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知道吗?”良久地沉默之后,雪松薇问。
周如何看着她有些不忍,但他还是道:“他知道。”又道:“他更恨他们。”
“他是不是也恨我?”
雪松薇问完这一句,再忍不住眼泪,她觉得有些坐不住,她总要做点什么,便站了起来,一转身见了五隐站在她身后,竟是想也没想便扑进五隐怀里。
周如何跟着她走了两步,有心替自家哥哥分辨两句,但又觉得无话可说,见五隐抱住雪松薇,也便退回去坐下了。
五隐抱着哭泣的雪松薇,也不耽误她问周如何:“照你的意思,也许此刻我们都已经中了不知春?”
周如何气馁地点头。
他伸出右手来,展示给他们看,“不知春一旦被唤醒,手臂上就会出现一朵莹白色的小花,等这朵花的花瓣全部变红,人便要死了。”
众人去看他的手臂,果然有一朵花,红色已经侵占过半了。
几人又看自己的手臂,都没有发现这朵花,雪松薇突然一僵,道:“莲子手臂上也有一朵白色的花。”
五隐皱了皱眉,她手臂上居然没有,这就有些奇怪了,难道刚刚她是真的差点走火入魔?
忽的,门外飞来一直利箭,直钉入桌子上。
周如何伸手去拿,温执出言阻止:“小心。”
周如何笑了笑,“我这一身的毒,我怕什么。”说着便展开手里的东西,上面只有两个字:速离。
“这会是谁?”
五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点破道:“云木香。”
“她?”雪松薇在她怀里抬起头,问:“她为何帮我们?”
温执道:“这可算不上帮,吴道子一死,她提不提醒都一样。”
温执话音才落,外头便传来一声轻笑:“温小公子可真是伤了奴家的心了,奴家担心着小公子,巴巴地送消息过来,竟得了你这样的话,可是难过死我了。”
云木香踏入院中,一眼看上去艳丽非常,直夺人心魄。
温执和钟却都移开了目光,五隐冷眼看着她:“七年前,你在哪里?”
云木香笑道:“七年前的哪一天?”
“满城雪。”
云木香顿了顿,看了眼她怀里的雪松薇,道:“七年前,满城雪灭门时,我并不在那里。”
“可你在找满城雪。”
云木香似乎不太理解她的话,道:“满城雪已经死了。”
五隐皱了下眉,她的满城雪是一把剑,周亦何的满城雪是一座城,而云木香的满城雪却是一个人。
她又问:“满城雪,是一个人?”
“她说她叫满城雪。”
这是雪松薇转头来看她,道:“你是在说我的母亲?”
云木香摇头:“我不知道。我在胡城遇到她,她说她叫满城雪,那时她脸上蒙着面纱,我只记住了她的剑。”
她转而看向五隐,说:“那剑,姑娘想必已经看见了,正是我屋中那一副画上的样子。”
“后来,我听说江湖上有一个叫做满城雪的门派被恨雪宫灭了门,便赶了过去,那里却什么都没有了。”
云木香脸色流露出些伤感,轻声道:“她的后人如今有难,故来相助。”
周如何却突然警惕起来:“云楼主可不像是那等千里报恩的人。”
云木香朝他冷笑一声:“老娘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周如何也就争气这么一瞬间,云木香一生气,他便怂了,有些懦弱地低下头,云木香冷哼一声,同五隐道:“不知姑娘可见过那把剑?”
五隐道:“那是我的剑。”
云木香道:“七年前,我见到那把剑的时候,它就背在满城雪身上。敢问姑娘又是何时成为那把剑的主人的?”
“十年前。”五隐道,“它被一个叛徒偷下山。”
雪松薇和云木香同时道:“不可能”
五隐拍着雪松薇的背安抚了下她,道:“偷剑之人不是你母亲。”
两人又愣住了,一时五隐三人都去看周如何,他们这些人里,最大的就是他了,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周如何想朝后退去,可是又因为坐在凳子上没法退,急得流下冷汗来,只得对雪松薇道:“满城雪灭门前,你母亲出过一次远门,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一把剑,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那把。”
“至于详细内情,我就不知道了。”他看向云木香,继续说:“她甚少出门,如果你真的是她救过的人,那么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了。”
五隐突然问道:“满城雪何时建的?”
周如何道:“就是松薇的祖母建的。”
“不对。”五隐道,“满城雪第一次出现,应该在一百多年前,和真阳诀一起出现。”但是具体是哪一年她一时也记不得。
周如何这回没有急着反驳,只是凝神回想,良久才道:“这我倒是从不曾听师父提起过。”
五隐眉头紧锁,心中又生了些不耐,只是说到底这些东西终究都是从雾山流传出来的,她其实也是有责任要去收拾的。
“你们随我回家罢。”五隐道,“如今这样的情形,即便是我,也无法杀尽天下人护你们平安,既然你不愿去九溪山庄,那就跟我回家去。那里可保你们一时平安,等我处理好真阳诀的事情,再送你们回家。”
几人一时愣住,钟却道:“我已经没有家了。”
雪松薇想起九莲子和守着九莲子的鸿陵紫,也道:“我们都没有家了,阿武,我们不能再害你失去家人。”
“我没有家人。”五隐道,“十年前,我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雪松薇愣愣地看了她一回,下意识地将她抱得更紧。
钟却心里一紧,却不能有更多的动作,只能将念头暗自压下。
五隐道:“雾山有天险,那里很安全。眼下,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她有些自责:“我护不住你们。”
“我不知道不知春怎么解。”
“我无法解释真阳诀的问题。”
钟却和雪松薇低下头,他们其实都是五隐的拖累,如果不是沾染上他们,五隐不必被困在此处。
“阿武,你走吧。”
“我会把你送到九溪山庄的,等到一切结束。”五隐没有理会他们的建议,扬声道:“邢回!去将九莲子带出来。”
邢回应声而动,只是门太小,他压根进不去,正着急着,鸿陵紫就扶着九莲子走了出来。
原来不知何时九莲子已经醒了,她自觉地走到刑回身边,伸手让刑回把她抱起,既然五隐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她这个绝对的拖累就该好好听话,尽量不要再增添更多的麻烦。
“走吧。”五隐不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她抽出长生剑,朝着院门挥出一剑,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倒地声,院门一开,外头只剩下一地东倒西歪的人在嚎叫。
解释是没有用,现在不论他们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
这些人来找他们找解药要秘籍,但是却又不肯相信他们,人性真是可笑。
“小丫头,你这是要与整个武林为敌吗?!”
五隐不由分说直接开打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这些人。
她面无表情:“是你们与我为敌。”
这人隐约想退缩,道:“交出雪松薇和周如何,我放你一条生路。”
五隐将他一剑杀了,道:“生路,我可以自己走。”
言罢不再与这些人多说,长生剑全力之下,无人敢正面迎敌,一群临时聚在一起的人顿时作鸟兽散。
他们都是万安城里的大小门派,占着天时地利想先将五隐一行抓住,眼下见识了五隐手段,顿时被吓破胆。
九莲子还重伤未愈,只能由邢回抱着,钟却脚力太弱,身体也还没有完全康复,便也挂在邢回身上,而鸿陵紫虽然身负强大内力,却还不能收放自如,况且他对外界感知总是慢人一步,也只能挂在邢回身上。
幸而邢回这几日都吃得饱倒也不算费力。
五隐开路,温执和雪松薇兼顾左右和背后,周如何默默跟着,他武功一般,勉强能跟上几人,云木香没跟着他们出来,五隐动手的时候她便悄悄走了。
五隐带着他们往南边赶去,后头跟着的人和前面拦路的人越来越多,哪怕是她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这些人简直就像疯了一样。
对面也觉得她像疯了一样。
他们胜在人多,但是受伤的人多了,谁都会怕。
被围住的时候,是在一片不知名的林子里,这回领头的没有一上来就问五隐要雪松薇和周如何。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姑娘,说到底,这些人和你本没有什么关系的,你又何必为了他们搭上一条命?”
五隐也叹气:“你们追着我们又有什么用呢?那毒药无解,你们不信,非要找上小和山,逼得雪松薇再一次家破人亡,真阳诀我也已经给了,你们依旧不信。”
“你们到底信谁?到底信什么?”
那领头的不妨五隐问出这话来,想了一会儿,道:“这毒是周如何研制的,他哪里会不知道解法?眼下只请姑娘把周如何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不再为难姑娘。”
“毒不是他下的。”
“大家都说是他下的,他自己也承认了。”
五隐一愣扭头去看邢回身后的周如何,周如何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一副看不见我的掩耳盗铃样。
雪松薇提着鞭子抽在周如何身旁,吓得他一跳,雪松薇怒道:“你不是说不是你下的毒?”
“真不是我!”周如何急了,慌脚乱手地解释道:“我当时以为他们说的是我新研制的那种能把男人看成女人的药,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知春。”
“不知春!”有人大叫,“果真是你!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这毒的名字。”
钟却一凛,不知春是周如何之前才解释给他们的,而在今天之前可没人说过这毒叫做不知春,一般人只听见这三个字,可不能立刻联想到他们身上的毒。
果然周围乱哄哄地讲起来,原来这毒叫做不知春。
钟却看了下几人,俯身朝雪松薇道:“松薇,将刚刚说话那人抓过来。”
雪松薇此时气极了周如何,脸色冷得可怕,她鞭子一卷,将那说话的人猛然拉了过来。
那些人见雪松薇有了动作,立刻又紧张起来,五隐朝雪松薇卷来的人拍出一掌,这人衣袖顿时化作飞灰,露出两条胳膊来。
这个胳膊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一朵要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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