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染近距离的感受着村子里的氛围,靠近车站的门市,有年老的妇女佝偻着身子端着巨大的黑色轮胎盆往她这边看,散乱的头发盖住老人的眼神。而被盯住的谢染却能感觉到一种透体发寒的情感,瞬间的恐惧逼迫而难以战胜理智来后退几步以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大脑也像不能紧密的运转,断了线的机器无法轻易的链接并打上花火。
身旁近处有老婆婆坐在竹藤椅上缝着什么,不停的用针线挠着她枯草般扎起的头发,一会儿又将什么放进嘴里舔舐着,从想象中应该是两条细细的线。穿着蓝色的旧布衣裳,那人的眼本应凝神注视着手中的活计,却时不时的偷瞄站在门市□□步远的谢染。
对面穿着黑色皮围裙的男人哐哐的剁着猪肉,他刘海下粗犷的脸颊,行动间时不时吐着烟雾似的白圈。叼着的烟被右手拿下,切肉的手换成了左边,低下头的男人与看着他的谢染对视了那么几秒。
这时,又来了一辆车停留在对面,结结实实的挡住了谢染。再次的喧闹也逐渐回归宁静,一堆人向着来的方向行进,背着大包小包,拖着箱子。
谢染来到这里,并没有提前做好攻略。现在如何走,前往哪里已经是相对紧迫的问题。但是,刚才的一幕幕已经在她心里产生了阴霾与影响。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动作,她并不确定是自己的心理过于敏感,还是自己的第六感发作。经历了这么长时间,并且即将天黑,要快点决定是否离开这个令人不安的地方。
谢染决定问一问后来的大巴车司机,“坐回去的车在哪里买票?”谢染拖着箱子,等着扶着车门的男人,他似乎在擦拭着什么,看也不看的说:“这是最晚班了,没有往返车”。
谢染不解,一般长途车都会再回到出发地,因为他们的家往往都在那里。男人指了指前面,谢染绕过车头,看到上面的牌子,“省城——通十”。谢染正想询问,那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啪的一声关闭了车门,将牌子反着放回来。一口气被噎的上不来,谢染看着那男人坐在驾驶位上将脱了鞋的双脚放在方向盘,一手拿着电话,斜睨着车外,像是无声的挑衅。
天气越来越冷,冰雹哗哗的到了地面被鞋底摩挲着沙沙作响。她又朝着来时的车走去,些许的不情愿,因为刚才车上的氛围确实有些古怪。透过车门,司机和售票员已经不在里面,空空如也的大巴被锁上。
这样真的没有办法了。在这个村镇,经历了太多不满意,谢染打开手机,准备搜索民宿,却发现个个都销量过千。真不可思议,一时不知道选哪个,翻阅评论时,近处有孩子的哭闹声响起,周遭的门市逐渐飘起了炊烟。鼓风机和案板捶打交替在一起,狗兴奋的叫声,女人大咧咧的教训孩子。晚饭总是五六点就已经开始张罗了,在老家确实是这样一天三顿的充足。
谢染看了看手表,现在大约五点四十。与其在这里精挑细选一个勉强住下,还不如坚持坚持,走差不多四五十分钟就能到另一个相邻的县区村镇。过了一个桥便是,桥这边是通十,另一边便是梁掖。
不管这村镇再怎么好,她也呆不下去了。宁静无波下,仿佛藏着万丈深潭。快步跟上远处的提着箱子的一大群人,希望能作伴,哪怕一小段路,只要就能见到另一个村庄。
“姑娘,你到哪里?”一位老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瞬间吓得谢染一哆嗦。她惊魂未定的看向那人,见他也是拖着一个行李箱便放下心来。
依然有些疏离和防备,谢染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和老伯前后的走着。
“不能放他们走!”凄厉又狠毒的女人大喊大叫,听声音是那个售票员。谢染回头看,那司机紧紧的抱住他的妻子,而女人拼命的挣脱,两只手挥舞着向这离村的方向抓取,几近压着身子坐在地上。那人散乱的头发与狰狞的面容,几乎定住了谢染的灵魂。一群人从车站十字路口处走开,手里明晃晃的拿着铁锨和铁耙。
如果是夏季,那么谢染不会害怕,甚至觉得大家伙趁着傍晚凉意除草施肥。但是,现在是冬天啊,况且还下着冰雹。
背后寒战袭来,谢染快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再思考,本能的冲出去,丢下行李箱,最快速度的跑。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可能是被危险和害怕激起来,谢染很快追到了那群离村的人们。
“快……快跑”,谢染以自己能说出的最大声音喊,却只能将将能听到。她冲开人群,直直的向前跑,不间断且不回头。身后的哄吵越来越近,眼看大路宽敞一览无余,不能再这样,必须找到新的路。
只能这样了,冬日的田野根本就藏不住人。趁着混乱,倒是能冲进集装箱做的农村移动房。她快速躲进,移动房另一侧,背对大路的一方。可是这个地方没有任何遮挡,除了几个稻草人,还有……谢染心里焦急,这么站着,只要有人从另一旁转过来,便能直接正面交锋。
声音越来越吵,求救与大喊声交杂着,不知过了多久,几近无声。
谢染等着等着,小小的枯枝被踩踏的干瘪刺激了她的神经,故意放慢的脚步,湿土块与碎粒的交错,风声呼啸,大力拍打和人们近处的说话声。
又听周边逐渐安静,不知等了多久。从哆哆嗦嗦的后怕的释放到开始担忧无所适从的前景,总之,在这个木箱里呆了仿佛一生那么长。
有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喧闹,能想象的到四处找人的场景。小时候,谢染在家里也会跟着表哥们去捉蛐蛐,找蝉蛹。每个人拿着手电筒,提着一瓶水和小木棍,找到土里有小洞的就去挖,倒水进去,一会儿蝉蛹自己就会跑出来。收到的蝉蛹泡在满是水里的矿泉瓶里,第二天,陪着烧烤料干煸着吃。那是真香啊!
谢染觉得现在自己就像那些夏蝉,姜籽也有同感。虽然它在梦中修炼,经历和围观男女主的故事,是个看客,只能发表意见,不能提醒和干预。但是,自己又好像能切切实实的体会到女主的心情与所想,既像是女主,却又脱离女主之身。姜籽对这样的处境,也是无能为力,如同天神于空中观看,又俯冲下来附身于某人。
谢染必须靠自己的努力,摆脱困境。因为她虽然在姜籽的梦境中,却并且不是姜籽的梦境化身,不能被操控,也不能寄托于姜籽的惊醒。梦中人不知己在梦中,换句话,谢染如果知道了,那么梦便可能自动消灭。谢染也不会存在。
就这么先等着,突然晃动的感觉,整个木箱被吊起,悬在空中,又被狠狠的放在什么地方。过了一会儿,谢染感受到了车辆般的移动,捂着被撞疼的脑袋和身子,伴随些许难以置信。幸运的坐上了回省城的车?!!看来这木盒子躺对了!
谢染高兴又窃喜,老式的汽车发动机轰隆轰隆。再等等看?谢染在摸着口袋时,突然顿住。不对!不对!这是不是去省城的方向?如果不是?
谢染咚的一下又撞在了木板,不管怎样,都要打开这个箱子看一看到底车要开到哪里。谢染费力的扒开车门一条缝,谨慎的眯着眼睛看,却并没有发现明显后退的景物,只有满眼的漆黑又漫长。不行,不能再回到木箱里。
厚重木板推移,不是故意的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车辆慢慢减速。
怎么办?怎么办?谢染盯着那被合上的木箱,怔愣间,车门的门闸开启声响起,金属碰撞的杂乱声响,伴随着雪地里的咔嚓咔嚓的脚步声。细微却巨大到能震慑住自身。
突然的被包裹间,陌生的手紧紧的捂住谢染,及时按耐住了她的尖叫。微微下坐的谢染,软靠在那人的身上,冰凉的触感激的她浑身发寒。谢染在赌,那人也在赌。只不过,谢染要下更大的赌注。
暗黑的空间,木板与车厢的夹层,在两个人的屏息中,车厢猛地一沉。司机走上了这个狭小的地方。
背靠那陌生人,谢染却心知自己无依无靠,也心知只有自己能救得自己。必须时时防备,上一秒,那男人救了自己,可下一瞬,却可能为了逃跑让自己顶刀。
咚咚的脚步声伴着冰碴与金属的碰撞,由远及近的,外来的闯入者即将打破平衡。轻而易举的,不费余力的,就能抓到紧拥的两个人。这样的冬夜,很少会有月光。一盏手电筒,便能发现铺满车厢的左歪右斜的影子。可司机奇怪的很是大胆,脚步渐进,竟停在了两人面前。穿透薄薄的几厘米的木板,就能发现。
沉默了一会儿,哐的一声巨大的砸向车厢铁皮面,接着彻耳的嗡嗡与碰撞语音作响,拥着自己的手也不知去向。谢染捂着耳朵大口喘气,又被粗鲁的拉出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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