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商文开着孙小丹那辆红色保时捷离开。
在跑车低沉的轰鸣声中，周围的人也渐渐都散了。
人行道亮起绿灯，闻乐乐跑向街对面，一直跑到何山面前，喘着气问他：“你没事吧？手机拿到了吗？”
何山看她一眼，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李域觉得何山不太对劲，往常这种时候跟闻乐乐早就斗起嘴来了，说不定还要像小学生一样动手，怎么今天跟不太熟似的。
从早上来了就对人家不理不睬的，还对人家的目光躲躲闪闪。
不过李域没心思管他们这档子闲事，毕竟刚刚霍砚当街被打耳光和被骂私生子那一出他还没想明白呢。
楚楚跟着闻乐乐跑到街对面，跟霍臻辰擦肩而过及时拉了他一下，“小心！”
霍臻辰这才发现自己差点踩到一坨狗的大便。
“哈哈，早知道我不拉你了，这样你今天还能走狗屎运。”楚楚笑道，可是对方仿佛没听见她的玩笑话，脸色阴郁的往前走去。
尴尬地收回笑容，楚楚还没来得及安抚自己的情感，转头看见愣在街边黯然神伤的恋爱脑好闺蜜，一个头更加两个大。
王勤刚被紧急叫去校长办公室，让大家下午第一节上自习。
施语冰心不在焉地做了两个题，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霍砚。
霍砚座位在靠窗的最后一排，此刻右手撑着头，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能从他微微褶起的眉心猜测，想的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施语冰往一眼门口，估计王勤刚开会还有一会儿才回来，收拾手里的卷子起身。
她走过去拍拍李域的肩，弯下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的位置，接着指了指他。
李域到这儿就已经看懂了，手指比了“ok”，转头看一眼还没察觉的霍砚，起身去了施语冰的位置。
跟施语冰换完座位，李域正想跟何山分享手机里在玩儿的游戏，转头只见又一个“呆子”。
何山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排闻乐乐扎起的马尾落在他桌子上的发梢，晃啊晃，就晃进他心里。
李域心想下午上课前孙威都找人把他手机送回来了，怎么不趁着手机还没上交王老板之前赶紧玩会儿，发什么呆。
“嘿，看啥呢？”李域凑到他旁边，“看人家有没有分叉？”
何山好像才发现身旁换了人，吓了一跳，“你怎么坐这儿了，冰姐呢？”
李域往后面使了个眼色。
何山不用看也知道怎么回事，点点头，继续趴着，脸上和眼睛里藏不住的满满心事。
……
有什么东西滚到了脚下，霍砚低头看了眼，是只笔。
“李域，你笔掉了。”他说着，依然没回头看一眼身旁。
直到身旁响起女生刻意压低的轻软嗓音：“帮我捡一下？”
他才倏地回过头。
看一眼施语冰原本的座位，霍砚问她：“什么时候换的？”
“刚刚。”
霍砚弯腰给她把笔捡起来，要还给她时突然又反悔将笔拿开。
“嗯？”施语冰抓了个空，不解地看着他。
“中午那会儿为什么过来？”
所有人看见那一幕都没关系，霍砚唯独不想施语冰看见。
“听他们说你跟人在那边打架。”
“所以你来劝架的？”
施语冰摇头，“我是去帮你揍人的。”
“……”霍砚微怔，忍不住勾了下唇，目光缓缓落在她被打的左边脸颊，笑意又瞬间消散。
孙小丹那一刻明明有收手的机会，但她还是选择落掌，这才是霍砚后来发怒的原因。
施语冰那玉一般干净透彻的肌肤印上手指印，一般人看着都揪心，更何况是霍砚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小祖宗。
“疼吗？”霍砚忍不住又蹙起眉心。
“不疼。”施语冰说得轻松，根本不当一回事。
“你呢，疼吗？”
她反而更关心霍砚，她那双眼睛里面有霍砚很多年没见过的关心。
霍砚对这样的关心早都陌生了，这一刻却想紧紧抓住不放。
原来被关心是这样的感觉。
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过，整个身体都温暖起来。
“你摸一下就不疼了。”不想她担心，霍砚依旧以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语气开着玩笑。
他没想到，这话说完，施语冰想也没想就将掌心覆上他左脸，他自己都怔了一下。
女孩儿掌心温热柔软，抬手的瞬间空气里多了一股好闻的清香，在霍砚鼻息间萦绕。
“可千万别破相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少女皱着娟秀的眉头，粉唇微微嘟起来，拇指轻抚他嘴角边那一道细小伤口，不自觉吐露心声。
施语冰长相清冷御姐，但不妨碍她可爱的时候也是绝世可爱。
霍砚的眼睛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完全沉醉其中。
“完蛋了，破相了就没人喜欢了。”他自嘲。
“谁说的！”
施语冰立刻的反驳，让霍砚眼里的笑意越发浓郁。
他笑得像是看穿了她的心，让施语冰有些不自在。
果然，施语冰下一步刚想收回手，就被霍砚先一步按住手背，“再摸一会儿。”
“……”
施语冰余光察觉一些不对劲，视线转向教室才发现几乎全班的人都在看着他们。
她倏地撤回手，动作之快，让霍砚好一阵意犹未尽。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美女谈情说爱？”
不爽全写在霍砚脸上，懒洋洋的声音里有一丝欲求不满。
施语冰扶额踢了他一脚。
狗霍砚。
“霍砚！”
就在这时，班主任回来了，站在门口招手让霍砚出去。
王勤刚脸色不太好看，眉心皱成“川”字，好像正因为某件事很发愁，都没注意施语冰和李域换位置。
施语冰猜测是中午霍砚跟人打架的事被老师知道了，担忧地看向霍砚。
霍砚站起来走出去，途中顺手摸了摸她头，“没事。”
王勤刚一进办公室，气得都没像以前一样坐下先慢悠悠喝口茶，而是直接从兜里摸出手机，调出视频扔在桌上，指头戳着桌面道：“来，好好欣赏欣赏你打人的雄伟英姿！”
霍砚垂着眼睛淡淡地看，“谁拍的？”
“怎么，你还想去找拍视频的人算帐？”王勤刚拿过保温杯拧开盖子往里瞧了眼，起身去接热水，“我说你都高三了，眼瞅着就毕业了，能不能消停点儿？”
“我说是他先动手打何山的，你信吗？”
“……”王勤刚突然沉默，整个办公室只剩热水哗啦啦流进杯子的声音。
他其实是知道霍砚脾气的，带了霍砚几年，这家伙惹的事儿确实不少，但没有哪一回是他主动惹的事儿。
“先不说是谁的原因，你既然动手了也别想往外摘。”王勤刚端着接满热水的保温杯走过来，头一回语气里有几分沉重，“更何况，已经有人把这段视频发给校长了，听说是被打那男孩儿的家长，现在人家要求学校必须开除你，否则就要把事情闹大。”
听到这儿，霍砚眉心才皱了皱。
他就知道孙小丹不会轻易把这件事放过去。
“不过，人家也说了，如果你愿意去他们学校向那男生公开道歉，她可以不再追究。”
“道歉？”霍砚勾唇冷冷笑了下，依然保持从进门就双手插兜的懒散姿态，迈开脚步转身就走，“那就开除我吧。”
“霍砚！”王勤刚刚要喝口热茶，嘴唇才沾到水赶忙又拿开，喊住霍砚，“你给我站住！”
霍砚在门口停住，没有回头，“老子不可能跟他道歉，你把原话说给校长，爱开除不开除，我无所谓。”
“你是无所谓，可咱们班里有一个人对你好像很有所谓，刚刚自习还特意换位置坐到你身边，哼，别当我没看见。”
王勤刚坐回转椅里，语气忽然又没那么着急了，还悠闲地喝了口茶，好像笃定霍砚会回头。
霍砚果然转身走回来，连手都从兜里拿了出来，撑在王勤刚办公桌前，“我跟阿施……施语冰，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勤刚哼哼着笑了两声，“来你说说我想的是什么样？”
霍砚一时语塞：“……”
王勤刚拉开抽屉，从一叠皮筋绑好的贺卡里抽出一张，翻开后推到霍砚面前，“这是月考前你请假那几天学校发起的一个活动，每个人都在卡片上匿名写下了自己对高考的期待，等高考结束那天我们会在学校里展览这些卡片，让你们看看自己是否都做到了。可是偏偏有个人，没有写给自己。”
他抽出来的那张，是写给霍砚的：
【霍砚，希望你高考那天吃好睡好，超常发挥，我永远相信你——来自未来文科状元的祝福，以及也许是你未来女朋友（反正是匿名，所以乱写的老师别当真）的祝福。】
王勤刚见霍砚看完这句话之后的表情，同刚才那副凡事都不放在眼里的桀骜截然不同了。
“当我一开始拿到这张卡片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人是谁，闻乐乐吗？不对啊，前段时间刚跟你分手，应该不会心平气和写下这样的话吧。”
王勤刚说到这儿，见霍砚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们不会真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有些东西我不说只是我不想说罢了。话说回来，这张卡片到底是谁写的呢，字这么差……后来我想起来，那天只有施语冰一个人很奇怪拿左手在写字，原来是怕被我认出笔迹来，而且这话的风格也跟她本人大相径庭，所以导致我猜了很久。不过你刚刚应该一眼就看出来了吧？”
霍砚静静垂着眼帘，像是故意在遮挡自己眼底的情绪，只有撑在桌上的双手渐渐握紧了桌沿，骨节泛出白色。
“有人这样想着你，相信你，现在你还觉得被开除，不考大学也无所谓吗？”
“……”
沉默良久之后，霍砚直起身转头离开。
出门前，他终究还是妥协了：“我道歉。”
王勤刚不知怎的，看着霍砚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
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小子，一旦有了软肋，也学会如何屈膝了。
……
霍砚下晚自习回到家中时，霍商文已经陪霍老爷子吃完晚饭，又陪老爷子在茶室休息说话。
茶室的门开着，听到佣人在喊“霍砚少爷”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霍商文跟老爷子道：“爸，我去跟霍砚说两句话。”
霍老爷子正在实木书案前练书法，闻言只简短应道：“去吧。”
霍商文扶住椅子起身，尽量不发出声响，走出茶室，关上门，正好碰见路过准备上楼回房间的霍砚。
“霍砚。”
霍砚停住脚，提在手里的书包甩在肩上，眼睛不耐烦地看向别处，等他继续说。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霍商文问道。
“怎么回事，你应该回去问问你那个姓孙的外甥。”
“他是你大伯母的外甥，而你是我的亲侄子，我自然更想听你的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欠打，所以我动手打他，我也欠打，所以你老婆打我，就这么简单。”
“霍砚！”霍商文看他抬腿要走，又叫住他，“我问过孙威，是他先惹的事，你要是气不过，我让他来家里跟你道歉。”
霍砚听到这话没有感到一丝安慰或感动，反而恶心，“别假惺惺了，我可是当初害你老婆流产的人，想恨就恨，每天对着我假笑不累吗？”
“霍砚，”霍商文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说过了，当初那件事不全怪你……”
话没说完，霍砚已经走远上楼，没有想听他说下去的意思。
回到茶室，霍商文轻轻将门拉上，坐回茶桌前。
霍老爷子端着刚泡好的一杯茶，静静地品。
霍商文低着头在想当年的事。
放下茶杯，霍老爷子这才开口：“孙家那边，都有什么消息？”
霍商文抬起脸，分秒间已经整理好情绪，“听说那位已经在被查了，一旦倒台，整个孙家都难保，咱们跟孙家毕竟是联姻，说不定会被牵连。”
霍老爷子沉吟了会儿，“所以我说，孙小丹要闹你就让她闹，不仅要闹，还要闹大，闹得不可开交出人命才好。至于霍砚，一颗废棋，不用管他。何况，过河要拆桥，总得有人牺牲当工具。”
听出霍老爷子言下之意，尽管心里有不同看法，霍商文依旧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回去吧，我也休息了。”霍老爷子起身，霍商文见状要扶他上楼。
霍老爷子挥了挥手，“老子身板儿还硬朗着呢，扶什么扶，回去吧。”
霍商文只好垂手站着，“是。”
走到门口，霍老爷子突然又道：“商文，虽然我不喜欢孙小丹，但她有句话讲得没错。私生子就是私生子，我能让他进霍家的门，这辈子能让他当个衣食无忧的废物已经是我最后的宽容了。你有时间还是多关心关心霍鸣吧，他才是你真正的亲侄儿。”
“……是。”
……
这天中午放学，施语冰和闻乐乐楚楚在学校后门附近的一家重庆面馆吃饭。几个人坐下没多久，碰见孙威带着几个小弟也过来吃饭。
闻乐乐一见孙威吓得埋下脸，悄悄拉施语冰的衣袖，“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施语冰看她一眼，又看看那边大声说笑的孙威那群人，然后招手问服务员：“请问我们点的面条在做了吗？”
服务员问完告诉她们已经都在做了。
“那算了吧。”闻乐乐说既然已经在做了就吃了再走，大不了吃快点。
等待的过程中，孙威那边又提起霍砚。
知道霍砚要跟他道歉后，他比之前还要更嚣张几分，到处耀武扬威说霍砚算个什么东西，到时候还要让霍砚跪下给他擦鞋，嘻嘻哈哈说了些类似的很难听的话。
他们几人嗓门大，吵得店里都是他们的声音。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只是不满的看他们一眼。就这么一眼还得偷偷地不让孙威那几人看见，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施语冰听他们骂霍砚，取笑霍砚私生子的身份，又听孙威说起霍砚要跟他道歉的事，清冷眉眼沉沉盯着手里的一次性杯子，贝齿紧紧咬在一块。
这王八蛋。
“小霍爷要跟孙威道歉？为什么呀？”楚楚惊讶道。
闻乐乐摇头，她也不清楚。
两人转头看向施语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施语冰和霍砚平时走得最近，她应该知道。
“我也不知道。”施语冰沉默后说道，听那边又传来孙威刺耳的笑声，抬眸冷冷瞪着他们。
中午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店里几乎坐满了旁边一中和附中的学生。大家全穿着校服，埋头吃面时从背影看去甚至难分辨谁是谁。
施语冰几人坐在角落，闻乐乐又坐在角落的角落里，因此孙威一直没注意到她们，所以没来找麻烦。
店门口一直进进出出，本来很平常，但突然有一个穿着附中校服的女生走进来，看到孙威后像看到鬼一样吓得尖叫了声，叫完后又赶忙捂住嘴跑了。
那女孩儿只扎一个规矩的马尾，行为却异常，让人不得不对她印象深刻，最让施语冰深刻的是她身上小白花一般的干净、白瘦、乖软的气质。
楚楚在附中也有认识的人，认出那女孩儿后便回头和施语冰闻乐乐分享自己最近刚知道的八卦。
“刚刚那女生在附中可惨了。”
“怎么了？”闻乐乐十分感兴趣，往前探出脑袋。
“听说因为长得比较好看，经常被人欺负，什么扔她书啦，撕她作业啦，把她校服外套脱下来扔在地上踩，在厕所把她脱光只剩小吊带，又让她摆很那种的姿势，然后拿手机拍下来，啧啧……”
闻乐乐都听傻了，“没人帮她吗？”
“谁敢啊？欺负她的都是孙威的人，而且孙威做过比这些更恶心一百倍的事。”
楚楚招了招手，让她俩离自己更近一些。
施语冰本来对八卦不感兴趣，也不爱在别人背后议论是非，但看见刚刚那个女孩儿后，又听到和孙威有关系，忍不住也凑过去。
楚楚压低声音，生怕被除了她们俩的任何一个外人听见：“听说，孙威qj了那女孩儿。”
闻乐乐一时没听懂她突如其来的拼音缩写，也根本没敢往那边想，问她道：“qj是什么？”
楚楚赶紧捂住她嘴：“你小点儿声！”转头看了看，又悄声道：“强、奸。”
施语冰突然手一松，水杯掉在桌面上，里面的热水荡出来洒在她手背，她一时都忘了疼。
闻乐乐也吓得没话，半晌才道：“……这也太不是人了！”
震惊和同情之时，她又后怕那晚如果何山没来她会不会跟那女孩儿同样的下场。
“我跟你们说，附中因为孙威可乱了，咱们学校公认的校霸小霍爷虽然脾气不算好吧，但从来也没这样欺负过谁，更别说是女生，啊不对，”楚楚看向施语冰，“之前欺负语冰那几次也挺过分的。”
说完她叹了口气，撑着脸道：“这么看还是霍臻辰最好，温柔又有礼貌。”
闻乐乐有不同意见：“你不懂，有些男生越坏越有个人魅力。”
“你说孙威啊？”楚楚偷笑。
“啧！”闻乐乐两眼瞪圆，“他那是纯坏！长得也跟癞□□似的，有个屁的魅力！”
“那你难道就不是三观跟着五官跑？还不是看霍砚长得帅所以觉得他有魅力。”
“别瞎说，我现在不喜欢他了！”闻乐乐用眼神警告完楚楚，快速看了一眼施语冰。
楚楚察觉自己话说快了，也看一眼施语冰，闭上了嘴。
然而很快，两人发现施语冰根本没听她们说话，自从刚才说完那女孩儿的事后，她就一直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语冰？”
“语冰？”
两人唤了几声，施语冰这才回过神，看向她们俩，“那女孩儿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原来施语冰在想这事儿，楚楚环顾一周后又再次压低声音，“语冰你不知道吗，孙家有人是在咱a市当官儿的，职位不低呢。”
施语冰皱了皱眉，这时，店里在喊她们的号码，让她们去端餐。
施语冰和楚楚坐在外面，两人起身走向窗口，楚楚又让闻乐乐别去了，她给她端过来。
窗口放着的除了她们的以外，还有一碗面。
听到服务员喊的桌号是孙威那一桌的，又看到小票上写着大份牛肉面，施语冰记得这碗面是孙威点的。
她灵光一闪，给自己单独加调料时，从盐罐里一勺一勺地擓盐，再趁人不注意都丢进孙威的面汤里。
要知道，猪舌头都是要拿盐腌一腌的。
……
吃完饭回到学校，施语冰路过篮球场，买了瓶水进去看霍砚打球。
闻乐乐和楚楚也跟着一起，楚楚没什么兴趣，但闻乐乐非拉着她。
“你不是不喜欢霍砚了吗？”楚楚小声抱怨道。
“我看的又不是他。”
“哟，这么快移情别恋了？英雄换人了？”
“少啰嗦，爱看不看，我跟语冰看。”
楚楚满口答应：“那敢情好，我还有事儿，就不陪你花痴了哈，再见。”
楚楚一走，闻乐乐便只好跟着施语冰进篮球场。
见施语冰回头看她，又问了声楚楚呢。明明都是很平常的表情和语气，闻乐乐却着急解释道：“语冰我不是来看霍砚的！”
施语冰微怔，然后笑了，笑完气氛还是有些尴尬，连她也忍不住抠了抠额稍。
两人刚在篮球场边的椅子上坐下，霍砚那边叫停休息，笑着向施语冰走过来。
见霍砚过来，闻乐乐自动换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霍砚靠着施语冰坐下，拿过施语冰已经拧开盖子的水仰头喝了一口，“吃完饭了？”
“嗯，还碰见那个叫孙威的了。”施语冰道。
霍砚眉间一皱，“他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施语冰想起来楚楚说的那些事，咬了咬唇，“我倒是很想找他麻烦。”
“行啊，想去就去。”霍砚展开眉心，眼底浮起淡淡笑意。
“打不过他怎么办？”
霍砚把水换到左手，右手摸到施语冰后腰的位置，眉梢轻扬，“有老子给你撑腰，怕什么？”
施语冰默然几秒，垂下眼帘，“那你还要去跟他道歉？”
“你知道了？”
“孙威到处说，现在两个学校的人应该都知道你这周五要去跟他道歉了。”
霍砚把手肘撑在膝上，上半身往前探出一点，更方便看见施语冰的脸，“毕竟我动手打了他，道个歉也是应该——”
“不应该，你打他是有道理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他？”
“不知道。”
“那你就说我有道理。”
“因为你曾经说过，不打没道理的架，而有道理的架，就要打得对方叫爸爸。”
霍砚轻笑了声，“小学说的话你也记得？”
施语冰抬眸看着他，认真问道：“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因为我现在揍人不讲道理，全看心情。”霍砚还是笑，没一点认真。
施语冰知道他不想说了，又气他不愿跟自己说实话，干脆起身走了。
走了两步，她又退回来，从霍砚手里夺过刚买给他的那瓶水。
“狗东西，我都喝过了还拿回去？”霍砚看着她背影哭笑不得。
施语冰没回头，只是抬手晃了晃那瓶水，“谁叫我现在送水不讲道理，全看心情呢。”
“……”霍砚无奈勾起唇角，摇头笑了，对小祖宗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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