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谭梧雨一心往心媛怀了子嗣上面想,看他走路也比以前精神了。看来,中国人家族祖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理念在谭司令心中是根深蒂固了。
以往谭司令回到家,看到他那个傻儿子兆龙傻傻的样子,免不了产生无端的气恼。而如今,心媛很可能怀上了,他梧雨在谭家祖宗面前也可以挺起腰杆来了。高兴之余,回得家来,会陪傻儿子說說话,陪他玩一会儿。
也许他觉得不能对兆龙亏欠太多。这样,才能保证心媛安安稳稳地生产。他还特地关照那个会来事的大太太凡事大度些,让着这个二房一点,尽管大太太一万个不乐意,但在台面上则答应的妥妥的,那夫人的肚子就是个雷,她才不会蠢到随意去顶这个雷的。至少起先是这样想着的。
这里,心媛心不安了,同在一个屋檐下,以后,自己的孩子要成天听着大太太骂骂咧咧,故意找茬的过日子,要么和她恶语相向,恶意中伤?可要是动不动就打嘴仗,真不是我杜心媛想过的日子,想想自己都感到委屈,何况孩子?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不要这个孩子的念头。生在这样的环境里,每天不得提心吊胆,对孩子的成长有多么不利,可想而知啊!,我得想办法。心媛同样想着自己的肚子就是个雷,在未引爆之前,得赶紧安排妥当。以防措手不及。
心媛的想法,有别于一般女人,她本清心寡欲,秉持本心之人,从不争强好胜,她不会为了自己已怀上了孩子为由,而去和大太太抗衡;更不会为了怎么能继承谭家产业而绞尽脑汁。她只希望她和孩子有个安安稳稳的家,一生简简单单,平平安安来度过。她太善良了,虽然晓得”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但她想的是——这马它即使不善,不照样被人骑么?这马它终究是马。对待强人,她只会退避,忍让,这不就伤了自己了。
过了几天,谭梧雨回家,心媛提出思家心切,想回老家看看家人。谭梧雨自然同意了。一来,平日里自己军务繁忙,不可能陪着夫人以解寂寞。二来,女儿家离开老家已半年多了,回去与家人叙叙旧,合情合理啊。便亲自用车送心媛回了宁波。并在老丈人家住了两天才回杭州,把个大太太恨得牙痒痒。
经大哥鸣笛脉相诊断。确认心媛怀孕二月有余。那谭梧雨自然喜出望外!一个劲儿拍着心媛的手背亲吻着:心媛啊,你为谭家立了功了,我该好好谢谢你!辛苦了!谭夫人!对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一概满足你。哈……哈…哈……老天终于开眼了,我谭梧雨不会绝后的。”
“梧雨,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什么都不缺,我要的是……”心媛欲言又止,她把平平安安这四个字含在嘴里,说出来又怕老谭说她节外生枝,多虑了。然而停顿了一下后说“只想在老家多待几天散散心。”
“这好办啊,明天我回司令部,小郭留下来供你差遣。”(小郭谭的勤务兵)
“啊呀,不用,不用,家里这么多人,难道还差一个小郭么,再说,你身边没了小郭伺候着,我也不放心啊。”心媛尽量哄梧雨开心,目的为了在老家多待些日子,好想个万全之策。
在老丈人家住了两天后,谭梧雨就回了杭州警备司令部。
看到小女忧思不快,杜老爷子忧心如焚。而女儿不要这个孩子的想法,老爷子不赞成。
他说“这孩子既然投胎到谭家,就是和谭家有缘,你把他做了,能安心一辈子?这和杀了他有何区别?这可是造孽啊,我们杜家,世代以医德示人,这伤天害理之事,天理不容!再看看这谭梧雨,他好不容易得了个正常的孩子,高兴得什么似的,万一知道了真相,你能交代得了?
“正不正常还未可知呢?”心媛气恼地自语道。
“你……你这孩子,说什么也是你十月怀胎诞下的亲骨肉。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老父亲十分伤感。
“是啊,心媛,爸说得有理。我也觉得你的想法有伤悖论,咱先好好养着,慢慢想办法。可你想过没有?以后要再有,你怎么办?难道身边就不想有个孩子陪伴么?”美娜提出实际问题。她知道心媛年龄小,一时接受不了,但这确实是回避不了的事实。
“嫂子,我这是未雨绸缪,被那大嗓门不讲理的大太太给逼的,要是生了个女孩,我可以自己带,女儿要出嫁,她或许能容得了,境况总要好些,我只怕是个男孩,到时应急不了,所以我得考虑周全。再说,这肚子他每日见长,真要把人愁死。”心媛心急了两眉头紧促,还用拳头抡了肚子两拳。
“心媛,这是干什么呀,千万使不得,你这是要急死你老爹啊。”情急之下,老爷子不觉老泪纵横。伤心不已!
这下,美娜、鸣笛、心媛吓坏了,一个劲儿呼唤着“爹,爹你别急,这不商量着吗?”
最后,父亲的话,触动了心媛的母爱本能。她答应好好养胎,把他生下来。并决定,若是男孩就把孩子过继给哥嫂,由老家扶养,这样,心媛一百个放心。可如此处理,他谭梧雨能同意吗?但如果自己带着住杭州谭府,少不了受大太太刺激,凌辱,傻子的干扰,对孩子的身心健康有弊而无利啊,这样想着,心媛几天没睡好。
为了让心媛安心,大哥作了大胆设想:“现如今,还没显怀,大可回杭城,待将来显怀了,找个身体不适的由头回家休养,到分娩时,作两手准备,若是女孩当然顺其自然。若是男孩,就称因难产,孩子没保住。好在那梧雨经常不在家,这事做的谨慎点,不就成了。”
美娜欣喜道:“鸣笛,你这一招高明!为三十六计中瞒天过海。
“嫂子,大哥这主意好,梧雨这个人不坏,就是怕他那个大嗓门老婆,平时我的话他也是听的,不至于有多怀疑。我看行!”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总还是忐忑不安,故始终下不了决心。
看着小姑消瘦的脸庞,美娜怜惜地将心媛的脑袋搁自己肩上。“放心吧,就听你哥的,孩子我一定把他养好,哎,好在这大冬天的不易看得出,待明年开春,为遮人耳目我岂不是得往肚子上放个小枕头啊,”美娜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笑,心情反而更沉重了。再看心媛,又背过身去抹眼泪呢。
家人们都为心媛能不能越过这道坎,而捏着一把汗。
心媛更是年轻,想着这初为人母的甜蜜到了自己这里竟然只剩下心酸,她感到悲哀!为她自己,更为了腹中之子!因而总是心神不宁,白天惴惴不安,晚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如何是好!
可事态的发展,并不已人的意志为转移。该来的它还得来,眼见得自己的肚子一天天长大,心媛清楚,除了慢慢平复心中的纠结以外,又能做什么呢?
那段时间,为这即将到来的小家伙,杜家人伤透了脑筋。每每想到这段揪心的往事,美娜心里七上八下的真不是滋味。
“美娜,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刚过完阿渐的生日宴,杜老爷看太太发呆,知道美娜多半又为旧事困扰。一语惊醒梦中人,美娜边用手帕擦着泪眼,边回丈夫道:“自然是想小妹了,也想阿渐了。哦,对了,不是要与阿渐通话吗?看我这脑子……”美娜自觉岁月不饶人,经常多愁善感可是衰老的表现。
每当想起这尘封的记忆,美娜心里如刀割似的难受。以至,每年给阿渐过生日,都免不了会流下几滴伤心的眼泪。看太太伤心,杜老爷拍了拍她肩膀:“好了,又入神了,对,这个点给阿渐打电话庆生,可是你说的哦,走吧。”
接着爸妈的电话,阿渐心里暖暖的,都是两老嘘寒问暖的贴心话。想要插话都轮不上。要紧问了爷爷和方爷爷可好后,满耳朵灌满了母亲放心不下的担忧。他想把自己已和霍家小姐认识的事告诉他们,可后面打电话的人排着队呢?眼看中秋节来临,能和家人说上几句祝福的话也成了心中所愿。听后边时不时有人催促:快点啊,都有事呢?因此将心比心,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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