚用拇指摩挲两下她脸颊，声音柔和几分：“怎么，吓到了？”
施语冰蹙眉，抬手格开他手，将人推开，自己加快步子往前走。
霍砚追上去，又重新勾住她脖子，一手捏起她嫩滑的脸颊，“狗东西，还会过河拆桥了？”
安静的街道，回响女孩儿拳头砸人的声响和少年“恶狠狠”的威胁。
“再动手老子咬你了？”
“施语冰你轻点儿！”
“还打是吧？再打我明天就告诉那什么乐乐你让她男朋友晚上送你回家！”
施语冰停下手，蓦地愣住。
见她终于老实，霍砚揽着她肩继续往前走。
他左手抓起她左手腕儿，拇指在她手腕内侧的一道浅色疤痕上轻柔摩挲，有些纳闷：“我记得你以前这儿没有疤，怎么回事？”
正好一辆出租车靠过来停下，施语冰推开霍砚，车一停稳拉开副驾坐上去，挥手让司机赶紧开走。
霍砚眼睁睁看着跑远的车屁股，转头回网吧也不是，回家也不是，气得牙痒。
“施语冰，老子下回再听你的就他妈跟你姓！”
……
施语冰回到顾家别墅，顾老爷子他们也刚吃完饭回来。
远远就听见几个舅妈的笑声和舅舅们的高谈阔论。施语冰轻轻推上大门，默默经过热闹的客厅，回到房间。
刚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有人敲她卧室门。
她拉开门，外面站着顾梁。
“欸，我问你，”顾梁推开她，自顾自走进去坐到床上，“你跟霍臻辰认识对吧？之前还一直是邻居？”
施语冰点点头。
“那你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吗？”
施语冰去拿手机，打字回她：【没有】
顾梁把自己手机抵在下巴，若有所思，“可他微信确实是情侣头像啊，你看——”
她点开霍臻辰的微信头像，是一个漫画情头，少年低头在吻女孩儿的额头。
“他曾经交过女朋友吗？如果交过分手了，那他为什么现在还用着这个头像？难不成他还没放下？什么样的女孩儿能让他放不下？”
顾梁问着问着成了自言自语，加上今晚喝了些酒，脑子越想越乱。
说完，又拿脚尖踢了下施语冰小腿，“说话啊……啊我忘了你是哑巴，那就打字吧。”
施语冰实在是困了，打字时还忍不住打哈欠：【你可以直接问他。我要洗澡睡觉了，请你出去。】
她懒得在那些问题上被无意义的纠缠，拿起干净睡衣出门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正脱衣服，顾梁跑来砸洗手间的门，边砸边骂：“你以为我稀罕问你？施语冰我告诉你，你在这个家什么都不是，你甚至不如爷爷养那条狗！你跟谁耍大牌呢？”
施语冰平静地听着，脱完衣服站在花洒下，热水从头浇下来，终于盖住了外面的骂声。
……
周五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前几节体育课都被其他科老师占掉了，这一节上课前体育老师来班上亲自“请”同学们去操场集合，全班都眼睛一亮。
“真的假的？”
“我靠终于不是自习了。”
“人都在教室呆傻了。”
体育老师站在门口往外挥手，“走走走，都给我到操场集合，一周总得上一节，不然我这老师当得也太没存在感。”
同学们合上书，三三两两离开教室。
霍砚揣好手机往外走。见施语冰还在埋头算题，踢了一脚她凳子：“上体育课了，书呆子。”
施语冰没理他，他轻哼一声，继续往前走，在过道和闻乐乐迎面遇上。
“霍砚……”
尽管两人成为男女朋友都一周了，闻乐乐面对霍砚还是怯怯的，每次说话都不好意思看他眼睛，声音也轻软。
只有在霍砚看不到的角落，她才敢大胆欣赏他的“美色”。
霍砚站住脚，敷衍地抬了下眉，示意她继续说。
“你是什么座的呀？”闻乐乐问。
他懒懒地回：“人做的，两个人做的。”
“……”
何山和李域在后面差点笑出声。
闻乐乐愣了下，脸颊泛起红晕，“我是说，什么星座。”
“白羊，问这干嘛？”
“我想看看我们俩配不配……”
闻乐乐越说声音越发小，脸也越红。
霍砚扬唇讥笑，“这他妈还用问吗？”
他抬手拨开她，又插回裤兜，闲散地走出教室。
不用问的意思是……当然配咯？
闻乐乐抿唇笑得心花怒放。
……
从教学楼到操场有条阴凉的林荫小路，闻乐乐挽着楚楚和施语冰在这条人少的路上大谈星座。
“这上面说白羊男和射手女匹配度90，一拍即合！”她激动地边走边念。
“所以呢，霍砚是白羊？”楚楚道。
“对啊！”
“星座不准的。”
“谁说的，星座挺准的，不然陶白白为什么那么多粉丝？”
“……”
“这样吧，你非要说它假，那我们就来印证一下，语冰你是什么星座？”闻乐乐转头问施语冰。
施语冰低头刚要打字回她，视线滑过闻乐乐手机页面。上面和她刚说那条挨在一起的另一条说：白羊和狮子匹配度99，是最佳拍档。
如果她说自己是狮子座，闻乐乐会怎么想？
【我是双鱼座】她最终打字道。
“双鱼啊？我看看。”闻乐乐往下滑，找到双鱼座，“你看，这上面说白羊男和双鱼女匹配度只有47，反而你要保护白羊男，最后你会受不了。”
施语冰点点头，【挺准的，我确实受不了他】
闻乐乐看着她打下的字，弯着眼睛笑：“看吧看吧，我就说很准，这么看我跟霍砚确实是最配的！”
“配啥啊配，这几天你跟他说过的话总共超过两只手没？谁谈恋爱像你们这么谈的？”
楚楚看不下去好姐妹这么自欺欺人，她本来说话也直，直接当场泼冷水。
“……”
闻乐乐想反驳，可嘴唇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句能推翻这话的事实来，只能咬着下唇低头看手机。
施语冰见她表情委屈，本来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此时也忍不住打字对她道：【如果霍砚不是真的喜欢你并且还有可能伤害到你，我会建议你和他分手。】
谁都能看出来霍砚根本没认真，闻乐乐却一头扎进去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都别劝我了，我喜欢谁别人是劝不住的。”
这飞蛾扑火的架势，让楚楚直叹气。
施语冰也收起手机，没再说什么。
……
操场上同年级一起上体育课的还有四班的人。
四班班长没分文理科前和闻乐乐一个班，跟她和楚楚是铁三角，三人在操场上遇见便拉在一起说话。
施语冰自己走到一边，默默找了个地方站着，等上课集合。
施语冰一走，魏柔便拿着手机向闻乐乐她们靠过去。
“闻乐乐，”她一手搭上闻乐乐的肩，装作很熟的样子，“我看你跟你们班那个哑巴，关系好像很好啊？”
闻乐乐耸肩抖掉她手，不是很想和她说话，但魏柔是年级出了名的富二代小太妹，基本也没人敢惹。
“怎么了？”她淡淡道。
“没什么，就是过来给你看样东西，看了你就明白了。”
……
篮球场上，霍砚跟何山他们几个正在玩儿球，马上要上课，都没太认真。
霍砚一个盖帽不小心将球打飞，追着篮球跑到篮球场边儿上，看着球咕噜噜穿过跑道，滚向一双干净的白球鞋。
顺着白球鞋往上，宽大的黑色校裤包裹着两条纤长的腿，白衫黑领样式的夏季校服短袖下露着两只玉白的手臂，一手绕过纤细后腰搭在另一只手肘上，女孩儿就这样安静地站着。
头顶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洒在她的低马尾，发丝柔软晕着金黄的光，脸庞也格外清透干净。
在她旁边是几张乒乓球台，隔着塑胶跑道是篮球场，都很热闹，衬得她那一隅天地清冷偏僻。
如果不是因为长相气质太过出众，换一般人站在这儿都会变成无人在意的透明人。
“施语冰！”
霍砚站在跑道这头，勾唇喊她名字。
施语冰抬眸——
烈日下，霍砚笑容痞坏，冲她随性地勾了勾食指，“把球捡过来。”
施语冰才不想帮他捡球，却又怕他在当众发疯，只好弯腰抱起篮球走过去。
霍砚一手接过球，另一手拉起她手腕儿，带人往篮网下走，“看你挺无聊的，教你打会儿篮球。”
施语冰想挣脱，发现自己那点劲儿根本没法和他抗争，手腕在他手里软得像根绳子。
霍砚喊其他人都让开，带施语冰站到三分线位置，把球抛给她。
“定点投篮，会吧？”
“班长，投一个！”何山在旁起哄。
“投一个！”
“投一个！”
“班长投一个！”
……
周围一圈男生跟风在那儿喊。
见施语冰被起哄声搞得有点懵，霍砚笑着走到她身后，两只手按在她手背上，把球举起来又放下，重复教了好几次。
“就这么扔，用点儿力，知道吗？”
【……】
施语冰只知道她如果不给霍砚面子，这疯子不会放过她。
她点点头。
霍砚退到一边。
马上要上课，操场上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霍臻辰刚给人讲完题从教学楼出来，见篮球场上围了一圈人，路过时多看了两眼，发现施语冰便干脆停下脚，站过去也看她投篮。
施语冰举起球，朝前用力扔出去。
飞出去的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却连篮筐也没挨着，一个标准的三不沾。
就在大家准备喝倒彩时，霍砚两步跑上去，接球，侧身起跳，扣篮，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叫好声几乎掩住了体育老师的集合口哨声，在操场上沸腾。
霍砚笑着走向施语冰，抬手揉乱她的发，“笨蛋，以前教过的都忘了？”
施语冰蹙眉瞪他一眼，取下发绳一边重新扎马尾一边往集合地点走。
快要到集合点，施语冰扎好头发一抬眼，撞上闻乐乐的目光，她一怔。
那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悲伤和怨恨。
她走过去，闻乐乐立马拉着楚楚站到另一头，明显不想跟她站一起。
“怎么了？”
楚楚发现从刚刚魏柔拉着闻乐乐跟她讲完悄悄话后，闻乐乐的情绪就很不对劲。
闻乐乐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霍砚那边。
见霍砚站在施语冰身后玩儿她头发，她突然又甩下楚楚，走过去将施语冰挤开，自己站到霍砚身前。
这一挤，施语冰直接被挤出队伍外。她不知道闻乐乐这是怎么了，蹙了蹙眉心，准备重新找位置，却被霍砚抓住手臂。
“就站这儿。”霍砚说完，歪头去看前面的闻乐乐，语气强硬，“喂，你，往旁边站。”
闻乐乐不愿意，抬眼看他，眼里起了泪花。
明明她才是他女朋友，可霍砚居然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维护别的女生！
“往旁边站，你听不懂人话？”看见她眼里的泪，霍砚语气更加不耐烦。
闻乐乐不愿意，就站他面前跟他僵持着。
体育老师看见他们那儿起了争执，冲他们喊道：“你们那儿在干什么？高个子站我左手边，矮个子站右边，说了几遍了，还没听明白？”
何山见状，赶紧拉了闻乐乐从后面绕到右边矮个子队伍里，“喊你走就走，不听话呢？”
霍砚把施语冰拉到面前，等她站好才松开手。
施语冰扭了扭手腕儿，这混蛋，生气就生气干嘛手上使劲儿，疼死她了。
全班都站好后，体育老师教了大家几个热身动作，喊着节拍看他们做。
做完热身运动，准备跑步，老师照例问有没有女生不舒服的。
几个女生站了出去，闻乐乐也站了出去。
老师见她脸色不好，让她到树底下的阴凉处去站会儿。
“跑起来跑起来！”
安置好那几个女生，老师吹口哨催促剩下的人动起来。
闻乐乐在花坛边捡了个位置坐，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们班队伍的最后——
霍砚和施语冰正好是并排，霍砚是男生里最高的，施语冰是女生里最高的，但两人站在一起身高差却又刚刚好。
不像她，矮了霍砚一大截，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学生。
霍砚侧头一直在和施语冰说什么，施语冰没理他，他便伸手去扯她的马尾，随即手臂就挨了一掌，却还乐呵呵的笑。
施语冰落后几步，他便走回去拉起她手腕带着她跑，被施语冰低头咬了一口才松手。
闻乐乐发现，一直平静、冷静、安静的施语冰，每次遇到霍砚就不太一样。
而一直冷眉、冷眼、冷戾的霍砚，面对施语冰，也很不一样。
除了闻乐乐，操场另一头的霍臻辰也把一切尽收眼底。
看了会儿，他收回视线把手上绳子摘下来，小心收进裤子的兜里，怕待会儿跑步跑掉了。
闻乐乐看不下去了，走到体育老师身边，说自己实在不舒服，想先回教室。
体育老师看她脸色更难看了，让她回去休息。
这头全班跑完步，老师让人抱了一筐器材让他们拿走自由活动，下课前再回来集合。
施语冰撑着膝盖还在喘气，面前递来一瓶拧开瓶盖儿的矿泉水。
男生的手，指节修长，精瘦有力，还特别稳，拿着矿泉水一晃不晃。
她顺着对方结实的手臂往上看，被光线照得眯了下左眼。
霍砚嗓子里溢出一声轻促的笑。
施语冰向他比手语：【笑什么？】
霍砚单膝蹲下来，让她不必费力仰着头看自己，轻轻挑起好看的眉头，几分认真几分戏谑：“觉得你可爱。”
【……】
这个霍砚，恶心人是吧？
施语冰差点没一掌打翻他的水，皱眉嫌弃地看他一眼，扭头走开了。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霍砚爽朗却坏的笑，“班长，你刚抛那媚眼儿真的很可爱，别不好意思啊。”
神经病，谁跟你抛媚眼儿！
施语冰捂住耳朵快步往教学楼走。
……
一般来说，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同学是不让回班的，怕打扰其他班级上课。
但施语冰看见闻乐乐回教室了，刚刚跑完步发现楚楚也溜进了教学楼。她想她有必要当面问问闻乐乐到底怎么了。
闻乐乐没在教室，施语冰继续往卫生间走。
走到尽头，还没拐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抽泣和呜咽声。
等她走到门口，闻乐乐已经是满脸泪水，靠墙蹲在洗手池旁边。
楚楚在一旁安慰，但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看见施语冰，闻乐乐抹了眼泪，大声质问她道：“你跟霍砚到底是什么关系？”
【……】
施语冰眼里露出不解。
她跟霍砚……？
闻乐乐把手机举到她眼前，上面的照片正是那晚网吧外，霍砚搂着她的背影。
昏黄路灯下，霍砚低头在她耳边讲话，眉眼低垂，眼含浅笑，夜色朦胧，氛围暧昧。
“我男朋友为什么搂着你？他不是讨厌你吗？你不是也讨厌他吗？”
“怪不得你劝我跟他分手，怪不得你说他不是真心喜欢我，因为你早知道他根本喜欢的就是你！”
“你喜欢他你说啊，你说了我那天就不会答应当他女朋友！可你为什么要背地里搞这些，我那么信任你！”
“……”
施语冰一时哑口无言，最后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在闻乐乐眼里，她成了一个第三者。
她低头快速打了一句话回她：【霍砚不可能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他做这些代表不了什么，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而已】
霍砚他就是时阴时晴，时好时坏，没有界限，更没有分寸。
他就是个疯子。
所以他才会为了报复她，一时兴起，选择她在班上唯一有些交集的女性朋友当女朋友，他很知道怎么拿捏她，让她里外不是人。
“你还装？”
闻乐乐只觉得施语冰是在向自己炫耀她有多了解霍砚，气得拿起拖把池里的水管对准她。
施语冰没想躲，下意识闭上眼。
水柱冲出来的瞬间，她被人护着头按进怀里。
少年高大的身子把她护得滴水不沾，自己头发和后背湿透，水顺着脖颈流进校服衣领。
他的心跳，在她耳边炸开。
“霍砚……”闻乐乐呆了片刻，轻声叫他。
“分手，滚吧。”霍砚压着愤怒，声音透着天寒地冻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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