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见宋子琛如今才察觉不妙,心中暗骂:“果然还是个草包,现在才反应过来,未免太迟。”不等晓星尘询问何事引得他惊惶失措,宋子琛已朝着楼下奔去,不一会便听到一男子的哭声。
晓星尘在薛洋的搀扶之下来到一楼的大厅,只见大厅中央,有一个中年男子正瘫坐在地,抱着一堆小孩儿的衣服,在声嘶力竭地哭泣,旁边已驻足围观了许多人,正在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什么。
店小二王小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心想是谁不长眼,这么晦气,在这里干嚎,影响客栈生意,本想斥骂几句,却不想挤入人堆后,见地上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张掌柜,赶紧上前询问道:“掌柜的,这,这是怎么了?”
张掌柜仿佛失心疯了一般,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了店小儿王小看:“长生,我女儿长生她没了,变成蝴蝶飞走了~~”
店小二难以置信:“掌柜的,这怎么可能,光天化日之下的,这太阳都还没落山,您怎么就发起梦天了。”
张掌柜:“我亲眼看到的,怎么会有假,我家长生她刚才就在这里坐着玩儿,就是这里,还在吃着糖人,结果他的鼻子变得越来越长,也越来越细,就像是蝴蝶长长的喙管,然后,然后就一下子变成一只蝴蝶,飞走了,这衣服就是从他身上退下来的,这就是见证。”
旁边有一个住店打尖儿的老太也附和道:“我也看到了,他女儿的的确确一下子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堆小孩的衣物,落在地上,而且,我亲眼看到有一只白色的小蝴蝶从这衣服里面飞出来,在房梁上饶了两绕,就不见了。”
张掌柜仿佛想起了什么,赶紧擦了擦眼泪,止住了哭声,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吩咐店小二道:“你赶紧拿着这一百两银子,送去娘娘庙,务必让正一真人帮帮我的女儿,快去,途中一刻都不准停留,听到没!”
店小二虽然觉得一头雾水,但是觉得张掌柜说得义正言词,神情严肃,不由得他不信,于是,丝毫不敢耽搁,接过银两就往那娘娘庙赶去。
薛洋见张掌柜很快就平复了心情,继续营业接待客人,在柜台后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手指运转如意地拨弄着算盘,敲得劈里啪啦直响,不屑地说道:“这世界上,果然都是坏人多,好人少,冷血的人多,有人情味儿的人少,这孩子死了没了半炷香,居然就收住眼泪,继续营业买卖,可见人心之凉薄。”
宋子琛出声道:“洛河,不得无礼。”
他刚才见乞丐孙遭到了蜘蛛糖人的攻击,立马想到这家店掌柜的女儿,也是满手的糖人和糖果,本想赶紧下楼阻止,或者提醒掌柜将糖人统统都毁掉,却不想终究是迟了一步,小女孩终究是没了。
张掌柜听到薛洋的讽刺的话,并不以为忤,解释道:“小朋友有所不知,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铁石心肠,实在是,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我不哭完全是为了孩子。”
薛洋听后,更是一脸的蔑视:“哼,说什么为孩子长、为孩子短,我看你那个金算盘敲得那么响,我想,如果孩子的肉能卖钱,估计你也能把他的肉割下来卖给人家。”
张掌柜怒道:“胡说八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会把自己的孩子肉割下来买钱的。”
薛洋本待再反驳,被晓星尘插口打断道:“掌柜,我看你这么强忍眼泪,又不惜血本拿了那么多钱去娘娘庙上供,难道是有什么内情么?”
掌柜见晓星尘虽然眼瞎,但是仪表不俗,又是道人的装扮,他虽然是个商人,却笃信道教和释教之说,于是便拱手说道:“道长有所不知,并非是我铁石心肠,是因为如果我嚎啕大哭,会阻碍我儿的仙缘。”
薛洋冷笑两声,一副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
张掌柜见薛洋不信,心里微觉有气,但是又不想和一个小孩一般见识,转头只作没看见,对晓星尘说道:“昨日,我前往娘娘庙,找正一真人求那护子治病的丹药,结果正一真人见到我的孩子的时候,却说我孩子是天上的蝶仙仙童,因采蜜之时疏于职守,不慎将要进贡给王母娘娘的五坛荔枝花蜜,参入了相似的桂圆花蜜,所以被贬下凡间,要历劫五年以赎其过,如今已快是刑满之日,恐怕不久,就是要重返天界的日子。”
薛洋听后眼睛骨碌一转,觉得故事有意思起来,于是提起兴趣问道:“然后呢?那哪吒三太子是转世灵童,出生的时候其母亲怀胎三年才诞下,你女儿既然是蝴蝶仙童,可有什么凭据,或者事先有什么异兆?”
张掌柜答道:“我女儿的确从小就喜欢蝴蝶,总爱去山上捕捉蝴蝶,连身上的衣服花纹、头上的发带都是蝴蝶的花样儿,所以不由得我不信,那天,正一真人告诉我,很快我女儿就会变成蝴蝶飞走了,说着还做了许多蝴蝶的糖人儿送给我女儿,当时,我听后便难过地哭了起来。”
薛洋讽刺道:“说不定你女儿不是变成蝴蝶飞走了,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个爱哭鼻子的爹”
晓星尘道:“洛河,大人说话,别老是打断,太没礼貌了。”
薛洋吐了吐舌头:“哦~~”
晓星尘:“掌柜的,那后来怎么样了”
张掌柜继续道:“正一真人见我难过,安慰我道:‘你女儿重归仙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何苦来哉呀!?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时候只要你能多多为娘娘庙进贡,送子娘娘就会将蝴蝶仙童护送至天庭,更会在天上帮你替王母娘娘美言几句,你百年归天之后,说不定,就能和天上的孩子团聚,同登仙位。’而后,正一真人便千叮铃、万嘱咐我,叫我孩子离去的时候,千万不要去哭泣,更不要报官,否则孩子在飞升的过程中见我哭得伤心,不忍离开,到时候,说不定王母震怒,孩子恐怕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老百姓们听了才知道原委,纷纷双手合十,一边祝祷,一边赞扬正一真人法力高强、学识渊博。
见黎明百姓如此笃信那正一真人的妖言惑语,不由得让晓宋二人觉得后怕:“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的迷信那个正一真人的说辞,这些话明明一听就是漏洞百出,为何没有人发觉其中的蹊跷之处呢?”
张掌柜道:“所以刚才,我才会止住哭声,让伙计赶紧送一百两香火钱过去,好让送子娘娘她能在天界的时候,多多替我和女儿向王母娘娘美言几句,莫要断了我和孩子的父子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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