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暑未到,气温可不低。一早穿上的裙子早已汗津津的了。前胸贴后背的感觉如芒在背。
因赶着去顺昌,心急火燎的群芳急忙找了件花样素净的旗袍换上。坐上黄包车,一路催促车夫快着点来到了葯行街。
一大早,街上熙熙攘攘的,五花八门啥都不缺。车多,人多,小商小贩也多。远远望去,自家——顺昌葯行——门口,挤着一大堆人,声音嘈杂,有高有低,好傢伙,不会真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吧。看来,这大门是挤不进去了。群芳思忖着。
“师傅,咱从旁边小路绕过去。”车子绕了两条弄堂后,在顺昌药行的后门口停下。群芳刚踏进门,,霍老板立即拉她坐下,气愤地讲述了早上发生的事,說这个人一进门就找茬,还在大门口蛊惑人心,乃至脏话连篇,不堪入耳。
“起因竞是诬陷我们葯行出售的玉竹,川贝是假货。还把带来的那包葯拆开给大家看,果然包藏祸心。里边的玉竹、川贝的确不是真路子,这明显是掉了包了。包装纸是我们的不错,但看得出皱巴巴的,怕是包,拆多次的了。这也太冤枉人了,明摆着是故意拦腰插了我们一刀啊!”
”真它妈想抽这缺德的一大嘴巴子。”霍老板一向持重讲理,处处温良恭俭让,从不骂人。今儿个没忍住。
“那,爸,我们想出什么对策来了吗?,再这么下去,我们家生意明显受损啊!不仅如此,最关键的是声誉,咱祖上传下的诚意美德可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毀了。”群芳激愤得脸都红了。“
她爸告诉她说“刚才群溢好說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无济于事,看样子怕是存心来敲竹杠的。”
“走,爸,去前厅,听听群溢他们对付的怎么样了。”
爷儿俩来到大门口营业厅,看架势,挑事儿的人并未有所收敛,反倒越发嚣张!有两个人甚至野蛮地踢倒了店堂内的櫈子,叉腰蹬腿的,完全是一副打架的阵势,群溢,罗斌,满屯三人围成一小圈,以守防攻,以免吃大亏。
群芳一看,晓得碰上硬货了,对付这种人,光讲理不行啊!还不把你当软柿子捏啊!她和父亲商量起新的对策来。
”爸爸,对付这种无赖,你跟他讲道理全是白费力气,软的硬的都未必平息得了。这种人完全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主,因此只能以智慧取胜。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只有抓住他的软肋,让他找不到北,方能克敌制胜!”群芳思来想去,决定就这么干!她的想法得到了她爸的认可和支持!
随即,霍老爷喝住了群溢他们三个,叮嘱万不可动粗。然后对那几个撒泼的人作了个揖道:“几位大哥,我是这儿的老板,能不能给我几分薄面,听我说几句。”
一个满脸堆满横肉的蛮汉,对着霍老板上下打量着,最后撇着嘴说:“你是老板,作得了主?那你說怎么办吧?”
他坐在柜台上,用手重重地拍着说“吃了你们的药,就差死了!死了!”这事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你们是不是该作出补偿啊?大家说是不是?”
大门口无数看热闹的人,应答声寥寥无几,连同这蛮汉一起,恐怕只能是孤掌难鸣。
“慢着!这位客官,你坚持说你的药是在我顺昌药行买的,何以见得?别忘了,你来的时候,手中的药包可是打开过了的。是不是顺昌原来的药?也或许被人掉了包,都有可能。我顺昌……”
“打住,打住,霍老板,这包装打开,有错吗我?,不然怎么知道里面掺了假。”
可要是私下打开了,里面的药是不是我顺昌原装难说?这倒使我觉得几乎涉及到了一个学术问题。
“啥?什么学问?真是越弄越复杂了。那这个学问怎么理解?”蛮汉情绪有些急躁,本来以为吼一嗓子,把假药砸他案板上,就完事了。没想到,这胜败还有的一拼那。又听那霍老板说道——
“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各有各的理。但有一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当着大伙的面拆开,答案随即揭晓!我顺昌药行自打开业以来,历来尊巡医德,一视同仁,从未有过质疑啊!你这一出,恐怕难以令人置信哪!你说打开了才知真假?那我问你,你家里还有与这相同的药么?
“记得还有一包,”那汉子答道。不知老板啥用意。
“那,我要问的是,你总不至于只买了两包吧。倘若还有,为什么前面几包一直在吃,也没事而到今天才拿来?
霍老板一番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了这蛮汉一军。他尴尬地抓着头皮不抬头。
人堆里也时不时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这霍家经营这顺昌葯行好几十年了,从未听說有如此纰漏啊!其中定有蹊跷?”
“是啊,霍家凭诚信做生意,每到易患感冒的天气,总在店内熬制防感冒的汤葯,供街坊邻居,路过行人免费服用。这可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啊!前些年,遭遇霍乱,顺昌可是义诊了好些病人那!霍老板诊治病情更是细心加耐心,唯恐误了病情啊!这条街上乡里乡亲的没人不知,无人不晓,这里边会不会存在着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还看不出来吗,存心找茬来了,敲竹杠呗,这下霍家恐怕是被小鬼给缠上了。”明眼人一语中的。
这时候,外围又有骚动,紧接着听得一声吆喝“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咋回事儿?这么多人。这可是违反民国治安条例啊,散了,大家都散了,散了。”
在一片喧哗声中,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原来,来的这位是警察局小队长黑三,接到举报赶来维持秩序来了。
那横肉蛮汉自以为撑腰的来了,露出得意忘形之态,忙凑到小队长跟前,挤出十八个画师恐怕也难以下笔的奴才相:“黑三队长,你坐下,坐下,你总算是主持公道来了,欢迎!欢迎!”
“王亨,你小子,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啊,你在,准没好事,不会又闯祸了吧。”看来,这黑三队长和王亨还并不陌生。
“队长,冤枉,我绝对守法公民,不信你问他们?他那两个跟班脸上堆砌着假笑,一个劲儿地点头:“对,对,对,绝对守法。绝对守法!”看着这俩人奴颜媚骨的样子,众人止不住“哄笑”起来。
:“队长,顺昌葯行卖假葯,你管不管?我家里人吃了他们的药,非但不见好,还险些送了性命,原来,里面掺了假。你说该不该罚?你可要为我们作主啊!”那王亨恶人先告状。急着把脏水往顺昌身上泼,难道就为了讹上几个臭钱?还是另有目的?
:“哦,霍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以后,还真得注意喽,这假葯可不能卖,毕竟人命关天哪,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哎,(他话锋一转)可话又說回来,这玉竹,川贝它再假也吃不死人那,王亨,你这太过了阿!咱这一码归一码。霍老板您說是不是?既然人家反应吃坏了身子,咱出点钱解决了就得了,不就罚点款吗?霍老板您看呢?”
这黑三一番和稀泥的话,稀里糊涂,掂着没一丝份量,他倒是左右逢源,横竖不得罪人。
:“黑三对长,这事可不能这么处理,凡事得讲个礼数,再说这王亨他诬陷我葯行参假,不仅听他红口白牙这么一说,还真弄出个假货带来,这不是无端拿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吗?要是平白无故的就给他们赔钱,不正好让诬赖我们的人落了口舌。被当作此地无垠三百两给误解了。你还真得查一查,这假货到底出自何处?”群溢见那所谓黑三队长一副和稀泥的态度,忍不住气愤地反驳道。
那黑三想的是赶快平息了这场纠纷,好回去交差,因此,口轻飘飘地回群溢道:“可人家都告上门来了,你总得解释一下,回个以理服人的理由吧。”
“是,是,是,那就有劳黑三队长您给定夺。”霍老板生怕儿子年轻气盛,冒了肝火顶撞了黑三这位地头蛇,到时候不得吃眼前亏么,故忙接过话头,
“这位王大哥,说我们开出的是假葯,我可以敞开库房,任警察兄弟们搜查,要是查出一两假葯,我霍家当十倍付出!。霍老板态度十分诚恳。
“好!好!”众人有捧场的,更有维护霍家的,看那王亨气焰嚣张,早就看不顺眼了。
而那王亨还一味地强词夺理。
“不,我觉得不妥,誰知道你库房的货是不是刚换上的,现在没假货,并不能說明前些天没假货,大伙说对不对?”那王亨自以为有理,唾沫星子乱飞……
“大哥说得对。”那俩跟屁虫,敷衍着说。
把个耿直正义的霍老板气的直呼“你……你这是造孽啊!苍天有眼,苍天有眼那!”
谁想到那黑三完全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主,他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大圆脑袋說:“哎,别說,还有点道理。”
这下把群溢给激怒了:“队长,他讲这话完全是含沙射影!这不是颠倒黑白,血口喷人么。摸摸良心问问自己还有没有公德心?本店一惯崇尚医德示人!凭良心经营,身正不怕影子斜,明人不做暗事。我顺昌葯行啥时候进货,进的什么价格的货,都有账可查呀!
那王亨死皮赖脸的辩解道“这账还不是人做出来的,恐怕难以服众啊?再说为了应付查账,早早地准备一真一假的账本可是大有人在啊。”
听罢,霍老板气的只管摇头,心想这事儿碰到这不讲理的蛮汉,该如何收场?如若这帮不讲理的蛮汉要占了上风,叫我如何向霍家祖宗交代哦!
就在群溢打算作出孤注一掷的决定——对簿公堂时,一旁的群芳憋不住了,只听她一声呼出:“我有办法!这真金不怕火炼,身正不怕影子斜。顺昌药行是实是虚,还请在场各位做个见证。”有劳各位了。!
所有人被这姑娘给惊到了!见这丫头不卑不亢,有胆有识,确实当刮目相看。
所有围观人等,原本各持己见!公有公理,婆有婆理。而在群芳的一声呵斥下,个个只管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得死死地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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