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语冰洗完澡出来，正要回隔壁房间，被顾梁叫住。
没想到顾梁居然在家，施语冰还以为她肯定国庆的第一天就拖着行李箱出去玩儿了。
顾梁穿着一身睡衣，抱着手臂边打量边走到施语冰面前，“前两天你被爷爷罚，有个男的晚上把你接走，还砸坏了家里的门铃，我没看错的话，是霍家的人吧？”
她以前在一些富二代圈子的party上见过霍砚，那晚在楼上窗户旁看见，立马就认出来。
施语冰擦着头发，抬眸看她。
顾梁又走近两步，低声道：“不过爷爷问起来的时候，我帮你保密了，这个人情，你是不是得还啊？”
“……”
施语冰原本还担心外公如果发现霍家的人公然挑衅他们家，霍砚就麻烦了。
原来他还不知道那天是霍砚砸的门铃。
“怎么还？”她擦着头发淡淡道。
顾梁正要说，忽的一愣，“你不是哑巴吗？怎么说话了？”
“哦我知道了，”不管施语冰，她又自己回答起来，“之前都是装的对吧？”
“……”
“刚刚不小心露馅儿了？”顾梁嫌恶地看着她，“真无耻，装哑巴来博我们家的同情！”
“你们顾家的人真的认识‘同情’这个词？”施语冰拿手拨着湿发，语气冷淡，“你们都没有的东西，我博什么？”
“施语冰你——”
“我很累，顾梁大小姐还是省省废话吧，到底想让我怎么还你人情？”
没想到能说话的施语冰又变回小时候那样讨厌，不，甚至比小时候更讨厌。她竟然觉得之前哑巴的时候还可爱点。
顾梁再气只能先忍着，“霍臻辰回a市了，我想下午约他看场电影。”
施语冰歪头看她，眼神露出不解，“想看就直接约呗。”
“哪有那么容易！”
“是吗，我约还挺容易的。”施语冰不咸不淡地，却直戳顾梁心窝。
“你不用炫耀，我知道你是他前女友，知道他有多喜欢你，要不是上回当他面说了你几句坏话，今天也不至于找你帮我约他。”顾梁被她气得脸都黑了。
施语冰点点头，转身往卧室走。
顾梁看她答应这么快又拉住她，“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呢，我是让你以你的名义约他出来，到时候我去赴约！”
施语冰皱眉，一件简单的事情有必要弄得这么复杂？
她甩开顾梁的手，依旧懒得搭理的样子，“你不用管我怎么约，我肯定帮你约出来就是了。”说完便进了房间。
顾梁转身，越想越气，又回去踢了施语冰房门一脚，这才径直上了楼。
……
霍砚早上一回房间便倒头睡了个回笼觉，中午被饿醒，起床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去一楼找吃的，恰好碰见霍臻辰也在餐厅吃饭。
霍臻辰一身休闲衣裤，举着手机，边吃边在跟人打电话，眉眼带着温柔的笑。
霍砚没在意，等保姆盛了饭上来，坐下开吃。
霍老爷子出门了，中午用餐的就他们两人。
霍臻辰看霍砚一眼，突然点开免提，手机放一旁，端碗给自己盛汤。
“你选好看什么电影了吗，阿施？”他问。
霍砚一怔，听见电话里传出施语冰清甜的嗓音，犀利眸光倏地射了过去，眉心收紧。
“你定吧，定完截图发我微信，尽量定三点场的，人家还计划跟你吃晚饭呢。”
施语冰指顾梁，霍砚局外人听着却以为在说她自己。
霍臻辰：“对了，我定了你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的蛋糕，待会儿应该就到，你记得收。”
施语冰：“今天是你生日，怎么给我送蛋糕？”
霍臻辰：“回h市正好路过那家店，想着你也好久没吃了，就给你定了一个。”
施语冰：“谢谢。”
“这么见外，蛋糕不送了。”霍臻辰装严肃语气也温柔。
施语冰轻轻笑了两声。
笑声刚消，霍砚摔筷子起身，踢开椅子，冷着脸上了楼。
他心里的火，噌的蹿起来都快烧到房梁了。
“什么声音？”施语冰问。
霍臻辰扬唇笑了笑，关了免提拿起手机，“没事。”
施语冰又道：“你下午和顾梁看电影的时候，也可以顺便想想，让我怎么还你这个人情。”
“复合？”霍臻辰脱口而出。
施语冰默了片刻，声音变得无奈，“除了这个。”
霍臻辰也没难为她，只是笑道：“跟你开玩笑的。”
“那你想好再告诉我。”
“不用还，阿施，跟她看场电影而已，就算你不跟我说，她约我，我也会答应的。”
“哦？这么说你对她也有意思？”施语冰难得听到霍臻辰的八卦，声音都变得兴奋。
霍臻辰在电话这头抿唇苦笑，“没有，只是我也刚好想看电影了而已。”
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霍臻辰长久地盯着手机墙纸——那是很久以前有一回上学，他等施语冰出门，施语冰还在对镜扎头发时，他偷拍的一张。
也是那时候他就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对谁这样心动。
……
下午两点多，顾梁穿戴好跑来施语冰房间。
“喂，这是霍臻辰喜欢的那类风格吗？”她站在门口转了一圈，问道。
施语冰见她穿了一件白色露脐吊带，外搭一件柔雾紫针织衫，下面配了条高腰宽松浅色牛仔裤，肩上挎了一只白色链条小包。
很有女人味的打扮，但是稍显成熟。
既然顾梁来问意见，施语冰也没跟她客气，淡淡道：“你看起来像他姐姐，还是大了好几岁的那种。”
顾梁想骂又忍住，转身跑回楼上继续换衣服。
过了会儿，她换了一件白色polo衫搭黑色a字短裙，脚上穿了一双黑色匡威，手腕里搭着一件奶白色薄开衫。
为了显年轻，还把一头长卷发扎成了高马尾。
施语冰看一眼，又转回头继续写题，“这套还行。”
顾梁借她房间里的穿衣镜照了照，“那就这样吧。”
她对镜补口红准备马上走。
“对了，”施语冰想了想，还是打算提醒她一下，“今天是霍臻辰生日。”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给他准备生日礼物！”顾梁叫了起来，又看眼时间，来不及跟施语冰算账，匆匆忙忙出了门。
顾梁走后，施语冰撑着头继续做题。
“砰砰！”
面前突然压来一片阴影，窗户被人敲了两下。
施语冰抬起眼眸，吓了一跳——霍砚？
他怎么进来的？
施语冰书桌靠着窗户，窗户外面就是顾家后院儿。
只不过她这边相较整个后院来说比较偏，几乎没什么人来。
霍砚指指窗户旁边的锁扣。
施语冰心里暗骂一声“疯子”，起身拉开窗户。
霍砚一手撑住窗台，轻松翻进她卧室，踩着书桌跳下地。
施语冰赶紧关上窗户，又拉上窗帘，“你怎么进来的？”
霍砚不紧不慢地坐到床边，闲散地靠着床头。
视线顺着干净整洁的卧室环顾一圈，最后落回施语冰脸上。
“你们家佣人真不靠谱，随便花了点钱就告诉我你房间在哪儿了。”
“……无耻。”施语冰骂他道。
霍砚懒散笑了下，大长腿一只搭在另一只上，“是啊，我无耻，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才知道？”
施语冰上前拉他起来，“别坐我床，脏。”
“谁脏啊？”霍砚扯着自己衣服道，“我洗完澡刚换的！”
看他又气又委屈还低头闻自己，施语冰忍不住抿唇笑了，“我是说我床脏。”
霍砚回头看了眼，“不脏啊，挺干净的。”
“……反正你别坐就是了。”施语冰推他坐在自己椅子上，真要解释起来……算了，那种事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反正自从那晚大舅和小舅妈在这儿偷过情之后，她就没再睡过这张床。
施语冰靠向书桌，问他道：“你来找我到底干什么？”
“有点无聊，想请你看电影。”
“不去，我要看书，你赶紧走吧。”
施语冰扯了张纸巾擦桌面上的脚印。
“别装了，我知道你待会儿要和霍臻辰去看电影。”
施语冰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他怎么知道？霍臻辰告诉他的？
霍砚沉了沉眸，起身往施语冰面前逼近半步，用身高差将人压在桌边动弹不得。
他抬手捏起女孩儿下巴，望进她眼底深处：“选一个吧，我，还是霍臻辰？”
房间里没开灯，厚重的窗帘布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霍砚近视，看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朦朦胧胧，暗处之下，唯有施语冰的眼眸亮得像两颗玻璃珠子，煞是好看。
施语冰冲他平静地眨了眨浅褐色的眼眸，眼尾闪过一抹狡黠。
“如果我选他呢？”
霍砚勾唇，扯出一抹冷笑，黑眸寒凉：“如果我今天放你跟前男友去看电影，那老子就不叫霍砚。”
言下之意，除了他别无选择呗。
施语冰想笑，霍砚是真的狗。
“我如果答应和你去看电影，你能答应我以后再也不逃课、不迟到、不在课上睡觉打游戏？”
霍砚看着她眉眼间的明媚笑意，忽然间气全消了，无奈地弯了弯好看的薄唇。
“那我是不是太亏了点儿？”
“不答应算了。”
施语冰偏过脸去。
“谁说老子不答应了？”霍砚抬手捏痛她脸颊，一双桃花眼弯得越发宠溺，“狗东西。”
……
霍砚怎么来的怎么离开，靠在自己那辆拉风的机车上等施语冰。
两人约好走捷径下山，他车就停在那条山路路口处。
施语冰从顾家别墅出来，往这边走。
离霍砚越近，她越被对方灼灼的目光看得有几分不自在。
“看什么？”
“换衣服了？”霍砚声音里带笑。
“我刚刚在卧室穿那套是睡衣，出门当然得换了。”
“我的意思是，跟你平常穿的不太一样。”霍砚声音里的笑越发地憋不住了，“咱俩又不是去约会，你打扮什么？”
施语冰平常穿的除了黑就是白，不带一点鲜亮的颜色。
但今天，她上身穿了件以前妈妈给她买的针织衫，颜色是温柔粉，在微凉的初秋季节，宽松的款式显得慵懒又惬意。下身则是一条白色纱裙，层层叠叠的纱垂在纤细的脚踝处，走起路来步步生风。
除了穿着，她今天还没有扎头发，柔顺微卷的一头长发随性地垂在身后，修饰得她肩背更纤薄，腰身更细。
这一套本是温柔无比的搭配，但她清冷的脸庞和气质中和了这种温柔，让其看起来不至于太过俗气和廉价。
饶是见过些世面的霍家小少爷霍砚，也根本藏不住眼底的喜欢和心动。
越是喜欢，他越是要逗她。
施语冰捏紧斜跨小包的带子，眼帘微垂掩住眸底心虚，“谁打扮了，从衣柜里随便拿的而已。”
霍砚拿过一旁的头盔，笑着给她戴上，扣下镜片前，捧起她脸夸赞道：“很漂亮。”
施语冰匆忙扣下镜片，站到车尾去，声音都变得不自在起来，“赶紧上车吧，我出来前又不是没照镜子，用得着你说？”
霍砚跨上车，等施语冰也坐上来后，回头道：“还是哑巴的时候可爱。”
他那双桃花眼弯着好看的弧度，任谁对着这双笑眼都没法生气。
施语冰也只是轻轻在他腰间拧了下。
霍砚顺势抓住她手放到前面，“抱紧，阿施。”
机车拉长轰鸣声，驰离御南湾。
……
电影院位于商场的第6层，国庆期间人流量是平常的好几倍。
“想看什么？”霍砚问。
“最近的一场吧，有什么看什么。”施语冰不太在意。
“不行。”霍砚斜睨她一眼，“认真选。”
跟自己前男友一起就认认真真挑电影，跟他一起就有什么看什么？区别对待？
施语冰无奈指了下大屏幕上正在播片花的电影，也是国庆期间票房最高的一部喜剧电影。
“不看这个。”霍砚果断道。
嗯？施语冰疑惑地看着他。
“这不是你要跟前男友看的电影吗？”
“……你连这都知道？”
霍砚惩罚似地捏了捏她脸，“老子什么不知道？”
“……”施语冰皱眉拍开他手，瞪了他一眼，狗霍砚，别扭死了。
只好又重新选，看场次时间选了一场最近的，只需要再等二十分钟。
霍砚刚好看见旁边立着电影的海报，是两个主角在雨中深情拥吻。
爱情片儿？
“行，就这个。你去那边坐会儿，我去买票。”他这回倒爽快多了。
施语冰走到沙发等候区，安静坐着。
没一会儿，旁边来了两个女生。
她也无聊，听她们谈论了半天的帅哥，好奇地朝她们看的方向看了一眼——
原来说了半天，是在说霍砚？
电影院取票机前都是人，霍砚也在其中排队。
他一手插兜，右耳戴着一只蓝牙耳机，低头在看手机视频。
人群里，霍砚一头清爽短发，侧脸轮廓干净流畅，眉眼更是好看，外型着实优越吸睛。
那晚她穿过的白衬衣他今天拿来当外套穿了，衣袖懒散挽起，露出一截苍劲有力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性地把控着手机，从指骨到手背微微凸起几根青筋。
施语冰身旁的女生决定帮朋友去要微信，起身走了过去。
她目光跟着那女生，却见女生刚一开口，霍砚便指了指自己，随后那女生失望而归。
“社死了，人家喜欢的人就坐咱们旁边！”
“啊？”两个女生同时看了施语冰一眼，拿了包起身，“好丢脸，赶紧走赶紧走。”
霍砚买完票，抱着爆米花桶和两杯饮料回来。
“这杯是果汁。”他把果汁放到施语冰面前。
“你刚刚指我是什么意思？”施语冰问。
“没什么，那女的问我要微信，我说看见没，那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
施语冰怔住，卷翘长睫眨巴两下。
霍砚弯着含情带笑的眼眉，一半认真一半玩笑。
她低头吸了口果汁，看着别处轻声道：“我可不喜欢你这类。”
霍砚听到却一点儿没恼，眼里笑意反而越发浓郁，伸手捏了捏她红透的耳朵，语气宠溺：“不喜欢就不喜欢，红什么耳朵？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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