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群芳,从未如此倒霉过。她甚至都不能原谅自己。既已如此,急也没用,除了去租屋等阿渐回来外,别无他法。群芳无精打采地来到庆春街。途经那个面人摊位,她停了下来,不自觉地想要掏钱买下那个敞胸凸肚的猪八戒,她答应小俊带给他的,忽然间想起此刻身上毫无分文,无奈地三转四回头,慢慢地把眼光收了回来。下次吧,小俊,下次姐姐一定带给你。
来到院中,邻居们也都不熟悉,彼此笑了笑就算打了招呼了,本可以买些菜,等阿渐回来一起学着做,可没钱一事无成啊,她除了静静的等着阿渐回来,什么也干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群芳从打盹中醒来,她仿佛听到了外面阿渐和什么人的说话声,接着,一阵咚咚地跑步声由远而近,群芳知道阿渐晓得她来了,定然出乎意料之外。
果然先声夺人:“群芳,群芳,你怎么今天会来?没课吗?还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杜渐人还未到,一连串的发问已传入群芳耳中。
群芳静下心来,把上午发生的事情跟杜渐叙述了一遍。此刻,别无他求。她只希望能尽快赶到母亲的病榻前。杜渐十分理解她的心情,在请求陪同一路前往被拒绝后,对付着过了一夜,一早送群芳去了码头。
宁波霍家,从里到外都透着灰白色的烛光,唯有微微吹起的秋风无意间打破了这凄惨的寂静。不由人联想起茫茫大海中随波的一叶孤舟。
门口被风吹的瑟瑟作响的挽联,似乎在向路人输送着悲痛的信息。霍家太太于今日凌晨4点50分撒手人寰,离世而去。一同带走的还有霍太太的温婉,谦逊,以及持家有道的风范。
对于霍老板来说,妻子的离去,等于挖走了他的心。几十年来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感情甚笃。一时间,承受如此切肤之痛,一夜之间,这个五十未满的中年人竟然白了一半的头发,憔悴的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群溢,快扶伯父去房里休息去,再这样挺下去,恐怕吃不消啊!”秀秀关照群溢說。这些天,她一直在这儿照应着。而凄惨的是,八天前她刚送走了她的父亲。
“群芳,芳儿……你咋还不到啊?”霍老板忧伤地念叨着,“你本应昨天到家的,你妈她……嗯……”话说一半,早已泣不成声,刀割似的疼痛使他再也说不上话来了。
“爸,爸,我姐肯定有走不开的事,今天一定会回来的。妈已经走了,你再这样……那我和姐怎放心的下?我扶你去躺会儿。”群溢的眼睛红红的,母亲突然病逝,无疑给了这个年轻人毫无准备的打击。本来父母亲已和秀秀她爸商量好,打算在年前把他们俩的婚事给办了。不想两家均出了这么大的事,能不悲痛伤心吗?扶父亲躺下后。他用衣袖擦了擦泪水,蹲下来和秀秀一起给母亲焚化着“元宝”。
冬生站大门口,踮着脚尖,昂着头观望着路的尽头,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小姐,快到了吧。”真是有着望眼欲穿的盼望。
莲花从里屋出来,给冬生送上一碗水:“看你站半天了,口干了吧?快喝两口。”这俩年轻人虽然平时经常拌嘴、相互呕气,可要是一时半会看不见对方,方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的横竖不踏实。,就这样在磕磕绊绊中产生了感情,本来,他俩也打算在少爷完婚后把婚事给办了,哪曾想,好心的太太竟然弃世而去,整个霍府都处于悲痛哀伤之中。唯有保佑太太的灵魂在天堂安好才是此刻每个人的心愿。
时间一分一秒的捱着,好不容易接近午时了,哎,这是……回来了,应该是小姐吧!冬生瞧得真切。远远的,一个女孩急匆匆地跑着,跑了一阵,停下来两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冬生急忙迎了上去,看仔细了,是小姐没错,“小姐,你慢着别摔着了。”边说着,边往回跑,还未进门就大声疾呼: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大伙停下了手里的活,整整齐齐的站立两旁,恭迎着群芳小姐回家!
门前高挂的白色灯笼,白纸黑字的挽联,刺痛着群芳的心。她有气无力的跨进大门,脚下如踩在云端一般,软的没了知觉一下双膝跪地,“娘,芳儿回来了,芳儿来晚了……”一阵悲痛直击心口,一路上抑制住的情感,此时得已宣泄……“子欲养而亲不待”令群芳感叹万分……娘,孩儿对不起你……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嘭;嘭;嘭她用拳头不住地捶打着地面,以至破了皮,出了血,都不觉得。
张妈,莲花忙上前扶起了小姐。
“小姐,你请节哀!你这样会伤身体的,太太也会不安心的,快去坐会儿休息下。莲花,给小姐把手包扎一下。”张妈心疼群芳。
“小姐,你咋……晚回了呢,太太她一直两眼……”
“嗯哼!张妈作着暗示说:莲花,你没活干吗?小姐刚回,你就在这唠叨,快服侍小姐休息去。”张妈大声打断了莲花,唬住了莲花的年轻鲁莽。心想,小姐伤心成那样,晚回必有原因,怎舍得再雪上加霜。
“芳儿,芳儿,你终于回来了,你妈临终之前眼睛一直望向门外,没见着你最后一面,她不甘心啊!”霍老板由群溢和一个群芳不认识的小伙子搀扶着,这小伙子礼貌的向群芳鞠了个躬:小姐好!
群芳无心过问,只是点了点头。
“爸,我…回来了,可我……再也……见不到我妈了。”群芳哽咽着把昨天撞上的倒霉事一古脑儿说了出来。
“姐,事儿过去了,咱不难过,妈一定不会怪你的,也没人怪你。”群溢拍着群芳的背,安慰说。
群芳缓了口气说:”我是恨自己不中用,连自己的包都看不住。”
“这人总有不注意的时候,哪能处处防着。芳儿,别再想了,就当买了个教训。爸爸让你见个人。”
接着说:“严格的说是俩个人。”
他指着那个长得挺精神的小伙子說:“这是虎子,是你陈叔的儿子,他也是你哥。你小时候见过一次。还有没有印象?这不,快到年关了吗?正好你陈叔来信问候,爸爸才把你妈的现状告诉了他,不然怎敢扰乱了你陈叔一家平静的生活。”霍老爷叹了口气说。
“霍叔叔,你老保重,你要是不说,以后我爸知道了,恐怕会责怪你不把他当兄弟。叔,原谅我话说得唐突了。当他在信中了解到婶子的病情后,急忙和我妈一起连夜收拾行李,准备一早动身。正好赶上我回家,说服了他们,我爸那腿还没好彻底。所以,由我作代表赶来探望婶子,还可帮上些忙。”
听虎子叙述着,群芳力图从记忆中搜索出他小时候的样子,但成长的轨迹令人无所适从,如今从这个眼明清亮,精神饱满的小伙子身上已找不到当年那个高高瘦瘦小哥哥的样子。倒是从他身上找到了陈叔的影子,小时候,陈叔经常抱她,陪她玩,以往的情景涌上心头,顿觉虎子如陈叔一样亲切,不觉脱口而出:“谢谢你!虎子哥,陈叔好吧,我们一家惦记他,希望他早日康复!”
此时霍老板拉上群溢,示意他把秀秀向姐姐介绍。
:“怎么还害羞了,你姐又不是外人,来,群芳,见见你这位未来的弟媳。她叫…”未等父亲说完,群芳接上說;“
她叫秀秀,田秀秀,家中母亲早逝,如今,仁慈医院当护士,和老父亲相依为命。我说的没错吧。爸,你忘了,上次回校前,我见过秀秀一面。”
“没错,姐,可事事难料,这屋漏偏逢连夜雨,秀秀他父亲在一礼拜前归了西,这事以后和你慢慢说,刚送走她爸,这回又来送咱妈,她这心里该有多苦啊!”群溢低着嗓子说的话,群芳凑近了耳朵才听明白了。这是弟弟心疼秀秀的心理反映,想必她这弟弟和秀秀他们俩感情很好,她为此感到安慰。
入夜,寒风瑟瑟,整个霍府一片肃静,悲痛的气氛尤为凝重。肃穆的灵堂前只见得群芳在默默的抹眼泪……她跪在母亲相片前,泣不成声:”娘,你答应过女儿要看着我出嫁,可你怎么忍心离我而去?爸爸一夜间白了半边发。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娘,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和杜家二少爷已认识,并且彼此怀有好感,感情也在逐步升温。请娘亲放心!再有秀秀确实是个好姑娘,她懂得照顾人,还聪慧善良。且有主张。遇事不会畏缩,她爹去世后,我们霍家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爸有他们俩照顾,你尽可放心吧。可是,娘亲……我说了这么多的话,你听见了吗?你我已相隔在两个世界,娘……,你能听得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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