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月第一次感受到了百口莫辩的无力感,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往日里交恶过多,如此的讨人厌,有些平日里阿谀奉承的人此刻也都在幸灾乐祸看她遭灾,可是她又偏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切都指向了自己。
她的确在一开始以为是二人作弊,只要王晴欢这个劲敌被坐实了舞弊行为,那她必定名誉扫地,将来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谢少卿面前。此刻王晴欢居然肯出来为她辩护,属实令她受宠若惊。
“为何不是她,现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除了她还能是谁?”院长难以置信,刚刚何星月的言论就有些反常,再加上丝帕和室友指证的关系,不容置否的结论瞬间就被王晴欢推翻。
“因为她知道我用的药酒和闺学医师的药酒不同。”王晴欢独自在博文斋的几日中,何星月几乎是日日都来,一次王晴欢在涂抹药酒之时,正巧何星月在一旁看着,还觉得这药酒的用料极好,建议医师那处也改用这种药酒。故,药酒不同的事情,除了医师和博文斋三人外,还有何星月知晓,如果何星月意欲诬陷,为何要用医师的药酒,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不像何星月会做出来的事情。
被点醒的何星月这才反应过来,细细将丝帕嗅了两遍,味道果然不同,心中的感激之情也瞬间被怒火冲淡,指着慧识斋的同窗,恶狠狠地说道:“是不是你们偷了我的丝帕,早就知道你们怀恨在心,我要告诉我爹爹,将你们都抓入大牢。”
“此事发生在闺学中,我自是有权处理,不劳刺史大人费心。”院长的愧疚转瞬即逝,她不允许此事在报官处理,闺学的名声在她眼中比一切都重要。
何星月怎可善罢甘休,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如此委屈,她一定要把陷害她的人抓出来,还要将她们送入大牢,尝尽苦楚,而闺学在她眼中,不过是知晓王晴欢这个对手信息的地方,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是谢行阶,大不了离了这里去长安外祖家,“此事发生在余杭,那就是我爹爹的辖区,我爹爹更有权处理。”
“何星月,你怕不是忘记了刚才信口雌黄诬陷我的模样,在场皆是见证,是否要我一并报给何伯伯,让他秉公执法,一同论处。”果然给了何星月几分颜色就会被蹬鼻子上脸,崔知意方才还同情这种人,要不是本着不能放过原凶的思想,她真的是想让何星月体验一下这种感受。此事如果闹大了,坏的可不只是闺学的名声,也很有可能是被免去了今年生徒的名额。
本来被何星月的气焰吓得偃旗息鼓的全场生员,已经得罪过了何星月,接下去的日子反正都不会好,干脆破罐子破摔,突然又开始要求先惩治何星月不念同门之谊,未有证据就开始搅弄风云。
这才把外强中干的何星月吓得闭了口,何刺史虽然对她疼爱有加,可众怒难熄之际还是会处置她,罢了罢了,冤有头债有主,先抓到诬陷之人,再另作打算好了。
院长也没有再去计较,毕竟何星月也算被害人,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能查到真相,抓到幕后人。环环相扣的设计,如果不是药酒不同,此案怕是已经冤枉了何星月,可见此人心计极深,院长也没有头绪,附在王晴欢耳边问道现场可有其他异样。
如果算崔知意和王晴欢得罪过的人,除了何星月应该就没有其他人了,但是如果算想报复何星月的人,那除了何星月本人应该没有人不想。王晴欢欲通过重叠三人的被害动机来筛选,却发现此方法行不通,此刻的她也是一筹莫展。
“或许,一开始她最直接的目标就是搅乱这场考试,而何星月只是事发后的替罪羊。”颜若屏旁观者清,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核心。这个计划最核心的部分,就是最开始陷害二人作弊,不论这项计划成与不成,只要搅乱了这场考试,她的目的或许就已经达成,那后续的计划只是躲了一成保险。
崔知意也明白过来了,如果何星月只是这么多人里最合适的替罪羊,毕竟何星月与她的恩恩怨怨看在了许多人眼里,再加上何星月极其不讨喜的人际关系,一旦事发,所有人都默认了此事定是何星月所为,也不会再去追究。
此人能将此事计划地如此完美,想将她找到,难上加难,院长也思索不出,命众人先散去,明日重新开考,如果再出现此次情况,将由院长直接任命三名生员成为闺学生徒,不再通过考试甄选。
一场闹剧似乎不了了之,对于这个设计之人,皆无能为力,线索寥寥可数,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崔知意无奈认同了院长的决断,收拾起了桌上的物件,何星月依旧趾高气昂地从崔知意面前走过,“想不到你居然会替我说话,谢了。”
“既然不是你做的,我没必要冤枉你。”崔知意也不抬头,嘴上说着,手上依旧没停下,何星月落井下石的事情她可没忘记,恩怨分明的她不是一个对谁都宽宏大量的人,自然没有原谅何星月。
何星月自我感觉良好,抱怨崔知意怎么不和自己客气一下,不识抬举,又应付了一句就走了,现在的她忙着回去收拾同斋的两人,也没心思在这里和崔知意客套。
堂上的崔知意和颜若屏收拾着笔墨纸砚,带出门外时,王晴欢独自一人与院长密谈完,在不远处招呼着二人,待靠近才说出此事还未结束,院长堂上威胁此人的话,就是为了确认此人不敢在轻举妄动,院长这招虽然看着一般,可是起码能保住此次考试平安结束,不再有意外变故,而且明日考前,院长定会要仔细检查每一位生员,以防今日之事再次发生。
走在路上的王晴欢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来不及细说,拜托崔知意前往马厩那边查看一下早些日子坏掉的马具是否还在,细细检查一遍,然后再去洗墨池边寻她,并让颜若屏扶着急吼吼地往洗墨池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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