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嗯？”听着协旸的回答，护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他思忖着是否是自己听错了，却目视着着清玹迅速地低下了头。
清玹轻抚上她的额头，开始在心中抱怨起协旸。
他就不能按照排练好的台词来吗。
还是说，他就喜欢看她现在这副无措又苦恼的模样。
“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头疼？”护烽瞧着一直摸额头的清玹，没有敢再去触碰她。
“……”没错，头疼的要命。
清玹在心中默默答复，视线始终躲避着护烽。
若是协旸继续用这种干架的语气说下去，她能完成任务才怪了。
就在清玹保持沉默，不知该如何面对护烽的时候，熟悉的嗓音再次掠过了她的耳边。
“是他们放了火，并将目睹一切的我置于死地。”协旸毫无预兆地启唇道。
清玹：“？”
如此生硬的直入主题吗？
她就算演技再好，也架不住协旸这样不停地给她出难题啊。
“他们？”护烽抓住话语中的关键词，余光落到燃烧得正旺的大火上。
清玹无奈地点了点头，用双眼传递出委屈与真挚。
“他们是谁，你看清他们的长相了吗。”护烽离近清玹一步，心急地想要得到答案。
“我没看清。不过，他们好像在一个地方埋了东西。”协旸顺着护烽的话往下去，全然不给清玹体现演技的空间。
“哪里？”护烽语速很快地追问。
清玹刻意等了片刻，在确认协旸不会回答后，抬起手臂指向了放置玄翼盘的地方。
“我过去看看。”护烽转过身去，朝着清玹指出的方向迈步。
见状，清玹小跑着跟了上去，并渐渐地超过了护烽。
随着她靠近设有法阵的区域，玄翼盘果然再次微弱抖动，让已经塌陷的地面现出了一瞬的原貌。
不过在护烽眼里，那只是普通的深坑，并没有显露一丝一毫阵法的力量。
对此，清玹迅敏地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奇异的一幕。
继而，她面朝着护烽往后自然地退步，又伸出手指向她的身后。
“就是这里了。”在不远处跟着清玹移动的协旸沉声一语。
“等等，你别再——”看见地面异常的护烽加快步速，想要阻止清玹继续行走。
语毕，清玹触发了设好的法阵，让凹陷的地面清晰地展现在护烽的眼前。
转眼间，她就配合着阵法摔了下去，以自己为“饵”引他入阵。
由于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护烽没有时间多想，便快跑上前试图抓住清玹的手。
下一瞬，救人失败的他在阵法边缘失去重心，也掉入到了塌陷的地面底部。
而等候护烽“多时”的清玹，则是低垂着头，摆出受到重创的样子。
“你没事吧。”护烽在站稳脚步之后，蹲下身去看清玹。
察觉到护烽凑近自己后，清玹悠哉地抬头仰视他，遮挡在面纱下的樱唇轻轻勾起。
与此同时，她拿起别在腰间的剑，用剑鞘将他打晕在地。
“呼。”清玹如释重负地深呼一口气，动作缓慢地站起身来，“可算是能开口说话了。”
接下来，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清玹轻轻地活动了下手腕，又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
苦活累活都是她做的，这回协旸总该对她改观一点了吧。
起码，多接受些她的好意。
清玹一边想着，一边轻喊出问砚的名字，打算离开这让人有些郁闷的深坑，“问砚。”
然而，被叫到名字的问砚却迟迟未出现。
“问砚？”清玹微微蹙起眉头，只能又一次地叫出他的名字。
没有等来回应的她往前走了几步，对着无法触及的出口轻声，道：“翡云？”
不是吧。
怎么没一个人回应她。
她可不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啊。
难不成，是要她自己爬上去吗？
清玹望着不一般的高度，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少顷，她别无他法地拔出了利剑，将剑刃刺进坚固的土逼之中，以此来支撑她向上攀的身体。
没过多久，清玹终是离近了出口，只差一点就可以碰到深坑外的地面。
“等我出去了，我非要……”眼看着胜利在望，她轻喘了一口气，往下瞧了眼依旧躺在底下的护烽。
“你非要如何。”
倏忽间，一道冰冷的嗓音拂过她的头顶，而她身上佩戴的扩音器，亦传出了相同的话语。
两句话夹杂在一起，仿若彼此的回音，扰乱了清玹此时的心绪。
她略显失神地抬起头，将站在出口边缘，一脸冷漠地俯视她的协旸纳入眸中。
紧接着，她本该抓住剑柄的手松了些许，错失了眼前的支撑点。
眼看着清玹就要再次向下坠落，协旸动作利落地俯下身去，用手钳住了她的手腕。
因此得救的她下意识地抬眸，重新对上了他寒凉的视线，心里变得七上八下。
“你不该分神。”协旸注视着面露讶异的清玹，用另一只手短暂地解开了法阵。
而后，趁着短暂的间隙，他将她拽离了设下法阵的区域，把她带回到安全的地面上。
协旸很快地松了手，之后，一时踉跄的清玹意外地撞进他的怀中。
清玹：“！”
她的脚怎么这么不听话。
还有，她能不能振作一点，别再接着失误了。
“抱……抱歉。”清玹向后退了半步，眼神闪躲地看往别处，“多谢殿下。”
协旸淡淡地瞥了清玹一眼，视线从她的周身绕过。
随即，他的右手掌心亮出一束黑光。
光芒飞过清玹的身旁，目标明确地探进阵法之间。
协旸用黑光缠住利剑，并施加力气把剑丢在她的脚边。
“看来，我没被考虑在你的计划内。”协旸轻轻地歪了下头，把落在剑上的目光挪回到清玹的身上。
“嗯？”清玹没能听懂协旸的话，只得扬起头直视他的眼眸。
“见到我，你很意外。”协旸语调微挑，泰然的神情无法让人识出悲喜。
是因为她只叫了问砚和翡云的名字吗。
可是，这样有哪里不对？
“我岂敢让殿下来救。”清玹明白了协旸的问题，却依旧不解他的意图。
“是吗。”协旸眸光一黯，简单的两字在清玹的心上扯动，让她听的过分真切。
面对两道声音的来回“夹击”，清玹眼睫微垂，将挂在身上的扩音器拿下。
然后，她不受控地瞧向协旸，朝着他踱步走去。
等她和他只有一步之遥时，她无声地停下了脚步，并伸出手凑向了他的脸颊。
协旸一直放任着她的靠近，但遽然间，他又轻抬手臂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殿下，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摘掉那个耳麦而已。”清玹连忙解释，等待着协旸先松开手。
“我没误会。”协旸笃定地一语，把清玹的手拽向了她的面前，并自己拿下了耳麦，“是在此之前，你有别的事要做。”
说完，清玹瞧清了自己黑了一片的手掌。
随之，她快速地看向另一只手，眉头也皱的更深了一点。
清玹：“……”
她的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黑了。
她不能，是用这样的手摸额头来着吧……
那她还怎么见协旸啊。
思及此，清玹伸出手挡住协旸的视野，不愿他看到她的脸。
没想到，他会轻轻地按下她的手臂，并扯掉盖去她半张脸的面纱。
“没什么好担心的。”协旸扶住清玹的双肩，让她被动地转过身去。
片晌，凹陷的地面上亮起一片淡淡的光芒，似是一面镜子般立在她的面前。
清玹注视着身前的光芒，看清了她没沾染半分灰暗的面容，亦瞧见了站在她身后，令人捉摸不透的协旸。
协旸将面纱塞进她的手里，刹那间，光亮也跟着消失不见。
“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协旸淡漠地转过身去，没有再看清玹。
“殿下为何对我这么好？”清玹跟着转过身去，凝视着协旸的背影轻语，“是因为，开始习惯我待在你身边了？”
“好？”协旸声调稍扬，冷哼着反问清玹一句，“这便是好了吗。”
“难道，殿下也会这般对待其他人？”清玹将问题丢回给协旸，想要确认自己是否找对了努力的方向。
听着清玹的提问，协旸眸心收缩了一瞬，没能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须臾过后，他的声音更沉了一点，道：“不会。”
“只有你，让我费心。”协旸徐徐地转身，让利刃般的眸光肆意地寻向清玹。
瞳眸中，唯他自己才能瞧见的黑暗吞噬了她的身影，仿若他已然狩猎成功。
而她，却并不知道那个，他亲自为她安排的结局。
甚至，还因为他的回答，多了一分的期待。
正当此时，问砚和翡云处理完了跟着护烽而来的魔族手下，先后停步在协旸的正前方。
他们无视掉燃烧在不远处的熊熊烈火，让其作为“血流成河”之景的陪衬。
协旸冷冷地瞟过等待命令的两人，望向了还未被火光照亮的远方。
“殿下在等的，究竟是谁。”清玹好奇地发问，视线却落到了翡云染血的衣袖上。
她似乎，高兴的太早了。
即便她守在了他的身边，也无法阻止他夺取更多的生命。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更快的拯救他。
在她沉思的这段时间里，她听到了他的回答。
“魔界少主。”协旸眼神森冷，双眸被杀意所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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