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齐域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后背就像是被大卡车碾压了一样的疼,可能是麻药劲儿过了,那股子痛意都涌了上来。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时有些不太适应这耀眼的光线,刚要动一动胳膊,伸手挡一挡这强烈的光线,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窗外的光线热烈又刺眼,房间里的温度却格外的舒适。
齐域扭动了下自己脖子,看向了握着自己手的人。
是盛允洲。
他趴在自己的病床旁,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被自己的脑袋枕着,好像是没睡好,眉头一直皱着。
齐域看着他这样子,一想起昨天他哭成了个泪人的情景,就不由得有些心疼,肯定是让他担心了吧。
就是不知道昨天警察过来,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齐域想起楼顶那个一闪而过的白衬衫就忍不住冷了冷眸子,神情格外骇人。
等着,他会把他给揪出来的。
对盛允洲下手,真是疯了。
他现在想起来还一阵后怕,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察觉到,那么花盆可能就直接落到了盛允洲的脑袋上。
那个惨烈的场面,他现在是想也没法想。
只想把想要伤害盛允洲的人给碎尸万段。
他其实一点也没有任何同情心,甚至于说是有些冷血孤僻的一个人,只不过因为盛允洲,他变得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毕竟盛允洲可是一个无法让人拒绝的暖心小太阳,他也被他感染了些许。
齐域想到这,眸子中的冰一点点地融化着,静静地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身上的疼痛都被冲淡了许多。
一直到盛允洲醒过来,他都没有挪开视线。
……
盛允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舒展了下自己的胳膊,将自己握着齐域的手收了回来,就看见了睁开了眼睛的齐域。
“醒了?”
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嗯。”
齐域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有哪里疼吗?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去找医生过来看看吗?”
后背的伤应该是需要换药的,但是他并不知道具体换药时间。
“没事。”
齐域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看着快要暴走的盛允洲,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想让他这么担心,但是这样的盛允洲真的很可爱。
“你还笑?”
“你都不知道昨天大家都多么着急!你可是在手术室待了好几个小时!”
“你都不知道齐姨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时候都差点吓昏过去!还以为你彻底完蛋了呢!”
“疼就说疼,不疼就不疼,笑是几个意思啊!”
盛允洲一时间憋的厉害,明明是想关心他的,但是倒豆子似的说了不着调的话,还不忘威胁他。
“你最好是真的没事!”
“还有,你要是再出现一次这样的情况,我就再也不跟你玩了!”
“你难道不知道昨天那个场景有多危险吗?!你差一点就被砸破脑袋了!!砸破脑袋你知道有多么吓人吗!!”
盛允洲又急又气地说着,虽然是威胁的意思,但是满满地都是关心。
盛妈妈正巧从外面带了早饭回来,听到了盛允洲满是愤怒的话,不由得笑着抿了抿嘴,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齐域,打趣道。
“小域你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昨天洲洲哭成了什么样子,跟个泪人似的,嗓子都哑了。”
“你在手术室的时候,洲洲还抱着我说,如果你去了他也要跟着你走了。”
“这是为了你,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要了。”
“所以说啊,小域,你可得为了洲洲,长命百岁啊。”
“……”盛允洲一怔,不由得羞红了脸,不自然地扭头看向了他亲妈,“妈!我可没说!”
这种事怎么能拿出来说呢?!
他不要面子的嘛!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怎么会为齐域做到这种程度呢!
绝对是幻听!他亲妈绝对是幻听!
“……”
齐域知道盛姨肯定肯定没有说谎,也不会无缘无故调侃他,不由得扭头看向了脸有些通红的盛允洲,发现眼尾还是有些红,肯定是哭过了。
宁愿不要爸妈了,也要跟着自己走吗?
这是盛允洲会做出来的事情。
低下头忍不住勾了勾唇。
明明后背还疼的发胀,却依旧这挡不住自己越来越好的心情。
好在自己没事,盛允洲也没事。
要不然盛允洲真的出事了,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好了好了,你没说你妈我就当没听见,”盛妈妈知道他儿子嘴硬心软,也不想让齐域担心,所以也只是调侃了一下,就拿出了自己手中的饭,“快来吃饭吧,一会儿还要去学校呢。”
盛允洲帮着给齐域调了调床头的高度,让齐域能够不动身子也能够做起来。
接过了他亲妈手中的饭菜,把小桌板也给折叠了上来,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去学校?我去什么学校?”
“齐域都躺着不能动了,你竟然还想着让我回学校学习?!”
“就算是回了学校,我怎么可能学的下去?”
“妈,你也太残忍了!”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照顾齐域!”
“……”
盛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知道他儿子肯定不会这么听话就乖乖去学校了。
“医生说小域没什么大事,这里有我跟你齐姨呢,你还怕我们两个照顾不好你的齐域哥哥?”
“那不一样!”
盛允洲不依不饶,就是不打算去学校。
“洲洲。”
齐域看了眼盛姨,开了口。
“齐域你也不许劝我去学校!”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的期末考试吧!你这个样子都没法去考试!”
盛允洲突然变聪明了许多,知道怎么无理取闹才能让人无法反驳他。
“……”
“我没让你去学校,你把书包拿过来,我给你划几道题,你在这里做。”
“……?”
盛允洲没想到齐域这么变态,都这个样子了,还在想着怎么让他学习。
不是昨天半死不活的时候了?
“你答应我期末考试要好好考的。”
“……”
盛允洲坐在那里看着齐域,忍不住咬了咬唇,手都攥了起来。
自己在担心他的身体,他还在这里担心自己的学习?!
魔鬼!简直是魔鬼!
变态!简直是变态!
“先吃饭!”
盛允洲没好气地说着,又不能跟一个有点变态的病号吵架,他好生气啊。
感觉自己昨天的担心都喂了狗!
这个狗!
盛允洲边气还不忘把面前的饭盒都给打开了,给他往手里塞了个一次性筷子。
……
盛妈妈看着两个人闹别扭较劲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把带来的东西放下就打开门离开了。
齐域还不忘朝着盛妈妈点了点头。
……
盛妈妈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给我湿巾。”
齐域朝着盛允洲伸了伸手。
“……?”
都这个样子还不忘自己的洁癖?
“给你!”
盛允洲从一旁给他拿了包湿巾,塞到了他手里。
“……谢谢。”
齐域手倒是没问题,只不过整个胳膊一动,带着后背的伤口都有些疼,所以只能特别缓慢地动着,光撕开这个袋子就花了不少时间,就连额头也出汗了。
盛允洲皱了皱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把他手中的湿巾拿了过来:“齐域,你是不是故意的?!”
“就知道跟我卖惨!”
“不是说不疼了,没事了嘛!怎么连个破袋子都打不开?”
“手伸出来。”
再让他自己擦手,可不得等得两个人都得饿死了。
“……”
齐域乖乖地把手给伸了出来,并没有拒绝。
盛允洲握着他的手,又撕开了一包湿巾,帮他仔仔细细地擦着手指,省得待会儿哪里没擦干净又得让自己返工。
“……还有脸。”
齐域轻声道。
“……”
盛允洲擦着手的身子一顿,还得寸进尺了?!
当场就想撂挑子走人。
但是一想到人是为了他受的伤,就忍不住咬了咬牙。
“……得寸进尺?”
他不跟个病人计较!
冷不丁地想起了他初三那年,他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好像……好像也是这么使唤齐域的?
不过那个时候他又不是故意的!
谁让齐域不跟自己说话的!
“……”
得寸进尺吗?
齐域感受着自己手部传来的温柔触感,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样的得寸进尺。
也不错?
“等着,我去给你湿一下毛巾!”
盛允洲给他擦完了手,扔掉了手中的湿巾,又去一旁看了看盛妈妈带来的东西,拿起了一条毛巾就往卫生间走。
“砰——”
“……”
齐域看着盛允洲走进了卫生间,低头看向了刚刚被盛允洲碰着的手,不由得紧握了起来。
他好像……
好像越来越贪心了啊。
明明,只是想安安静静待在他身边的,怎么就这么耐不住气呢?
一想到刚刚盛妈妈说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
盛允洲气冲冲地拿着毛巾走了出来,齐域看着他虚弱地伸了伸手。
“给我吧。”
“……算了,还是我来吧。”
都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还逞强。
盛允洲叹了口气:“闭眼!”
真是欠你的!
“……哦。”
齐域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拿着毛巾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的。
盛允洲低头看着齐域紧闭的双眼,长睫毛盖在上面,眼皮微微颤抖,高挺的鼻梁在苍白的脸上被衬的越发的优越了。
有的人就算是生病了,也是病美人的水准。
一点也遮盖不了他的气质。
盛允洲感觉自己脑海里似乎冒出了什么大胆而又不切实际地想法,猛的一下把自己给吓到了。
“……”
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
盛允洲,你可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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