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疑问公冶图桓打算调查一下韩启在保州山岐的那一战,韩启的一臂到底是怎么没的。
外史记录他怕是看不了,就只能从大理寺入手,但要到大理寺看案宗总归要有个缘由,到底要找个什么借口呢?公冶图桓有些犯难。
偶然想到大祈来使,要是假借摸取大祈路数之名,到大理寺看卷宗,倒是有几分可行,公冶图桓说做就做,立即起身前往大理寺。
大理寺主薄傅简见公冶图桓前来,赶忙将公冶图桓让到屋内,送上茶水道:“五殿下前来不知是有何事。”
傅简如今三十多岁,年纪不算大,但在大理寺的资历不算短,为人谦和,懂得进退,虽然大理寺是个得罪人的地方,但鲜少有人说傅简的不是。
公冶图桓坐于主位表情凝重,平常那流氓纨绔的地痞样陡然消失不见,只能从那微弯的眼角弧度中觑到几分,公冶图桓端了茶啜了一口道:“大人可听说大祈来人了。”
主簿傅简有几分犯愁又参杂了几分愤恨道:“自然是听说了,不知大祈这回来是要整什么幺蛾子,大周好不容易消停两天,这大祈就迫不及待又来找事。”
公冶图桓放下茶杯道:“大人想的不错,我此来正是为了此事。”
傅简疑问道:“怎么说?”
公冶图桓表情有几分凝重道:“大祈前些年滋事不断,基本是哪有机会就咬一口,直到我二哥和韩启在建兴二十八年的那一战彻底把大祈赶出国境,这才有了这几年的安生日子,大祈镇山虎未死,大人觉得大祈可能甘心?”
傅简愤怒道:“大祈狼子野心,自然不可能甘心。”
公冶图桓道:“确实,大祈当初能那么顺利的顺东都南下,大人难道没有所怀疑吗?”
傅简一惊“五殿下的意思,东都有人接应。”
公冶图桓直视傅简道:“不错,所以我此来正是为了此事,东都位置十分重要,是南下徐杭的唯一途径,大祈位于大周正东偏北,其实除了这一条路还有一条路。”
傅简思索了一下似是有几分不敢置信“五殿下说的是水路?”
公冶图桓道:“正是,还有渤海到东海这条路,不过水路废资太过,不利于大军出动,所以这条路行不通,我来就是想看一下当初的东都部署。”
傅简道:“东都近些年调动不断,五殿下要看什么时候的。”
公冶图桓道:“建兴二十八年,越详细越好。”
傅潜道:“好。”便退到外边去拿卷宗了,再返回时怀里抱了厚厚几摞书,放于桌上道:“都在这了。”又道:“这么多怕是一时半会看不完。”
公冶图桓道:“没事,大人不用陪着我,去忙吧。”
傅简道:“好。”从屋内退出来。
公冶图桓一直看到日头西落,终于找到了,韩启保州山岐的那一战。
建兴二十八年三月,大祈东丹鹫率军三十万,从东都南下,东都靖州告急,公冶锦接到消息,忙派大军镇压,靖州团练率先反击,不敌,向南退守,十月又派虞世南为东都统帅,依旧难以遏制大祈南下。
十月中旬,虞世南战死,大军群龙无首,死伤无数,仅剩四万人韩启接任虞世南位置。
公冶图桓记得那时韩启已经放下兵权要回乡了,是因为大祈来势汹汹无力招架,才被迫让韩启接任东都都部署的么?大祈和大周本就只在东都北边隔了一线,东都告急朝廷自然坐不住,恐怕是如此,否则一开始去的便不是虞世南而是韩启。
公冶图桓接着往下看。在保州山岐对敌六万余,在保州撑了三天,朝廷……未派援军。
公冶图桓微微一愣,前战不敌后人顶上这是规矩,父皇不派援兵是为什么?为什么?
公冶图桓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这是想让韩启死!韩启为大周的半臂江山抛颅洒血,最后就落得个要他在保州矢尽援绝,死于战场么。
韩启人虽少但剧烈反抗,大祈也损失严重分散军力转战德州,韩启得以喘息,又五天后一鼓作气与大祈一决胜负,就是这一战韩启丢了一臂,幸而大祈已放弃保州,主战德州,也就是他二哥驻守的阵地。
看完,公冶图桓揉揉脑袋,原来韩启和父皇早就反目,这其中原因公冶图桓想无非就是“嫉妒,或是女人”怕是与先王妃也有几分关系啊,公冶图桓靠到椅背上,暗自琢磨。
公冶图桓从殿里出来,神色晦暗对傅简道:“今日,我来之事还请大人保密。”
傅简恭敬道:“自然,殿下保重。”
公冶图桓点了点头,迈步离去。
公冶图桓回府路上想‘韩言卿可知道这件事,他那双本该纯澈的眼睛是因为什么染上的戾气,怕是也不止这么简单啊。’公冶图桓轻叹一声。
而彼时的韩言卿正在接待曹卫宁。
曹卫宁接到大祈有使者来,就急不可待来向韩言卿报告消息了。
韩言卿对这件事倒是有所耳闻,并没有多意外,以大祈的尿性总归是要来的。
曹卫宁说到兴头上滔滔不绝,韩言卿发现自己之前怎么没看出来曹卫宁这点来,要是知道绝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主要是嫌他烦,向姜朽使了个眼色。
姜朽会意,走到曹卫宁面前给他倒了一盏茶,那倒不太像是倒茶的气势,曹卫宁本就看他犯怵,他一靠近曹卫宁立即就住了口,嘴角僵硬的笑了一下道:“谢,谢谢姜大人。”
曹卫宁来的长了,知道姜朽不一般,是看着韩言卿长大的,又怕他的紧,虽然他想多来,可是实在见姜朽犯怵,这不立刻就安静了。
坐立不安的呆了一会,见日头西沉时候不早了才道:“王爷,时候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
韩言卿起身送走曹卫宁。
回屋后韩言卿靠在椅背上,仰了仰脖子,曹卫宁少说也说了一个半时辰,韩言卿还要配合他时不时接一句,当真是觉得累了。
姜朽道:“这曹大人嘴是真碎,烦人的很。”
一边的本焕也觉得他烦道:“是啊,说的我都快睡着了。”
本焕正是好动的年纪,自然受不了曹卫宁像个私塾老先生似的滔滔不绝。
韩言卿仰头靠了一会直起身道:“姜叔,我父亲可说过他在保州的战事吗?”
姜朽声音微低道:“那时我还不曾在王爷身边,也没听他提起过,我是建兴二十九年初遇到王爷的,王爷那时刚要离京。”
韩言卿听到微微点头,本也没抱什么希望,父亲对京城的事从来都是只字不提的。
姜朽想起一件事道:“对了,刚曹卫宁说明天宫里摆宴,招待来使,我担心会找你的麻烦。”
韩言卿摆了摆手道:“想躲也躲不掉,按理说我和东丹鹫也有仇,我父亲的那一臂,我总该是要讨回来。”
姜朽有些担心,但见韩言卿表情无异没再多说什么。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早春,伴着刺骨的冷风,将这京城吹的瑟瑟发抖,也将人心吹的越发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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